说不定还有残余倭寇。
朱柏说:“放心,倭寇没有那个智商。”
派人潜入官牙驿站,就已经让他很震惊了。
说不定都是那两个“汉奸”拟定的战术。
再说若是定下伏击的战术,就不会搞夜袭。
既然用了夜袭,肯定是所有人一起上,再留人在外面埋伏也没有用。
正说着,天空一声巨响的炸雷,大雨应声倾盆而下。
算算也走了三十多里地了,往前和往后是一样的距离。
朱标下令加快速度,尽快赶到下一个驿站。
雨越下越大,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
初春的雨还是很凉。
朱柏自己整日折腾倒是不怕,不过朱标这身子骨就……
他很担心,要跟朱柏同骑一马,不坐马车,快马加鞭往前赶。
这样车夫就能赶着马车全速前进。
天快黑时,他们赶到了第二个驿站。
大家虽然穿着蓑衣,浑身还是湿透了。
驿站的站长叫人烧水给朱柏他们沐浴更衣。
这边常州官牙局也派人来报告给朱柏,说找到那两个被害的新人了,就在离茅山驿站不远处的山沟里。
他们被割断了喉咙,尸体都被野兽啃食得七零八落的。
朱标听了心里也很不舒服。
他原本还觉得昨夜不该把那两百多个人直接杀了,这会儿却在想就该全歼。不然这些亡命之徒逃出去,就会有更多无辜的百姓遭毒手。
大家换了一身干衣服下来吃饭,驿站的一个卫兵却盯住了胡大发。
胡大发一看那人,脸色立刻变得不自然。
那人趁着胡大发去茅厕的时候,追着他,问:“胡大哥,是你吗?”
胡大发一看躲不过,只能回头说:“是我。求兄弟装作不认识我,莫要出声。”
那人皱眉低声问:“你为何在这里?我听说你回家赡养老母去了。”
他说得比较委婉,其实胡大发是逃兵。
他们本来都是陕西卫所的兵。
去年跟着胡大发去陕西的弟弟病死了,家里又遭了旱灾,死到最后只剩下老母一人卧病在床。
胡大发心急如焚,就从军营里逃了回去。
胡大发声音发涩:“我娘也没有能从旱灾里活下来。”
那人一愣:“那你家里……”
胡大发叹了一口气:“就剩我了。”
那人也轻轻叹了一口气。
胡大发说:“我如今跟着湘王。往事不好再提。”
那人皱眉:“只是……”
大明对待逃兵十分严厉。
乡里邻居不举报要连坐,其他人举报有赏。
就算他不动这个心思,也难保别人不会。
再说,作为逃兵,胡大发连路引都开不到,是如何能活到现在的,还成了湘王的手下。
真是让他匪夷所思。
他自己都是因为京畿守卫被抽调太多,才从其他卫所调人过来,然后运气好又被朱柏选上,才会在这里当驿站卫兵。
胡大发说:“放心,湘王知道,而且已经帮我解决了,还替我改了名。我只是懒得跟人费口舌解释。”
那人恍然大悟,若是朱柏出面,那就不奇怪了。
他点头:“知道了。胡大哥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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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牙局报给老朱的折子上写的是:太子殿下领众人设计围歼倭寇两百零八人,活捉内应两人。
老朱自然知道不是朱标的本事,可是依旧很兴奋,连声说:“咱的好儿子,果然有咱的风范。”
他立刻回了信,叫朱标和朱柏务必小心。
他叫人在早朝念了这个折子。
文官都说太子果然有储君风范,淡定指挥,将计就计。
武官说应该增派护卫去。
老朱等大家拍完了马屁,才似笑非笑地问:“诸位有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
兵部侍郎出列跪下了:“臣有罪,没有把海岸线守好。”
然后那些文官们才反应过来,倭寇这特么都打到常州了,再往里奔袭半日就进应天了。
虽然两百倭寇绝不可能对应天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是却大大暴露了防线的薄弱。
然后大家都默默擦冷汗。
老朱说:“咱知道倭寇不太好防,但是还是要想办法。不然我堂堂大明的官兵连几个海盗都制不住,颜面何存?!”
武将们跪下:“遵旨。”
刘伯温散了朝以后特地去官牙局找送信的人,想问一问那一夜的具体情况。
送信的人此时正好在官牙局里跟其他人讲经过:“别看湘王年纪轻轻,一眼就看出来伪装成官牙局经纪的内应,然后引得倭寇全部乖乖钻进包围圈,成了活靶子。从倭寇进来到最后劝谏,总共就用了不到一炷香时间。真是太痛快了。”
有个经纪说:“我家就是海边的。这几年倭寇越发猖獗了,时不时就上岸烧杀抢掠,跟蒙古人的德行一模一样。每次他们一来,就把整个村的人都杀光,抢光。”
另外一个客商说:“嗨,可不是嘛。这一次可算是出了口气。”
大家欢欣鼓舞,刘伯温却听得满头冷汗,脸色发白,悄无声息地又退了出来。
他的随从见他这样,问:“大人怎么了?”
刘伯温连连摇头说:“我不该教朱柏兵法。以后他会是个心腹大患。”
常州水军说在长江上找到了五艘倭寇的船并全歼船上留守的倭寇。
老朱下旨给江浙福建沿岸长江口水军务必加强戒备,小心防范,不能再让倭寇进长江一步。
然后又下令,等那两个“内应”挖完坑埋完尸,就把他们拉回来在街市上千刀万剐,以儆效尤。
大明百姓若遇倭寇,可以逃可以打,但绝不可以当内奸,帮贼人引路侦查,祸害自己人,不然这就是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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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柏他们在驿站住了两日,想等雨停再走。
可是好像天上被捅了个窟窿,一直下雨,一直下雨。
朱标忧心忡忡:“这样下去,怕是又要遭水灾。”
朱柏皱眉:“是。”
关键这天气乍暖还寒,再一下雨更叫人难受。
他转身下去吩咐今日落脚在这里的官牙局押运人员:“可有谁是从苏杭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