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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标确实挺为难的。
讲道理,若论私心,他并不想分封诸王。
宋夫子和刘夫子他们说的没错。
他的这些兄弟个个聪敏勇武,如今都还年幼,自然对他服帖恭敬。
以后他们成年去了封地,羽翼丰满,就不好说了。
就算是他们不反,富庶之地尽让他们占了,以后他还怎么治理天下?!
不过他也能体谅父王的苦心,手心手背都是肉,给了他江山也要保其他子孙世代温饱。
此事只能先应下,等他接了皇位,再徐徐图之。
朱标淡定回望:“父王勿忧,就算是不封王,边疆也是要人守。用外人不如用自己人。父皇分封他们,自然也是因为相信以儿臣的能力可以镇得住他们。”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吗?!”朱元璋一拍大腿,然后拍了拍朱标的肩膀,“你果然是个仁慈友爱,深明大义的好孩子,没让父王失望。”
那边,朱柏目送朱标远去,才一摇三晃往自己寝宫走。
他本是现代农学院兽医专业学生,也叫朱柏,前一刻被他帮忙接生的母驴踢到了头,下一刻就醒来在这明宫里。
当初他就是讨厌历史,才选了理工科。
没想到,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现在要凭一己之力扭转学得一塌糊涂的历史。
特么的,他如今这身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逃出宫,不到三分钟就会被人拐卖,能干什么?!!
他冥思苦想了几日,才总结出以下三点,他但凡能做到一点,就能快活逍遥了。
第一,确保朱元璋不封王。
第二,第二,确保朱标不早死。
第三,第三,确保太子小妾吕氏不生朱允炆。
嗯,加油,朱柏!
旁边有人追着他来,在身边小声问:“王爷可好了?要注意休息,晚上早些睡觉。莫再淘气了。”
朱柏点头回答:“知道了,知道了。”
走远了,他才反应过来,回头看了看。
只见一个漂亮的女人立在道旁,殷殷相望。
那是他的生母,胡顺妃。
宫中所有皇子都由马皇后抚养,且不允许其他妃嫔与皇子有太多接触。
朱柏明白朱元璋这么做的原因。
是为了防止妃嫔们母凭子贵,放纵家人,干涉朝政。
皇子和亲娘只能悄悄见面以解思念。
可是,朱柏不在乎这些。
毕竟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对亲娘就没什么感觉,他这个便宜儿子就更别说了。
不过,刚才胡顺妃倒是提醒了他一件事:朱元璋是个工作狂,每天要批阅几百份奏折,一日只睡四五个小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无休,比后来的“零零七”要疯狂多了。
朱元璋之所以要干这么多事,说到底,还是因为不信任别人,所以把所有政权集中到了自己手里。
唯一能帮他分担朝事的人,只有太子朱标。
朱标又是个温良恭俭让之人,要等朱元璋睡了,才回去睡,在朱元璋起来之前,就要起来。
朱元璋长年征战奔波,比牛还壮实,自然没关系。
可是朱标就经不起折腾了。
啧,难怪朱标那么瘦。
从今天开始,要想办法让朱标能早点睡。
朱柏一向是个行动派,天刚刚黑,就进了御书房,不吵不闹,坐在门槛上。
最后是朱元璋受不了,瞪着他:“你个臭小子,不回去睡觉,在这里守着干嘛?”
朱柏站起来,理了理衣裳,郑重地行了个礼:“早起早睡身体好。请父皇和殿下早些歇息。”
朱元璋一指旁边厚厚一摞奏折:“睡个屁,还有这么多没看。”
我去,这足有二十份,要看完,要到明天早上了。
这帮文人真是废话多!!
朱柏上前,拿起一份奏折翻了翻,咬牙切齿地说:“这个茹太素,最是啰嗦!!万字奏折足足有五千字讲历史,后面一半其实也只说了两件小事。不看也罢!!”
说完,他劈手把奏折撕成碎片,一扔,又拿起几份,说:“这几份都是讲求雨。求个屁,该下就会下,不下求也没用。没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浪费纸张!!”
然后也“刷刷刷”撕成了粉。
朱元璋和朱标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
一个抢奏折,一个抱着朱柏,总算是没让他祸害更多奏折。
“你个混小子。到底要干什么?!”朱元璋从地上捡起那压根没法拼凑的奏折,气得满脸通红,团团转找竹条,“老子抽死你。”
朱标忙说:“十二弟伤到了头,父皇切莫与他计较动气伤身。”
朱元璋深深吸了一口气,对朱柏吼了一声:“臭小子,赶紧想办法补救,不然让你在这跪到明早!!”
朱柏挺胸昂首:“不用补救,父皇把它们统统打回去重写。这是奏折又不是作文大赛,抖什么文袋子?!!
从今往后,规定大臣不管上奏多么重要的事情,必须在三千字内写完,按格子写,超一个字直接打回。
同一件事情,上奏折两次以上,不看!!他们写得倒是开心,却累坏了我大哥和我亲爹。”
朱元璋心里一热,差点没哭出来。
苍天啊,终于有一个人能理解他老朱了!
他可不就是累坏了吗?!
这帮文臣整天“之乎者也”,一件小事也要绕个天大的弯子,看得他云里雾里脑瓜子疼。
他怕人笑话他没上过学,还不好意思直说,每份奏折都要批阅回复。
关键他要是有一处没看明白,稀里糊涂准了,搞不好就要出大事。
朱标松了朱柏,朝朱元璋行了个礼:“父皇,儿臣以为,十二弟看似顽劣,其实所言却极是。
如今臣子们写奏折一日比一日繁冗拖沓,啰嗦凑数的多,真正有用的少。
长此以往,不利朝政。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整治一下。”
朱元璋坐下,沉思了片刻:“嗯,这事,朕再好好琢磨琢磨。今日就这样,你们先回去歇息吧。”
他看了一眼朱柏,眼神又爱又恨,对朱标说:“你把这小子送回宫,别再让他乱跑了。早上闹朝堂,晚上撕奏折,是想上天吗?”
朱标忙行礼应了,转身牵起朱柏就走了。
朱柏暗暗擦了一把冷汗:娘嘞,这法子竟然成了。真是富贵险中求。
朱标在回去的路上,问朱柏:“十二弟,是谁教你来说刚才这些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