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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此时在茶室之中,相公或许正专注于那妙龄少女拨弄琴弦的玉手,赵芊柔忽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像针刺一般,又有些酸酸的。
相公不久前才夸赞自己琴弹得好,乃当时蔡文姬,这会儿却去欣赏其他女子的琴艺,即便是为了应酬,却还是让人有些难以释怀。
“英儿,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进去问问少爷还要待多久吧?”赵芊柔脸色转冷。
兰英还没见过小姐这个样子,有些凶巴巴的,不由愣了一下。
“好”
刘嗣长了个心眼,忙拦住两人:
“里面还有客人在,少奶奶冒然进入,不太合适吧?”
赵芊柔见他阻拦,更是来火,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刘管家,他是我的相公,什么时候请他出来,还轮不着你提醒。”
难得见小姐对刘管家发火,兰英得意极了,也道:
“就是就是,刘老头,你闪一边去,别挡着小姐的路。”
“这好吧。”
刘嗣只能闪到一边,本来他也是好意,害怕少爷那边失了面子,但怎料少奶奶不但并不领情,反而更加生气了?
赵芊柔走到茶室的门前,给兰英使了个眼色。
兰英“哦”了一声,赶紧上前,把茶室的门拉开。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茶室中央的三人,包括陆文景在内,正谈笑风生,聊的不亦乐乎,还以为来人是个茶倌,并没有在意。
而远处的琴台之上,一红衣少女专心抚琴,不经意间朝门口瞥了一眼,看到两人后,面容闪过一丝疑惑。
赵芊柔盯着少女,一步步走入茶室。
陆文景也不看人,顺口道:“茶倌,茶够了,不用管我们。”
“茶够了?琴听够了没有?”
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声在陆文景的耳朵中炸裂开来,他猛然抬头,才发现是娘子临到了跟前,而且神色中透出一丝冰冷的杀气!
“娘娘子?”陆文景噌地站起身来,笑嘻嘻道,“娘子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啊?”
杨慎和崔铣一听来人是陆家少奶奶,也站起身来,准备寒暄一通,却被赵芊柔冷冰冰的眼神回绝了。
两人尴尬至极,只能互相看看,干笑几声。
赵芊柔绝美的容颜,再配上碾压似的“霸道”气质,足以让任何男人自惭形秽。
但,此时的陆文景却只有纳闷的份。
不妙啊,我什么时候得罪了娘子,把她从美羊羊变成了红太狼?
陆文景笑道:
“娘子逛完街了?”
赵芊柔不回答,目光瞟了一眼红衣少女:
“琴师的技艺不错,《高山流水》终于觅到知音了。”
陆文景顺着话说:
“还可以吧,不过我以为,还是娘子弹得好。”
赵芊柔听此,气消了些,却道:
“妾身倒不这么认为,有些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陆文景听出娘子话中的弦外之音,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老婆是吃醋了啊
该死该死,我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
陆文景额头冒出一丝冷汗,他很清楚接下来的话,如果接得不好,回到陆府恐怕难以交待。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在我眼中,娘子不可替代,独一无二。”
短短两句,竟是如此露骨的情话,放在前世来说没有什么,无非是肉麻而已,但这里可是五百年前的大明朝。
当下这种封建社会,哪有丈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老婆啪啪放电的?
即便在自己家中,躺在被窝里,男人都不一定对女人这么表白。
赵芊柔又惊又羞,心里小鹿乱撞,再没了先前兴师问罪的底气,小声嗔道:
“还有人看着咱们呢,相公你也太胆大了。”
陆文景舒了口气,笑道:
“没关系,让他们清楚我只在乎娘子,省得某些人吃醋。”
赵芊柔更是羞惭,“好啊,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一旁,杨慎和崔铣呆呆地看着两人,像是见到了什么奇观。
“小座主,真没想到陆兄是这么个轻浮的人,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崔铣脸都绿了。
杨慎啧啧道:
“怀真兄做事虽然古怪,但却难得是个率直的人,我倒是觉得此举无伤大雅。”
“唉,小座主可不要学他,读书人自有读书人的矜持,不可失了体统啊!”
杨慎笑而不语,暗道那女琴师刚上台时,你暗瞟人家好几眼,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陆文景安抚好娘子,立刻跟她介绍两位朋友,赵芊柔恢复了姿态,言语间十分得体,倒是引得杨慎二人暗暗喝彩。
“后面那位,是娘子的陪嫁丫鬟,兰英,我们管她叫英儿。”陆文景不忘把兰英叫了过来。
兰英这半天没说半句话,却刻意和杨慎保持着很远的距离。
“英儿姑娘好。”杨慎拱手。
兰英冷哼一声:
“原来你叫杨慎啊,跟我家少爷怎么认识的?”
杨慎一愣,笑道:
“在一家茶楼认识的,你家少爷那晚不是去捉纵火的贼子了么,我当时也在场。”
“原来真的是你,你是不是跟少爷”兰英嘴巴飞快,险些说出些了不得的事,赶紧用手捂住嘴巴。
杨慎点点头:
“我跟你家少爷是好朋友,就你想象的那样,你不必怕我介意。”
兰英这下终于忍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你你和少爷真的有一腿?”
兰英这句话恰如一道霹雳,把众人炸得外焦里嫩。
沉默了半晌,赵芊柔低声责怪道:
“英儿,你说什么傻话呢?两个男人怎么会”
“是真的,我亲眼所见。”
听到这里,杨慎一脸懵圈,忽觉崔铣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忙小声解释:
“崔兄,你可别误会我,我不可能的。”
陆文景有些哭笑不得,装作淡定:
“丫头,你可得把话说清楚,毁了少爷的清誉,小心我罢了你的职。”
兰英信誓旦旦道:
“那晚少爷过了子时还未归府,小姐遣我去探个究竟,奴婢在茗春楼见到了少爷,那个时候少爷正一脸发春地朝杨举人笑呢,很明显他们两个是借着公事办私事。奴婢害怕小姐伤心,所以才一直瞒着小姐,不敢说出实情少爷,你现在当着小姐的面,赶紧坦白吧,或许还有救。”
小丫头一本正经,表情尤为严肃。
陆文景懵逼了一会儿,问杨慎:
“你那晚看到我朝你笑了?很动情的那种?”
几人目光集中向杨大才子。
“好像好像有过。”
“用修兄,你别害我啊”陆文景急了。
杨慎急赶忙补充道:
“当时谈到了陆夫人,怀真兄挂念娘子,所以才”
陆文景也想起来了,看向一侧还在发愣状态下的娘子:
“娘子,你要相信我,我那不是朝他发春,我那是想起了娘子才发不对不对,我是想念娘子,所以才没控制好表情”
赵芊柔缓过神来,缕清了心绪,微笑说:
“你不用解释,妾身当然相信相公。”
又指责兰英道:
“常言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依我看,眼见也不一定为真。仅仅是一个笑而已,英儿你联想到哪去了?”
兰英这会儿也有些心虚,毕竟她当时没听到两人谈的是什么。
“我我还不是为了小姐,再说了,小姐不也担心少爷沾花惹草,所以才派我去的?”
听此,陆文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很差:
“好啊,你们两个,居然把我想得那么差劲,还堂而皇之地监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