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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火光冲天,浓烈的烟气蔓延了过来,呛人的烟气弥漫在四周。
聚集过来的叛军越来越多,身边的禁军越来越招架不过来。扶着昭帝弟弟两人见状,只得将昭帝放在地上,也加入了打斗。
只是在舒窈身边,还留着两个保护她的禁军,还不时需要挡住刺向他们长刀。
舒窈捂着口鼻,咳了几声,眼下这情势,只有尽快离开才可能有活路。她看了眼瘫在地上大口喘气的昭帝,上前用力将他拉了起来,好在昭帝身量虽高,但最近好些年一直缠绵病榻,身体已经破败不堪,倒不是很沉。
舒窈个子低,扶着昭帝有些跌跌撞撞,那些叛军认出了昭帝,都向他扑了过来,这边顿时紧张了起来,洛书只好带着人都来保护昭帝。
昭帝努力抬头看了眼周围,心中越发惊慌害怕,双腿抖的厉害,更加无力,两只脚就绞成了麻花,一个人弟弟重量都落在了舒窈身上。
舒窈顿觉吃力,扶着他勉强往前走了几步,脚下一滑,整个人晃了两下,就将昭帝摔在了地上。
一把明晃晃的长刀从她面前一晃而过,直接朝昭帝砍了过去。
刺啦啦一阵尖锐的金属划过的声音,伴随着一串火花,只见洛书的刀挡住了那把叛军的刀刃,将昭帝险险地从刀下救了下来,紧接着一股热血喷涌而出,落在昭帝的脸上,舒窈的身上,那叛军瞪着一双眼睛倒在了昭帝身边。
昭帝捂着胸口,急促地喘着气,瞬间就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盯着倒在面前的叛军,眼看着他胸口鲜血喷射而出,脸色渐渐惨白,浑身抽搐着没了意识,忽地意识到死亡原来离他这样的近!
舒窈再次上前,用力要将他拉起,却怎么也拉不动。他缓缓转过头,看着一脸急切的女子,似乎忽然不认识她了一般。
舒窈急急地道:
“官家,快走,只要能逃出去,就有活下来的希望!”
“逃出去?”
昭帝重复了一遍,眼里恢复了些神采,只是又迅速地灰败了下来。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身再也没有一丝力气,胸口的憋闷和疼痛让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煎熬和痛苦。
他又看了一眼面前的那个叛军,他压着一滩浓稠的鲜血,面色惨白,已经不再动弹。
昭帝忽然觉得,死亡也不是那么可怕。他之所以这么惧怕,是因为他始终活在死亡的威胁当中,他躲避它、驱散它,却从来没有正视过它。
而现在,他竟突然觉得死亡也是一种解脱,能带他从这一生的屈辱和不甘中逃离,从病痛的折磨中逃脱。
这,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想了想,又看了一眼蹲在眼前女子,那女子的眼中星辉璀璨,看着他时莫名让人觉出真诚。
是真的真诚啊!
此时的他,还能拿出什么去和她来交换,她却冒着逃不出去的风险愿意带着他。
他将手缓缓伸向怀中,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红绸包着的四四方方的东西,颤着手将那东西放进了舒窈的怀里,笑着道:
“朕累了,不想动了。这九重宫是朕的家,朕哪儿也不想去。这东西就给你吧,你带着它出去,日后能否用得到它,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说完,也不理近前那女子的反应,他干脆躺在了地上,仰头看向天空。
天空中有着浓烟,但烟的后面,还能露出一轮明月。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模糊的月亮,缓缓闭上了眼睛。
舒窈抱着那个小小的包袱,心中大惊,连忙抓过昭帝的手腕去探脉。
一探之下,心里一片冰凉。
她缓缓起身,四周充满刀剑相碰、利刃入肉、惨叫痛呼得声音,血水撒了一地,浓烟中混着血腥之气。
只是那轮明月,还是那样冷清。
洛书最先发现异常,知道昭帝已然驾崩,心中竟有些庆幸,若是带着他,这伙人真的没有逃生的机会。他原本打算让人带着李二小姐先走,他在后带着昭帝断后,但还没来得及这样安排,就遇上了大量叛军。
而现在没了昭帝这个拖累,以他们这些人的能力,成功护卫一个人出宫,还不算太难。
他身手利落地击退一个叛军,一个跳跃到了舒窈身边,喊道:
“走!”
舒窈咬了咬唇,又看了一眼他们逃出来的方向,在那里,沈君琢还在那里。
“十日之内,我必会去见你!”
她想起临分别时他说的话,终是下了决心,跟着洛书往最后的一道宫门处跑去。
无妨,要是他没有来,她就去找他。黄泉碧落,她信他会等着她。
八日后。
驿站里有绿树浓荫,后院里那一角亭子正好被高大的树木挡在树荫当中。那些知了仿佛永远也不知道疲倦,一阵响似一阵的吟唱。
舒窈站在楼上,大开着两边的窗户,倚着窗静静地看着那个亭子。
想想曾经在这里遇见的他,就像是已经过了一辈子似的。
从宫里逃出,他们一路奔向城外,出城时费了点力,好在一路有惊无险到了这座驿站。
她在这里枯等,每时每刻都觉得心焦。
城门早已关闭,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洛书试着放了几次信鸽,那几只鸽子也一去不返。
没有一点消息!
手里是沈君琢送给她的金银香球,她握在手里,捧在心口。
有好几次,似乎都听到外面响起了马蹄声,她兴奋地跑出去,才发现不过是一场错觉,路上除了黄土扬沙外,什么都没有。
黄昏已近,洛书端了饭菜,轻轻敲了敲门。过了好一阵子,才听到里面微弱的声音道:
“进来!”
洛书满脸忧心忡忡,推门而入。
李二小姐还是那个样子,倚在窗前,看着楼下那个亭子。他本以为她会整日间泪流满面,她却只是怔怔地不说话,泪,倒是从来没有落一滴。
可是,他却能感受到她心里深深的忧伤。
他将饭菜一一放在桌上,看她还是一动不动,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劝道:
“二小姐,多少吃一点吧!将军一定能活着,一定会来找您!他可不希望见到倒下的您!”
舒窈缓缓转过头,看着洛书,嘴角极难地扯出一个笑,点了点头,道:
“谢谢你!我知道,你放在那里吧,我会吃的。”
洛书担忧地皱着眉头,到底还是退了出去。
她的确会吃,可每餐都只能吃那么一丁点儿。
窗外吹进一缕微风,将舒窈的发丝轻轻抚动。她缓缓闭上眼睛,心里的痛蔓延开来。
她数着时辰过,不眠不休,生怕错过了他的任何消息。这样一点点蹉跎,她的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时间越久,他能活下来的希望就越渺茫。
她看了看手中的香球,她在里面装好了毒药,若是他真的有了不测,她便随他而去。
只是对不起父亲和姐姐,不能再于父亲跟前尽孝,不能再帮衬姐姐过好日子。
还有两日。
她握了握香球,吃力地转身朝桌子走去,她需要吃点东西,哪怕丝毫没有食欲,为了等他,她一定在先活下去。
她一点点挪到桌子前,扶着桌子坐了下去,端起碗往口中放了几个米粒。
酷暑随着日头的落下,渐渐隐去,知了也不像白日间那么卖力的歌唱。只是她似乎隐隐听到咚咚的马蹄声,让她有些疑惑。
她侧耳细听了一会儿,那声音似有却无。她摇着头笑了笑,定是又出现了幻听。不去理它,舒窈只继续往口中放了几粒米。
实在吃不下,再多吃一口都会觉得恶心。无奈,她只好放下碗筷,才要招呼外面的人将这些饭菜收走,却见洛书从外面冲了进来,失措地喊道:
“二小姐,有消息了!”
舒窈的手一抖,将放在桌边的汤匙碰了下去。
大成王朝永庆八年,昭明帝于宫中驾崩,丞相与皇后相互勾结,谋害皇嗣,并联合京外虎贲营发动宫变,意图篡位。
镇国大将军、枢密院副使沈君琢带领禁军与叛贼殊死而战,丞相被当场射杀,皇后被囚禁天牢。
听说九重宫的火一直烧了五天,建的最宏伟最精致的九华殿被烧成了灰烬,连带着很多宫苑也成了一片废墟,那宫里的血腥气经久不散,地上的血迹洗了好多天、冲了好多遍都还能看见,大热的天里,人走在那片废墟上,却能感到蚀骨的凉意。
又过了些天,满朝文武皆上疏请奏,以囯不可无君为名,请先帝唯一的血脉瑞王继位称帝。而瑞王,在那场惨绝的宫变当中侥幸活了下来,毕竟是一个小孩子,被吓的懵了,一时竟不能说话。还是镇国大将军有了决断,新帝立即继位,另选三名辅政大臣,在新帝能亲政前辅佐新帝。
众人对此没有异议,只是对沈大将军自己不愿当这辅政大臣的事议论纷纷,最后,还是以新帝甫登大宝,外有强敌,没有叛乱,朝局不稳为由,力劝沈大将军担任首辅。
沈君琢推脱不过,只好任职。
十日后,新帝登基,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拔拙枢密院副使为正使,同时任丞相一职,开启了大成三使司不兼任的先河。
只是,有人悄悄发现一件事,那件代表皇权更迭的传国玉玺不见了踪影,到底为新帝的继位埋下了隐患。
经历了一场血腥的宫变,新帝面对沈君琢时不再如先前那般随意,而是变得小心翼翼。在征询了沈丞相的意见后,他颁布了第二道政令:大赦天下!
邕州到京师的路上,几辆马车摇摇晃晃地前行。走在最前面的那辆车里坐着一位男子,四十来岁的年纪,头发却已经花白。马车里虽颠簸,男子却很有精神,他手里拿着一张大红洒金的帖子,正上面写了几个字:
聘礼礼单。
可能会不定时来一个番外。
草草完结了,我知道有些情节还没交代完,后面写的很不好,蒙各位不弃,看到了这里。
说实话,写的过程我挺痛苦的,发誓再也不干写作这个事,现在回过头来看好像也没什么了。
这不又在构思新的书了嘛。这次构思一定会吸取这本的经验,相信我会进步。
不过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每天加班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