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嫣眼看着邵曦走出房间,一时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看着邵曦消失在门口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抿着嘴回想着那一瞬间的感觉,脸上不禁有一片红霞浮现。
幸好刚才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不过他临走前说什么?以后慢慢补?想到邵曦临走时的那句话,梅若嫣忍不住面红心跳,心中竟还有着些许的期待。
邵曦说要帮自己报仇,这让梅若嫣感到既欣慰又担忧。欣慰的是邵曦竟然肯为自己承担如此大的风险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担忧的是接下来他所要面对的将是无尽的杀机与危险,每一步都将如临深渊。
这就如同一个猎人进入到一片猛兽成群的山林之中,需要万分小心,只要稍有大意,自己同样也会成为猛兽口中的猎物。
梅若嫣相信以邵曦的智慧想要全身而退并不难,可如今邵曦有了牵挂,他的这个牵挂便是自己。
假如有一天自己成了邵曦的软肋,也许对邵曦是致命的。梅若嫣不愿看到这样的情况出现,也许自己能帮上邵曦的并不多,但至少不能让自己成为给邵曦带来危险的那个人,不能成为他的负累。
梅若嫣叹了口气,有些话她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对邵曦说,也许有一天他们真的能挣破这世俗与仇恨的囚笼,到了那一天自己与邵曦便可毫无保留地向对方倾诉自己的心声。
离开鸣凤坊的邵曦叫上付彪,二人一同返回家中。路上付彪看着邵曦的神情,很纳闷自家的公子刚刚在楼上与那梅姑娘都谈了些什么?
但邵曦既然不说,他便闭口不问,他所要做的便是阻止任何人伤害自己的家主,至于邵曦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去打听。
回到
“霜雪楼”的
“曦言阁”,邵曦命人将老吴叫了过来。老吴刚一进门,邵曦便开口对老吴问道:“老吴,当年你在‘敬承司’做密探时想来对各州府郡县所发生的事情都有所了解,关于潭州你知道多少?”老吴纳闷邵曦为何突然间对潭州来了兴趣?
竟然会打听与他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潭州之事。
“关于潭州的事我倒是了解一些,只是不知道你问的是何时的事情?那些年潭州我去的并不多,而且潭州似乎也没发生什么大事,你到底想要问的是些什么?”
“十年前吧!据你所知十年前的潭州都发生过什么?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让你注意到?”老吴翻着白眼努力地回忆着,可是想了许久还是摇了摇头。
“十年前?那不正是我们风家庄出事的前后吗?那个时候庄主早已经辞官还乡多年,我虽仍然替庄主打探消息,但已不是密探的身份,所能探听到的事情也极为有限。
“你到底想问什么事干脆直接说,我知道便知道,不知道便不知道,别在这给我兜圈子!”邵曦见老吴有些急了,于是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问道:“潭州当年的首富是哪一家?如今怎样了?”老吴斜眼看着邵曦,心说这小子打听当年潭州的首富干什么?
难道还嫌自己的钱不够多,如今又打起了人家潭州首富的主意?按说不应该呀!
人家潭州梅家从来都没招惹过他,如今他为何莫名其妙地打听人家?这小子是不是又从哪儿听说了什么?
“好好的你打听潭州梅家做什么?当年人家梅家在潭州那可是正经的生意人,从来没干过作奸犯科的事情,再说那梅汝安早在十年前便已过世,梅家如今早已没落。”
“当年潭州的首富的确是姓梅?你口中的梅汝安是怎么死的?”老吴瞪着他那两只黄眼珠盯着邵曦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间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脸坏笑地对邵曦问道:“你打听梅家,难不成是潭州的梅家与那梅若嫣姑娘有什么关联?”邵曦本来还不想将话讲得那么明白直接,可是老吴这个老狐狸实在是太狡猾了,单从一个梅姓便已经联想到自己打听潭州梅家的目的。
此时邵曦见已经瞒不住了,也就彻底不装了,干脆直截了当地向老吴打听起来。
“老家伙,你废话怎么那么多?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知道就说你不知道,东扯西拉地干什么?”见邵曦有些急了,老吴一脸
“被我抓到”的表情,哈哈一笑。
“既然事关梅姑娘,那我倒是要仔细地与你说说。
“当年这梅家乃是潭州首富,只因潭州地处产粮之地,梅家做的便是粮食生意,那梅汝安诚信经商又生得一副菩萨心肠,每到灾年便会开仓放粮,救济当地百姓,所以多年来在潭州一地声名甚佳。
“不过在十一年前梅汝安却突然被当地官府缉拿入狱,罪名竟是因当年旱灾梅家米麦行囤积居奇,哄抬粮价,更是在粮食中掺沙子作假坑害灾民!别人不知道,反正这个罪名我是不信的。
“再后来,便听说这梅汝安因身体羸弱多病,在狱中没能熬住而病死于大牢之中,此事当年倒是引起了庄主的一些注意,也曾让我去打探过。
“不过,因为当年主要的心思都放在了探查朝中有人密谋造反之事,所以才未深查此事,难不成这梅汝安与那梅姑娘有什么关系?”邵曦不耐烦地看了老吴一眼,没好气地反问了句
“你说呢?”老吴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说道:“那梅汝安膝下无子,家中只有两个女儿,当年事发之时他那两个女儿也不过才五六岁,这梅姑娘难道是他那两个女儿中的一个?
“从年纪上来看倒是十分相符,你小子今日去了趟鸣凤坊,回来便向我打听潭州梅家,看来是知道了梅姑娘的身世吧?”邵曦将倒好的茶推到老吴面前,面色凝重地说道:“还不止!当年梅汝安是遭人栽赃诬陷,含冤入狱,在大牢中又受尽折磨,因酷刑而死!
“罪魁祸首便是萧玉智,当年他勾结潭州郡守打算在潭州之地豢养私军,逼迫梅汝安以家产相资,被梅汝安严词拒绝后便与潭州郡守勾结将其害死,侵吞了梅家产业,害得若嫣姐妹两个流落街头。
“最后若嫣的姐姐染病身亡,她这才独自一人在鸣凤坊做了伶人,这些年一直在寻机报仇,三日前陵王府闯入刺客一事想必你也听说了,此事正是若嫣所为。
“她如今武功境界已达四品巅峰,不过还是行刺失败,负伤而逃,想不到当初我们都被她瞒过去了,更想不到萧玉智如今已是六品之境。”似乎是邵曦这段话中的信息量实在是有些大,老吴竟然愣了一会儿。
“当年梅汝安入狱一事我虽觉得蹊跷,却没想到此事竟又与萧玉智有关,看起来咱们这位二皇子不只是在余江郡豢养私军,在这潭洲也是经营了多年,这么说起来保不齐在其他各地也还有不少类似之事。
“这梅姑娘是个修武者,你都没看出来,我就更不用说了!想不到这个小丫头竟然已经达到了四品巅峰,武学天赋倒也不低,不过她胆子也太大了!那陵王府是她说闯就能闯的地方吗?此举实在是太鲁莽了!
“至于你说萧玉智已达六品之境,此事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要知道你们萧家之人世代武学天赋极高,他又身为皇子,自然是各种武学典籍、名师大家都不缺,三十多岁达到六品之境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不过像你这种妖孽恐怕也只有当年的初祖萧白霆能有一比,若是将来修炼了化龙诀和九州元气,想必你的成就不会在初祖之下。如今你知道了这些,可是有了什么打算?”邵曦撇了撇嘴,眼神中露出一丝愤恨之色,将茶杯中的水喝尽后直接将杯撴在茶案之上。
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什么打算?旧账未了,如今又添新账。他萧玉智害我风家灭门不说,竟也害得若嫣家破人亡,还出手伤了若嫣,我若是放过他还算是个男人吗?
“明日一早我便进宫,虽然不能手刃仇人,可他身为皇子豢养私军,密谋造反,篡权夺位,有了这些罪证那皇帝老小子势必不会放过他。
“他不是一心想要谋取太子之位,将来能君临天下吗?我便让他变得一无所有,让他的亲爹和哥哥替我风家,替谭州梅家,替所有曾经被他所害之人报仇,我风家与他十年的恩怨终究是要有个了断。”老吴看着眼前的邵曦,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邵曦虽不是风长临亲生之子,可看到如今邵曦欲为风家复仇的迫切心情,老吴觉得当年自己与风长临对这个孩子的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
明知自己并非风家之人,明知风家的仇人乃是自己的皇族手足,邵曦却能毫不犹豫地做出抉择,可见风家在这孩子心中有多重要!
所幸萧玉智所为同样也被皇家所不容,如今邵曦手握萧玉智的罪证,既是为风家报仇,也是为皇室萧家除害,也算是做到了忠孝两全。
不负风长临当年的养育之恩,也不负身为皇家子嗣,景元臣子之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