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的出发对于秦家来说可算是相当隆重的一件事,毕竟此次生意秦家投入大笔的银资。
秦岳宗也是一路跟着送到了城外,邵曦与秦岳宗行礼辞行,秦岳宗还不忘了嘱咐这一路上要多多关照秦淼,邵曦自然也是满口答应。
二人各怀心腹事的一番表面客气之后,邵曦招呼车队出发,众人一路向南行进。
说起来,这是在走回头路,原本邵曦与老吴从知秋镇前来怀昌郡是一路向北走的,此时为了迷惑秦家父子又要重新往南行进。
不过这次的回头路老吴倒是没有任何的抱怨,因为他心中知道,邵曦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进行计划的最后一步。
秦岳宗看着邵曦带着老吴和秦淼二人骑着马带领车队越行越远,心中的那份担忧却还始终是隐隐的存在。
虽然秦淼亲自跟着押运这批云纱,但秦岳宗心里老是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可一时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有问题,想想也许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于是摇摇头上了马车返回怀昌城内。
邵曦带着老吴和秦淼走在车队的最前面,赶路赶得倒是不急。
秦淼虽然心中急着早日赶到南水郡与南赵完成这批云纱的交易,但是看邵曦与老吴似乎并不着急的样子,也不好一再催促。
只想着半月之内若是能完成此次交易,便能及时将秦家的家产收回,毕竟此次担着如此大的风险,他心里多多少少也是有些不踏实的。
车队这样一路不紧不慢地行进,走了整整一天,说实话这个速度倒的确是不快,与当初邵曦和老吴骑马赶来时的行程相比,这一天下来也就走了之前一半还不到。
其实邵曦这样故意放慢速度是有自己目的的,走得太快了赶到下一个镇县之时,便要入住客栈或是驿馆,那对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就很不方便了,所以故意这样拖到天黑,车队也只是走到了一片树林附近。
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也只能临时露营将就一夜,第二日一早天亮后再继续行进。
车夫及护卫们常年在外行走,倒是习惯了这种风餐露宿的生活,可秦淼常年养尊处优,这样在野外露宿的确是让他觉得很不习惯。
晚上,护卫和车夫们围在篝火旁吃着干粮,喝着烧酒,有说有笑。
邵曦与老吴和秦淼则单独围在一处篝火,吃吃喝喝自不必说,只是秦淼对目前车队行进的速度十分的担忧,于是便与邵曦提及了此事。
“邵公子,我们整整走了一天才走了这么远!这样走下去怕不是要耽误了行程?也不知半个月之内能否到达南水郡完成此次交易?”
秦淼此时也不敢催得太厉害,毕竟如今银子在邵曦手中,云纱也在人家邵曦手中,所有主动权都不在自己这里,所以也只能试探性地问一问,希望对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后面的行程能够加快一些。
邵曦自然知道此时秦淼的心中在想些什么,于是笑着安慰道:“秦老板请放心吧!这头一天出发,不管是人还是马都要适应一下,从明日开始便会加紧脚程,半月之内必定能到达南水郡,陈老板不用担心,一切事情我心中自然是有数的。”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那一切就全都仰仗邵公子了。”
从邵曦那里得到了还算满意的回答后,秦淼也多多少少放心下来。
此时,老吴凑到秦淼身边,将自己手中的酒壶递了过去。
“秦老板不必担心,我家公子做这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凡事只要听他安排自然不会有错,秦老板别想得太多了。来!喝几口酒暖暖身子,夜里湿气重,免得着凉了,我这酒可是极品的花雕佳酿。”
秦淼被邵曦与老吴二人忽悠得总算是有些安心了,心想着邵曦跑这云纱生意肯定是比自己有经验,于是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接过老吴的酒壶喝了两口后,谁知老吴却不依不饶地劝起酒来,说大家都是男人嘛!出门在外没有女人,酒若是再不多喝几口那就太亏了,搞得秦淼也不好意思拒绝。
一来二去地将酒壶中的酒喝去了大半,秦淼心中原本紧张的情绪因为酒力的作用也平复了不少,于是便靠着身旁的那棵大树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老吴还不忘拉过一条毯子盖在他的身上,说免得夜里着凉。
看着秦淼睡去,篝火旁的邵曦与老吴脸上都露出了一丝诡秘的笑容,二人继续烤着饼子,喝着酒,一直到了差不多子时的时辰,两人起身开始进行下一步行动了……
……
秦淼一觉醒来,睁开眼睛,发现周围还是一片漆黑,连篝火的光亮都消失了,心中好一阵子纳闷,想着自己睡的时间应该不短了,这天怎么还没亮?
于是便想抬手揉揉眼睛,可是这一抬手却发现手肘似乎撞到了什么,还发出了“咚”的一声。
于是伸手去摸,却摸到了旁边似乎有一块像木板一样的东西,正在纳闷之际,一抬腿发现膝盖也撞到了同样像木板一样的东西,发出了“咚”的一声。
在这一刹那,他似乎感觉到了有哪里不对,于是便伸手向四周摸去。
这一摸才发现周围全都是平坦的木板,用手一敲都是“咚咚”的发响,他立马意识到自己现在不是靠在那棵大树上,而是被人装进了一个木箱之中。
于是在摸索了几下之后,便伸手向头上摸去,同样也摸到了一块木板,用力的向上一推,竟真的将头上这块木板给推开了。
木板被推开的那一瞬间,一缕刺眼的光线照在了秦淼的眼睛上,他只觉双眼一阵刺痛,半天都睁不开眼睛。
等到自己渐渐地恢复之后,睁眼向周围看去,心中大惊,口中大呼了一声“不好,被骗了!”
只见此时的秦淼正坐在一个装云纱用的大木箱中,在他这个木箱的周围又摆放着数十个同样的大木箱,这些木箱正是前一天那二十辆马车拉出来的。
此时这些木箱正乱七八糟地被扔在树林当中,而那二十辆马车以及车夫、护卫,包括邵曦和老吴二人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秦淼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应该已经过了午时,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一下子睡了这么久?
昨夜只是喝了几口酒而已,为什么这会儿如此的头痛?
也顾不上难受,他急忙从箱中爬了出来,转头便看到了刚刚被自己推开的那块板子上面放着数匹云纱,由于刚才自己的挪动,有几匹云纱此时已经掉落在了地上。
再看看那空荡荡的箱子,他立马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跑到其他箱子边,将每个箱子一个个打开。
此时,他才发现每一箱云纱都只是隔板上摆了一层,而将隔板打开后,箱子里全都是一些烂布,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被骗了。
原来这二十车云纱只是在每一箱的上面摆了一层,而下面除了破布却什么都没有,也就是说这二十车云纱都是假的,那么自然也就不存在与南赵的什么云纱交易了。
邵曦从自己手中拿走的那两万两白银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再赚回来,别说赚回来了,此时就是那两万两白银他都不知道找谁去拿回来。
此时他根本就不知道邵曦和老吴二人已经去了哪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这荒郊野外,面对着一大堆空荡荡的木箱,这个时候他连哭的心都有。
他知道完了,邵曦亲自登门找他谈这笔生意,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他们父子二人不仅被骗了,而且自己被骗得更深,甚至瞒着自己的父亲从泰和商行靠着抵押家产又多借贷了一万两,此时全都在邵曦的手中。
如今别说是这两万两的银子,恐怕自己抵押出去的秦家家产如今也都保不住了。
秦淼如同发疯了一般,将几十个箱子一个个打开,一个个观看,越看心里越寒,越看心里越慌,最后忍不住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嚎叫。
完了!他知道秦家从今日开始彻底的完了!
没了这两万两银子,秦家的家产他是无力赎回的,半个月之后若是不能将借贷的银钱还上,泰和商行便会登门讨债,最后的结果便是他们父子二人被扫地出门,秦家家产全部被泰和商行收走用以抵债。
在经过一番疯狂的发泄之后,秦淼渐渐地安静了下来,他终于明白这从头到尾都是邵曦为他们秦家所布下的一个陷阱。
从给自己看泰和商行的金牌和那颗夜明珠开始,邵曦便一直在引诱他们父子二人入局,如今将他秦家家产已经全部骗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父子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将是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形!
这个时候秦淼才想起来昨夜老吴为何一再地劝他喝酒,而自打喝了那壶酒之后自己便一睡不起,此时的头痛也告诉秦淼那酒中被老吴加了料。
眼前自己面对的这一切全都是邵曦与老吴二人计划好的,就连劝自己喝酒也是计划中的一步。
想到这里,秦淼简直要气疯了。
“邵曦!不要让我找到你,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这声歇斯底里、声嘶力竭的嚎叫,惊得林中群鸟四散飞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