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刘恪半路上,就弃了大船队。
带着典褚,两人乘着小船,先一步回到了琼州城。
上岸的时候,找驴车还真费了不少功夫。
何坤负责推行的共享经济,目前在琼州施行的不错。
压根没有闲置的驴子。
还是掏了金子,专门又买下了一头新驴。
刘恪沉迷于开车,体验着【老司机】带来的全新加成。
车速比以往,快了两成还不止。
他又回头看了眼典褚。
“朕倒是挺好奇,往年朕在外征战的时候,朝中文武,是如何做事的。”
“”
典褚摸不着头脑,抱着一根玉石萝卜,不说话。
皇帝在满头大汗的亲自赶车,大将坐在后头不言不语。
到底谁是老大,不言而喻。
刘恪沉默着继续开车。
嗯,典褚这家伙肯定属于“有价值”的范围。
不少贵妇人就好这口儿,必然能卖个好价钱。
要是踢下去,估计能体验飞一样的感觉
一路开回琼州城,刘恪在城门口的地方,稍微停留了一下。
“阿典,随朕拜一拜。”
刘恪先是拜了拜英魂碑,而后往另一边,一大一小两块空碑旁走去。
大的,是自己的,没必要拜。
小的,是贾无忌的。
刘恪的眼角微微开合,带着一丝唏嘘之情。
他静静地低下头,手掌轻轻抚摸着空碑的表面,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
“朕带着世家子弟,出了趟海。”
“很成功。”
“他们挣了,朕也挣了。”
“想来会安分不少。”
“现在有钱有粮,足够朝廷北伐,百姓的日子过得也还算平稳。”
“贾先生功不可没。”
刘恪的指尖划过碑壁,仿佛能够触摸到贾无忌的存在。
却只能感受到一丝空寂。
“这次朕先行一步赶回来,也是为了看看,那些科举的士子。”
“朕倒要看看,这些天下英才之士。”
“到底有哪一个,比得上落第六十年的贾先生。”
刘恪对贾无忌的死,还是有些意难平。
大汉到现在,就死了两个重量级人物,一个是杨仲,一个是贾无忌。
杨仲是没办法了,不得不死。
贾无忌死的惊才绝艳,虽然一箭无数雕,但确实太可惜了。
刘恪轻轻叹了一声。
“阿典,与朕再来拜一拜。”
“哦。”
道旁田埂。
有一老一少,正在吃水休息。
少年好像有些口吃,说话结结巴巴:
“老、老师,城、城门口有个好、好高的巨汉在祭拜石碑。”
贾无忌摆了摆手,心头偷着乐。
有些不了解的吃瓜群众,连带着拜英魂碑的时候,还会顺手拜一拜他那无名无姓的空碑。
这可是生祠!
他摆了摆手,风轻云淡道:
“以后有的是人拜你。”
少年继续道:
“我、我听说,商队已经、经回航了,爹,也快、快回来了”
贾无忌点头:
“嗯,这海贸的行当,只怕不会少挣。”
“一应吃穿用度,倒是不用愁了。”
贾无忌其实也有些感慨。
他虽说旁敲侧击,提出了修生养息。
但没想到,皇帝真能听进去。
而且还另辟蹊径,从海外取利。
小国征伐大国,就算战争层面上能赢,肯定也会对内不断加赋税,国内百姓困顿不堪。
可大汉还真就不是这样。
国内百姓虽然不说日子过得特别好,但也足够稳定。
也许当年的《治民疏》,说不定真有实现部分的可能。
贾无忌又看了看面前的少年。
这小子颇有天分,喜欢军事,每见高山大川,都要在那里勘察地形,指划军营处所。
以大汉劫掠财富的速度,以及皇帝百战百胜的推进速度。
估计等这小子成长起来,都没什么仗要打了。
看来施政能力,也必须提上去。
“今天就教教你,何为治民。”
自己也就再活个二十年左右吧,希望能看见这小子高中状元,封侯拜相的一天。
嘎嘎嘎——
院中传来一阵乌鸦叫。
抬眼一看,便能看到,屋檐下饲养着的一只乌鸦。
乌鸦,因通体黑羽,此时被作称“玄鸟”。
但这只是白色的。
生态调查时发现的祥瑞,实在太多了。
刘恪抬眼看了看白鸦旁边的匾额。
“翰林院”
这正是安置科举中榜士子的地方。
以往大汉的士子中榜后,都会被安置在未央宫的玉堂殿待诏。
做些杂活儿的同时,等着皇帝进行殿试。
但后来大汉南迁,玉堂殿没了,便取“西蜀子云亭”的那个扬雄书中“翰林”一词,设立翰林院。
刘恪让典褚守在门口,省得暴露身份。
自己单独进去,便见着魏季舒带着一众学子,不知是在干着什么杂活儿。
“魏大人。”
魏季舒当即放下手中的账目,双手攒成拳。
翰林院乃重地,我倒要看看,是谁未有通报,就直接闯了进来。
他站起身来,踏步向前,昂首挺胸。
看见来人,马上他额头上就渗出细细的汗珠,微微拱手,道:
“陛”
刘恪一个眼色,魏季舒稍微改了改口,但态度丝毫没软,极为强硬:
“毕大人为何入翰林院而不通报?!”
不过魏季舒说的,就不是不报而入的事情了。
现在不少文武都在置壁港迎驾,你皇帝说都不说一声,就偷摸着跑回来,这可不是个事儿。
伱想微服私访,还是想干嘛,都可以。
但文武官员去一趟置壁港,专门迎驾,路上耗费的可都是钱粮啊!
“魏大人,我知错了。”
刘恪赶忙先认了个错。
这丑东西的拳头,一点都不带松的。
就怕他上来哐哐哐三拳,然后直接倒下去。
这瓷儿可不兴碰啊!
一众学子多看了两眼,不过很快就继续投入到手中的事务上了。
魏季舒是什么人,不管是面对萧元常还是廉汉升,都是强硬无比。
对待他们这些学子,也是极为严格,要是有人为这种事情分心,肯定少不得挨一顿喷。
没人不怕。
前一阵,就有个士子,多和魏季舒争议了几句。
魏季舒上来哐哐哐三拳,然后被推倒在地上。
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那个士子当即就哭了,跪在地上求魏季舒别出事。
还是太医夏不具亲自出手,一个药篓给魏季舒砸醒了,这才没酿成大祸。
刘恪和魏季舒耳语一阵,稍微了解了一下科举的经过。
没想到魏季舒这种强硬刚直之人,竟还特意夸了一通何坤。
科举不容易,是何坤主动揽下了活儿。
萧元常本以为,何坤想从中牟利,都准备好通知化成雨,带着绣衣使逮人。
没想到,何坤所负责的考场环境,没有任何混乱的情况。
并且何坤,还对其他官员,与考生之间,有可能的私下来往,进行了彻查。
不仅约束了自己,也不允许别的官员中饱私囊,徇私舞弊。
“这个何坤”
刘恪不禁啧啧两声。
何坤在朝中一众文武之中,能力算不得顶级。
但这个做事风格,确实深得他心,是个能当个几十年储蓄罐的人。
而后他问魏季舒要了份士子的名册。
挨个将名字和脸对上了,一一观察着。
正儿八经的殿试,会让他们有准备的时间。
偷偷摸摸来观察,能看到真实性格。
至于才学能力这方面,刘恪倒是不怎么担心。
他开挂的。
会试中成绩最好的,叫做海说。
海说面容清秀,但看上去略带憔悴。
五官平凡朴实,透着一丝坚毅和沉稳。
乱糟糟的发髻挽着,时不时有几根头发,垂落在额前。
衣着朴素,穿着一袭简陋的布衫,上面还沾着墨迹,看上去有些褪色和破旧,但却整洁干净。
只这个出身贫寒的形象,就让刘恪重点观察了起来。
【姓名:海说(国士)】
【年龄:24】
【统率:27;武力:51;智略:90;理政:94】
【特性:接地气、死谏、明察、廉洁、忠贞、传统、青松翠柏】
大汉的国士,目前只有三个。
分别是岳少谦、萧元常以及薛嘉,三人也是朝中,统兵、理政、智谋的天花板。
海说,是第四个。
但是显然其能力不太匹配,说明成长空间特别大。
而且让刘恪兴奋的是,海说的“廉洁”、“忠贞”这两个特性。
和岳少谦重合。
也是个能够无条件信赖的人。
当做未来的宰辅储备,肯定没问题。
不过到底如何,还需要多加观察。
而会试次名,则是一个世家子弟,名唤甄富。
和扔进人群就找不着的海说不同。
甄富自带气场光环。
甚至刘恪刚进翰林院的第一眼,没和魏季舒交流,就已经看到了甄富。
这家伙确实是气度非凡,身姿挺拔,面容庄重端正,五官轮廓深邃。
自然而然有一种,自信高贵的气质。
发髻经过精心打理,发梢都显得光泽亮丽。
身上更是锦衣绣袍,衣袂飘逸,密布着精美的刺绣和金银丝,在窗沿投下的阳光中,显得格外艳丽。
从头到脚都体现着壕。
和甘文禁那种好奢华,一看就是暴发户,还不太一样。
让人有种,理所应当的感觉。
放在之前一直看脸取士的年代,只是这身打扮,不看脸,也能捞着个官身。
【姓名:甄富(国士)】
【年龄:28】
【统率:63;武力:66;智略:88;理政:96】
【特性:阔气、富裕、财运、挥金如土】
又是个国士?!
不愧是已经停滞多年的科举。
只是草草重启,就捞着了两个国士。
而且这个甄富,估计是因为出身,能力方面,比海说要更为全面一些。
就是特性上可能稍微差了点。
但也够用了,能力上去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刘恪继续将名册和一个个士子,对应着。
再没看到什么惊才绝艳的国士或是邦士,不过上士也有几个。
而且有个奇葩引起了他的注意。
虽然穿着一身布衣,做着文人的活儿,清点着账目。
但身材魁梧高大,单薄的衣衫,根本掩饰不住身上的肌肉线条。
握笔的手臂格外粗壮有力,甚至让人有种错觉,稍微一用力,手上的毛笔,就会断掉,连带着桌案一同坍塌。
绝壁是个猛男。
【姓名:吕奉父(国士)】
【年龄:29】
【统率:63;武力:108;智略:80;理政:81】
【特性:文心、虓虎、舞文弄墨】
刘恪:???
这种没来由的割裂感是怎么回事儿?
典褚也才103的武力值,一路跟着他杀到现在,估摸着也就涨到105左右,差不多上限了。
你个吕奉父出山就是108的武力值??
更匪夷所思的是,你108的武力,虽说统率差了点,但当个大将,绝对没人说什么。
投了行伍,仗着武力,在这个乱世之中,也能轻轻松松高升。
你考科举是怎么回事?
还跟着这堆文官,一起在翰林院里清点账目。
“嘶”
刘恪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有系统在身,他一直都知人善用,废物利用。
但这个吕奉父,着实让人难以安排。
而且经过刘恪的一阵观察。
吕奉父在清点账目时,相当用心。
不受任何外界的影响,哪怕屋檐下的白乌鸦一直在嘎嘎叫,其他学子偶有交头私语,吕奉父都是目光专注地,盯着着手中的账本。
他的手指,相较于账册,有些粗大,翻页也显得不是那么灵活。
但他仍是有条不紊,细致到了极点,确定不会跳页、漏页。
而且每一笔数字,都经过反复核对。
虽然不像海说、甄富那样,可以直接心算无误,效率极高。
但吕奉父依然会用毛笔,小心地勾勒着符号,标记着每个数字和记录的含义。
甚至随着越来越多的账册,清点完毕,吕奉父的眼神,都变得明亮起来。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做这些事情。
等到了饭点,吃饭的时候,更是离谱。
吕奉父虽说是依依不舍的,放下了账册,开始吃饭。
但他却是一手捧着书卷,边看边吃。
吃完了,消食的时候,甚至还找着最有学识的海说、甄富,高谈阔论,谦虚学习。
忽然,有绣衣使的千户寻着了魏季舒。
“大人,前两日下官与同僚在进行生态调查的时候,看了眼今年的收成。”
“琼州各地的作物,都已成熟。”
“但由于人手不足,想向大人请托些人手。”
这事儿一般是向萧元常请教。
但萧元常去接驾了,朝中有些话语权的文官,就剩薛嘉、何坤、魏季舒。
薛嘉是个病秧子,老咳嗽,这绣衣使也怕被传染恶疾。
何坤太贪,不为绣衣使所喜。
只能找着魏季舒了。
魏季舒看了刘恪一眼,现在皇帝在家,这事儿得让皇帝拍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