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外面传来侍卫的叫喊。
“嗯。”
刘恪回了一声,稍微整理了一番衣衫。
从里头掏出来了一摞棋盘。
今天用不上,先放着。
“陛下,吕宋人都已经到了。”
都到了,那么是时候,结束这一趟吕宋之行了。
瓷器、丝绸打开了吕宋国门,与吕宋贵族们有了紧密的关系,同时带来了大量黄金。
鲲油、鲲皮,以及吕宋府君的存在,让吕宋的平民,更加向往大汉。
海啸地震之后的救援,则是尽收人心。
软的都做完了,就该来硬的。
比如将普里戈以及其手下部众,全都干掉。
你普里戈嚷着要当吕宋的易牙、太和公。
这易牙、太和公是谁?
一个把国君给杀了,一个教导出的弟子,把国君给杀了。
你妥妥的反贼一个啊!
“去告诉诸位,让他们都候着朕。”
某种意义上来说,刘恪还是相当仁慈的。
多让那些吕宋人等半个时辰,他们就能多活半个时辰。
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说法来看,这番功德,都足够给他抬进长生天了。
宴请普里戈以及其手下部众的地方,就在重建后的勾栏瓦舍。
也不知吕宋人是对大汉格外感恩,还是真的喜欢这玩意儿。
不仅第一时间重建,还特意扩大了占地面积。
拿来给一众水师以及世家子弟住宿,都没问题。
视野也是一绝。
刘恪穿过廊庑的时候,看到今晚的月色很好。
汉军那两万水师,是否能对付普里戈及其手下近七千人,根本不是个问题。
因为现在南洋已经没什么海盗,提供抢掠经验了,水师将士太难以培养,不能拿来打这种硬仗。
而宴席之中,有太多甲胄齐全的将士,也会让那些吕宋军官,感到怀疑。
因而,他们只需要侍立在各个交通要道。
除了宴中那少许将士,负责保护共同赴宴的世家子弟外。
他们的最大用处,就是堵门。
反正是在宴会里。
还是这种七八千人的超大规模宴会。
估摸着陨石天降迎面砸过来,刘恪都能一口干了杯中酒,然后再来一杯。
你们堵好门,看我一打七千就行。
负责筹措着宴席的傅玄策,低声道:
“陛下,都准备好了。”
刘恪问道:
“随朕一同赴宴?”
傅玄策点了点头。
估摸着最后吃一顿了,不能错过。
甘文禁也上前来:
“将士们都已经守住了关键之处。”
“只待陛下一声号令”
刘恪摇着头:
“不必了,守住别让人跑了就行。”
甘文禁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那可是近七千的吕宋官军,虽然战斗力方面,比不了汉军,但怎么说,也是正规军。
就算他们都知道,皇帝勇武异常,一个棋盘能拍飞铁浮屠,砸死鲲鲲,但终究是血肉之躯。
混战之中,难免会有损伤。
帝王之尊,怎可在吕宋这种小地方受损?
不过甘文禁见皇帝执意如此,便没有多劝。
等会儿见机行事就好。
反正今夜过后,吕宋已经逃不出大汉指掌之中。
未来,只会成为海上丝绸之路的站点,不断给大汉输血,进献着大量金矿、粮食。
海外,还真肥啊
刘恪又与人交代了几句,便入了宴中。
“陛下到!”
一名侍者高声向厅内喊道,早已恭候多时的普里戈,以及一众世家子弟,都起身迎接。
眼见席间已经坐的满满当当。
偌大一个厅堂,竟是显得有些拥挤。
刘恪道:
“有劳诸位百忙之中,还抽空前来。”
“天灾刚过,物资短缺,本来不应办这酒宴。”
“但诸位将士,为了遭难百姓,远道而来,朕深感罗舍王大义,借此机会,替诸位接风洗尘,一表两国友好。”
一众吕宋将士,听得总有那么些不对味儿。
咱们吕宋人在自己的家里,从厢房走到大厅。
结果你一个大汉的皇帝,来接风洗尘?
怎么弄的像是,你才是老大一样?
这到底是谁家啊?谁才是客人啊?
不过没人表露出来。
不得不说,汉帝在实质性的事情上,做的还是不错的。
无论是将官还是小卒,全都邀请赴宴。
这一顿吃喝,就得大出血。
实实在在花了钱,他们这些受益的,自然开心。
普里戈赶忙客气道:
“陛下盛情,我与诸位将士们,都心领了。”
他这一阵子,跟着傅玄策,学了很多大汉文化。
鸿门宴的典故,也是知道的。
但根本没往这处想。
以往汉人对他们,都是这般友好。
不断地请客吃饭。
这次,也就是规模大了一点。
而且符合罗舍王对他下的密令。
这也是消耗汉人粮秣的方法之一嘛!
吃吃喝喝,都是带着任务来的,不过分。
退一步来说,就算真是鸿门宴。
席间六七千的吕宋士卒,也没卸甲,还配有刀剑,保持着战斗力。
而相应的汉人一方,正儿八经甲胄齐全的士卒,压根没几个。
大多都是世家子弟。
到底是谁鸿门谁?
因而,普里戈很是放心。
推杯换盏之间,宴席上的气氛,逐渐热络起来。
酒杯相碰的声音,不绝于耳。
笑语欢声,充斥着整个厅堂。
新来的那五千吕宋将士们,都带着笑。
万万没想到,那些汉人的世家子弟,竟还特意学会了他们的语言。
虽然不算太熟练,但再配合上手势、表情,沟通起来,竟也没什么障碍。
这让他们有一种,没来由的自豪感。
刘寅这种酒蒙子,平日里就混混沌沌的,吕宋土话没学几句,完全比不上另外两个草包。
但他着实能喝。
在刘恪的授意下,逮着一些个看起来就孔武有力的猛男,一通猛灌。
管你练的是不是死劲儿,先给你整醉了再说。
在士亥的授意下,舞姬们款款而出,优美地舞动着身姿,给整个宴会增添了一抹艳丽的色彩。
整个宴席上,人声鼎沸,欢歌笑语不绝。
就是一直都是酒水,以及一些个凉菜。
正餐始终没上桌。
吕宋人倒是没怎么怀疑。
正常,拉关系嘛,先喝着,等会儿再吃。
刘恪却是看明白了。
估摸着是被何洪给摁下来了。
何洪知道这次终于要对吕宋人动手了。
能省一顿是一顿。
这一顿吃,别说吃进了死人的肚子里,就算还有的剩,一阵血染,除了何洪之外,也没什么人会洗洗继续吃了。
何洪再怎么吃,也不能把这六千人的剩菜剩饭给吃完。
里里外外,可都是钱粮啊!
酒酣,普里戈举着酒杯的手,晃了晃。
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犹豫。
他是个老实人,罗舍王的毒计,着实有些不当人。
不过他也是个忠君为主的人,而且在八打雁中,还有家人。
普里戈看向刘恪,轻声道:
“陛下,经过傅大人的教导,我对天灾,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出现天灾,必是君王失德。”
“罗舍王抑制民间贸易,不得人心,遭到惩戒,也是自然。”
“而这天灾之中,更是让我见识到了大汉的强大和仁慈。”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只需要陛下提供粮秣,我就会率军攻入八打雁!”
“罗舍王身边必有妖邪,奸臣难制,誓以死清君侧!”
刘恪微微一愣,他没有预料到,普里戈会在这个场合中,提出这种请求。
本来他是打算给这一众吕宋将士扣上叛乱的黑锅,全给杀了。
万万没想到,还没扣上呢,他们就自己给背上了。
吕宋当真是
民风淳朴。
随即,刘恪露出了一丝微笑,目光深邃地看着普里戈。
“普里戈,你是个有能力的人。”
刘恪缓缓说道:
“你能够看到大汉的实力,也看到了吕宋的未来。”
普里戈听到刘恪的回答,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如此轻松吗?
只要将汉人的粮秣,都捞走。
这一次地震、海啸,包括之前贸易通商,带给罗舍王的危机,也就全都解决了。
汉人也无法继续在吕宋经营,只能回航。
罗舍王在吕宋,依然大权在握,一言九鼎。
普里戈不由得站起身,举起酒杯,郑重地以大汉的礼仪,行了一礼,然后说道:
“陛下,还请助我肃清吕宋朝野内外!”
不过刘恪没有表示。
普里戈继续掏出一封条文,道:
“事成之后,我愿意将马尼拉港割让给大汉。”
“同时开放经商,不再有任何限制!”
刘恪收下条文,看了几眼。
这才起身,与普里戈碰杯。
宴席间,暂时还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毕竟人太多,太过嘈杂。
而且吕宋天气炎热,那些舞女,穿的实在太少了,让人不由得心疼她们,担心会不会着凉。
“身姿略微佝偻,显得疲惫不堪。”
“目光游离不定,透着犹豫和不安,时而微笑,时而咬着唇,在试图掩饰内心的真实想法。”
“双手微微颤抖,不时地揉搓手指,说明内心紧张不安。”
“不断咽下口水,喉咙的动作明显可见,在努力平息情绪。”
“眉头微蹙,额头上布满汗珠,下巴微动,呼吸有些急促。”
普里戈正下意识的,用手背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却又立刻感觉到,汗水的再次渗出。
听着刘恪的一长串话语,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陛下”
刘恪笑着望向他:
“朕很欣赏你这种有上进心的人。”
“只是这演技方面,朕本来是可以亲自教你的。”
说着,直接开启【举鼎绝膑】天命,天生神力,猛地把普里戈脖子给拧断了。
“”
这纯粹的暴力一幕,倒是吸引来了不少人注意。
刘恪突然面色一沉,目光冰冷地望着普里戈断了气的尸体,道:
“普里戈,你居然敢在朕的面前密谋造反,企图夺取吕宋的主权?!”
他声音冷漠,言辞之中,透露出的愤怒,让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凝固。
“我大汉乃上邦大国,向来与他国友善来往,这次经商,也是按着罗舍王的条文律令,分毫不差。”
“你为人臣子,竟敢密谋带兵逼宫,还想将我大汉引以为援?!”
“此等无父无君无法无天之辈,死不足惜!”
刘恪拿着条文,声音冰冷:
“普里戈是吕宋的叛徒,他企图谋反,夺取吕宋主权。”
“大汉绝不容忍他破坏两国邦交!”
这番话,让吕宋将士们,顿时酒醒了几分。
不就是迷迷糊糊了一阵子,事态怎么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虽说他们都清楚,普里戈会带着他们,假意投靠大汉,从而赚取汉人的粮秣。
但汉帝的做法,完全让人看不懂。
怎么就直接把普里戈给杀了呢?
无数人变得错愕震惊。
他们原本沉浸在酒宴的欢乐氛围中,没想到局势会突然发生如此剧变。
卧槽,难不成你真的是没有任何私心,一心为了吕宋好??
这也太离谱了吧,这就是上邦大国的气度吗?
难道罗舍王的担忧,是因为格局太窄了,纯纯的自我烦恼??
甚至有人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立场和信念。
一时间,他们的脑子里,就跟吕宋的未来一样,无比混乱。
宴席上的气氛凝重而复杂。
一个本应欢乐祥和的酒宴,充满了肃杀之意。
一众有名有姓,颇有地位的将官,都被刘寅喝了个歪七倒八。
哪怕席间发生剧变,也没能清醒过来。
最后竟还是一个没什么特色的吕宋士官,质疑道:
“陛下何出此言!?”
刘恪目光扫了一遍席间众人,也不多说,而是直接拿出了条文,连胡编带乱造:
“这上面都写了,普里戈的所有计划。”
“他甚至还要求朕为他提供粮秣。”
“足足近七千人的粮秣,支撑他一路打到八打雁去。”
“甚至都分好了利益,要将马尼拉港送给朕,也不会再多加贸易限制。”
“是什么,给了普里戈背叛吕宋的自信?”
“是你们啊!”
“你们都是他的同党!”
“你们都是吕宋的叛军!”
刘恪猛地将桌案掀翻,那桌案竟是直接在巨力之下,从堂中一侧,砸到了另一侧,四分五裂。
何洪看得心中一痛。
上头还有酒水啊!
幸好他做主,没让人把饭食给上满,不然亏损还得更严重。
刘恪大声道:
“勾结他国,还想密谋逼宫,休想!”
“你们休得猖狂,来人,封锁整个屋子,拿下这些嚣张叛将!”
说实话,那些吕宋将士们,听得一时恍惚。
在面前的这位,到底是大汉天子,还是他们的罗舍王?
听着叛乱,清君侧什么的,怎么比罗舍王,还要更为激动?
“拿下他们!”
席间少量的水师将士,立即行动。
不过他们是护住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世家子弟,并没有朝着吕宋将士们动手。
皇帝说了,他一个人就够了。
刘恪说到做到,拿着桌案当武器,而后也算体验到了典褚空中飞人的快乐。
桌案横飞就能带走一片,爽的一批。
一员将领有些能耐,没有被一个桌案砸死,愣是挺了一会儿。
刘恪忙不迭的扔了一个空中飞人过去补刀,同时道:
“普里戈也是忠心之人,为何如今却想要里通他国,颇改旧节,鲜克有终呢?!”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那将领看着普里戈死不瞑目的尸身,叹息一声。
然后就被迎面而来的空中飞人,给砸死了。
“这些勾结外敌的家伙,端的是不当人子!”
宴席之中,受伤的人,在地上痛苦哀嚎。
还能动的,都四散而逃。
还有一些人,被桌案、酒杯等物品,各种崩散的碎片,所伤到。
个个都跟被手榴弹弹片砸着了似的。
身上在往外冒血,但整个人,却不吵不闹的站在原地,犹如朽木。
看上去极为骇人。
他们已经几乎失去了战斗力。
人的武力,应该是有限的。
可面前的汉帝,已经到达了非人的地步。
哪怕有人想要反抗,什么明刀暗剑,管你是偷袭是投掷,愣是碰不着人家。
勇不可当,加上刀剑辟易。
这怎么打?
只能等着对方体力不支砍累了吧?
这哪是什么宛如神明,简直神明降世好吗!
大汉原来根本不是什么海外他国,而是上天神国!
一众世家子弟,哪怕是友军,都在颤抖着。
妈的,他们没上过战场,只听说过皇帝勇武异常。
现在亲眼见着了。
这哪是勇武异常,简直非人类了好吧?
他们还不知道今天吃的是鸿门宴。
要是知道了,怎么敢来赴宴?
就是把他们都算上,自己这边也不过是一两千人。
有战斗力有甲胄的水师将士,大多都在外头,或是在船上。
一两千人,鸿门宴埋伏甲胄齐全的六七千吕宋正规军?
也就你仗着个人勇武,敢这么玩儿!
一些知道内情,听着动静的将领们,赶来支援,也是一脸的愕然。
他们之前当然知道皇帝的打算。
也知道,一棋盘砸死鲲的皇帝,到底有多猛。
可是,当他们看到皇帝,一个人,便将六七千吕宋士卒,给击溃的时候。
他们的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一片空白。
而傅玄策这种比较有远见的智谋之士,已经为东胡人惋惜起来。
这之后,汉军有吕宋的民心,有吕宋贵族的关系。
而你吕宋遭逢“叛乱”,罗舍王自顾不暇。
在汉帝的骁勇之下,只能跪着。
大汉要什么,你就给什么。
皇帝回了琼州,肯定就会着手北伐。
东胡人现在退回大漠,估计是来不及了。
那些刚投胎出生的东胡人,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愿意投降的,就拿下捆好。”
“不愿意投降的,你们继续堵门。”
刘恪分得清大汉的主要敌人是谁。
对付吕宋,不是冲着亡国灭种去的。
讲究一个搁置争议,共同开发。
留部分活口,交给罗舍王,罗舍王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很快,月色就变得更加美好了。
而一些被俘虏的吕宋“叛军”,也被刘恪派人送去了八打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