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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踞在南海一带的海盗,声名狼藉,无论是世家大族还是沿海渔民,看见了他们的船,都会觉得头疼。
其中大头领孙直恩,有勇有谋,自号靖海王。
二头领蒋泰,武艺高强,自号平海王。
十多年前,孙直恩的父亲为吴郡郡守,后来东胡人攻破吴郡,孙直恩逃于海上,在海上聚合亡命,志欲复仇。
时至今日,虽说压根没打过东胡,但麾下人马已有两万人,大小船只近百艘。
孙直恩将金铃铛收在手中,舔了舔舌头,润了润嘴唇:
“多少条船?”
“二十二条,两艘大型商船,十五艘中型商船,余下都是些小船,吃水不深。”
孙直恩眼神发亮,面露贪婪之色:
“哪家的船?打着谁的旗号?”
虽说已经在心里盘算这一笔能赚多少,但他还是要问个清楚。
能成为盘踞南海的大海盗,自然有他的一分智慧。
抢,但不能乱抢。
像是之前抢的陈氏,虽然颍川陈氏名声在外,但并非是依赖海贸营生的世家大族,族中产业多在内陆,在海上没什么势力。
东胡人也不会因为陈氏的这点损失,而出兵剿匪。
但如果是吴郡杨氏的商队,即使是孙直恩,也得罪不起。
吴郡杨氏势力靠海,有私兵,有一定的剿匪能力,他会直接装作看不见。
“打着“汉”的旗号,似乎似乎是大汉的商船?看起来没什么生气,像是港出海的愣头青。”
那海盗小弟有些不敢确定。
毕竟已经有十来年,没在海上看到过大汉朝廷的商船了。
就连挂靠大汉旗帜的商队,也见不着一个。
自从当年水师军覆没之后,在大海之上,大汉的旗帜还比不上沿海州郡世族名号管用。
“大汉的商船?”
孙直恩皱了皱眉头:
“这倒是有意思了,速速召老二前来议事。”
蒋泰和黑矮的孙直恩不同,身材高大,显得极为威武,脸上还有一道疤,看着就是一副猛男的模样。
两人汇合,还不待孙直恩说话,蒋泰就道:
“大哥,这支船队是朝廷的船,上面都是官兵。”
孙直恩不敢妄下定论:
“你怎么确定是官军?”
蒋泰一板一眼道:
“那些商船上的人,做事不专心,心不在焉,显然不是专业的水手。”
“而且一直张望四周,很警惕,那就是官兵。”
孙直恩心中疑惑:
“大汉要抗击东胡,还有余力出海?莫非是去夷州求援的?”
蒋泰点了点头:
“看船上的人似乎不是很适应海上讨生活,应该是临时凑的人,多半就是去夷州求援,大哥,咱们现在怎么做?”
孙直恩轻轻抖了抖手中的海图,蒋泰和小弟们静静等候命令。
他没有做出决断,而是继续问道:
“汉军的船,在我们的可接近范围内吗?”
蒋泰摇着头:“不在我们的可接近范围内看航线似乎也不会经过岛上,想要靠近,只能选择在海上。”
孙直恩在海图上用指尖画了个圈:
“一共二十二艘船,两条大船,余下都是中小船只。”
“打着大汉的旗号,载着官军,吃水较浅,显然不是为了海贸,恐怕船上没有货物,都是汉军。”
“剔除物资,至少也有五千人,如果海上接战,船只甲板狭窄,并不能发挥我们的人数优势。”
“而且汉军有甲胄,兵器锋锐,单对单,我们没有优势。”
遇上普通商队,哪怕是世家大族,嗜血悍勇的海盗,都是有优势的。
但面对官军,他们的优势荡然无存。
蒋泰有些失望:
“那就让他们过去了吗?”
“不过既然不是商船,只怕也榨不着什么油水,贸然交战,徒增伤亡,就怕大哥名声传出去不好听。”
“名声不好听?”
孙直恩眯了眯眼:“东海老子说了不算,但在这男孩,别说大汉的船,东胡的船,老子一样抢!”
“海上作战不利,但并不意味着我们不能做些事情。”
蒋泰急切道:“那该怎么做呢?”
孙直恩突然提高声音:
“很简单,老二你带五十条船,去把他们围了,三十条船接舷战,二十条船策应,把汉军往我们的航线赶,切记不要露面。”
“剩下的交给我。”
人群中一个粗眉毛的男子疑惑道:
“为何非要抢汉军的船?既然没有载货,那我们抢了也毫无意义啊!”
“而且只会跟大汉朝廷交恶,虽说东胡虎视眈眈,但大汉如今已据琼州,只要无法北上推进高州,汉军迟早会走海路。”
“如此便是结下了死仇啊!”
孙直恩将大刀狠狠往地上一砍,发出噌的一声:
“你个海盗还怕官,官就不能抢了吗?”
“老子死了十几年的爹还是大汉郡守,一样抢!”
“汉军的兵器甲胄,是不是利益?!”
“绑了大汉的将军,问朝廷要赎金,是不是钱?!!”
“目光短浅,你给老子好好守在岛上。”
粗眉毛哼了一声,点头道:“好。”
“这才对,咱们要齐心协力。”
见此,孙直恩笑了笑,双眸中透出一抹凌厉。
“走,干好这一票,下辈子不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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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在大海。
刘恪立于船头,船只上下摇晃,他却稳如泰山,和在陆地上没什么两样。
他反而很享受船只摇晃的幅度,迎面吹来的海风,带着些许腥味,却让他每个细胞都在跳动。
“这次出海确实挺走运,有北风,但是没见着什么风暴雷雨,朕果然有天命在身。”
海贼王的天命能让刘恪对海上的情况有一定基本判断,且针对不同情况作出避险措施,因而他才有胆子直接带着未经过水师训练的士卒,直接出海。
“若是慢慢教,恐怕得好些日子。”
刘恪挺满意士卒们的学习进度,现在已经有模有样了,直接扔海上,最大程度上压榨了他们的学习能力。
辨别方向、驾船、掌帆,都很需要经验,不是单纯学习就行的。
但一直不出海,就一直积攒不了经验,凡事只有开始尝试之后,才会有进步。
他知道海盗们喜欢抢什么样的船,于是直接反其道而行之,专门将商船做了伪装。
在海盗看来,他们就像是断水断粮,或是水手染疾,毫无生气,偏离了航线,正是挨宰肥羊。
虽然航行进度慢了点,但着实勾引到了不少小股海盗,每波海盗,都让汉军狠狠刷了波水战经验。
时至今日,接舷战已经打有模有样,操船水平也提高不少,而且还替箫元常省了不少淡水、粮秣。
“等回港的时候,船就满载了,大军出海,后勤啥也没干,还倒赚了一笔充盈国库,算元常玩忽职守,扣他点俸禄吧。”
波涛汹涌间,船又急剧的晃动了两下,护在刘恪身边的典褚,一个趔趄,差点栽进海里。
刘恪身体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当,笑问道:
“阿典,这次不需要朕派人去海里捞你吧?”
典褚板着脸,出海之前他还以为没什么,没想到刚上船就吐的昏天暗地。
也就是近两天杀了好些个海盗,不知怎么就习惯了,缓过劲,才正常一点。
相比之下,他一直不理解,明明都没出过海,为什么皇帝就能如履平地。
刘恪看着典褚的表情,心里颇为得意,103的武力在海上也是这副模样,他觉得就算不用棋盘,也能和典褚打上几回合。
“陛下,外面风浪大,还是回船舱去歇一歇吧。”
陈伏甲出了船舱,白着一张脸,目光涣散,名门气度也早已不见了踪影,颇为虚弱。
他实在不明白皇帝出海剿匪为什么要带上自己,他也不习惯海上的日子,除了打打旗号,什么也做不了。
难道皇帝真的想让他亲眼看看海盗覆灭,让陈氏出一口恶气?
反正陈伏甲没觉得出了多少恶气,反而感受到了阵阵恶意。
不过这些天确实宰了不少海盗,也不知道为什么,那群海盗看着大汉的商船,就跟苍蝇见着肉似的往上凑,陈氏商队往来南海四五趟,都不见得能遇着这么多海盗。
刘恪哈哈大笑:
“爱卿,典将军现在都习惯了许多,若是一直躲着避着,就一直过不去这道坎。”
“这才哪儿到哪儿,海上风大的时候你是真没见过,这又算得了什么?”
陈伏甲无奈点了点头,心中腹诽,难道大风大浪的时候,你这从没出过海的皇帝,就见过吗?
“多谢陛下,臣这就在甲板上待一会儿,也好习惯海上波涛。”
正说话间,一阵密集的鼓点从前方的商船上传来,显得很是焦急。
刘恪神色一变,遇上敌人了。
“阿典,去敲鼓,准备迎敌。”
很快,海面上就奏起连绵鼓声,军戒备。
刘恪当机立断,让陈伏甲打出旗号:
“传令,所有船只向朕的旗舰靠拢,保持队形!”
经过十来天的刷经验,汉军已经得心应手,纷纷向旗舰方向靠拢,等待进一步指示。
刘恪望着远处的船只,看着约莫在三十艘上下,规模不小。
他盘算着刷了那么多小海盗,也该给将士们上上对抗了,直接下令:
“升起满帆,借助风力,把船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