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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情况?
众人一时有些发懵。
新来的县委书记坐下来第一句话,不是问候大家,也没有什么寒暄,开口就问韶宏伟,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一个身背停职处分,排名末位的副镇长,除了曾经是韩书记的秘书外,家里好像也没什么背景。
在大家的眼里,他就是个走背字的倒霉蛋。
除非工作必须,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哪怕与韶宏伟多说一句话,都会引起黄晓坡的不满。
如果与他走的近,仿佛也会招上霉运一样。
然,为何新任县委书记,上来就问起他?
座上所有人,都快速开动着脑筋思考,琢磨其中的各种可能性。
就连一旁的陈向琰和王畅,也一时没明白。
鲁书记为何突然问起韶宏伟?
而且,这是两天来的第二次。
少见,真是太少见了。
就连当今的县领导,都没出现在县委书记大人的谈话里。
一个小小的受处分的副镇长,竟然挂在了新任正丰县老大的心上。
其实,见一见韶宏伟这个念头,早在鲁向阳来溪岭镇的路上,就已经在他脑海里不断盘旋了。
今天上午,在水泥厂考察的时候,他接到了老领导苏青峰的电话。
询问他,对韶宏伟考察的怎么样了?
这让鲁向阳有些吃惊。
仅仅前后不到三天的时间,老领导先后两次打来电话,关心同一个人。
显然,韶宏伟对于老领导苏青峰来说,很重要。
对于颇为了解老领导的鲁向阳来说,省委常委组织部长苏青峰如此重视一个副科级的年轻人,在他的印象里,还从来没有过。
鲁向阳赶紧走到一边,将自己了解到的,关于韶宏伟的信息,向老领导做了汇报。
又把昨天在蔬菜园区里,自己的所见所闻,以及韶宏伟的现场表现,做了详细介绍。
最后,鲁向阳说道:
“老领导,从目前手头掌握的情况,和我本人近距离对他的观察,这个韶宏伟党性强,立场坚定,有能力,有担当。工作上不畏权势,不怕困难,即使身处逆境也能顾大局,一如既往地做好本职工作,是个值得培养的好材料。”
“只是,由于时间关系,我还没能和他当面接触。对于他意识深层的东西,我还没有把握。”
“另外,从长期培养一个年轻干部的层面,他在金钱方面能不能经受住考验,品德上是否能够做到干净纯洁,生活作风是否经得起诱惑,我还没办法了解。”
听到这里,苏青峰打断道:“嗯,后面你说的这两点,我大致有了一些判断。总体来看,这个年轻人还是不错的。”
“噢,老领导,您对他评价这么高?”
让鲁向阳吃惊的,不仅是来自一向严苛的老领导的评价;而是如果对韶宏伟在金钱观和生活观上都已经了解了,那说明他已经在这两方面,都通过了老领导的考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鲁向阳的脑海里,在努力寻找着答案。
至于苏青峰从何而知?老领导没说,他更不方便打问。
苏青峰最后说道:“既然只差面试这一关,那你就找时间见见他,好好和他聊聊。聊完了再向我报告。”
“是,老领导,我会尽快。”
苏青峰挂了电话后,鲁向阳一时陷入了沉思。
老领导这么关心韶宏伟,信号再清晰不过了。
韶宏伟作为自己的属下,现在仅仅是排名末尾的副镇长,下一步该给他怎样的机会,鲁向阳心里已经有了规划。
三天的时间,两个专门电话,即使嗅觉再不敏锐,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如果这点政治觉悟都没有,那苏青峰岂不是白栽培他了。
鲁向阳决定,尽快见见这个韶宏伟。
这就是鲁向阳为什么一坐下来,见对面的人里没有韶宏伟,才发问的原因。
当然,这背后的东西,除了他,在座的没人知道。
而且,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也不会有人知道。
这就叫,有人栽培你,你却不知哪来的雨露。
韶宏伟之所以能够很快就会承受这雨露,完是他在别人需要的时候,伸出了救助的双手。
做善事,总会有回报的。
只是对即将降临的好运,正在开车赶往这里的韶宏伟,还一无所知。
而此刻,黄晓坡的脑子里,本来是接下来应对向鲁书记的汇报,以及盘算着如何对付范东平超时拘留的事情。
对鲁书记的发问,一时没有准备。
但他毕竟是黄晓坡,见过也吃过。
愣了片刻,理所当然地判断出:
这是新任县委书记,记恨上任当天被堵门的事情,在韶宏伟被停职之际,正好到了镇里,顺便打听一下,看看这个倒霉蛋是何许人也。
判断清楚后,黄晓坡放松下来。
在与镇长马坤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转过头直面鲁向阳答道:
“报告鲁书记,韶宏伟是副镇长,今天参加会议的都是镇党委委员,他目前还不是。”
“另外,他现在正被县委组织部停职期间,今天应该在家反省呢。”
鲁向阳只是轻“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用手里的笔,轻敲了下桌面,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再把头转向陈向琰,示意了一下。
这是两人的分工。
堂堂新任县委书记光临溪岭镇,对在座的人来说,既是一件很光荣的事,也是一个令人紧张的时刻。
他们都期待在这有限的时间里,能给新书记留下很好的第一印象。
书记管官帽子,如果能想方设法引起书记的注意,那就太好不过了。
除此之外,就是听听新书记对溪岭镇的工作,有什么高屋建瓴的指示。
但,鲁向阳今天不是来考核这些干部的,也不想发表长篇大论的讲话。
既然是来调研,他主要是带着耳朵来听。
至于派出所超期拘押范社长这件事,以他的身份,只需过问一下,就可以解决。
也顺便给那些胡作非为的干部,敲敲警钟。
毕竟,对于镇的工作来说,这仅仅是件小事。
现在这个场合,就更不值得煞有介事的提了。
而恰恰对韶宏伟,他是带了老领导的任务来的。
本以为能在镇上见到韶宏伟,可以当面考察一下,却不料被停职在家反省了。
如此一来,鲁向阳就更不着急了。
既然来了镇上,那就听听镇里的工作汇报,也是他调研考察的主要目的之一。
这样的场合,他需要有人打前站,做做铺垫。
作为现场最高领导,说话表态,一定是最后的事情。
陈向琰自然心领神会,他清了清喉咙道:
“好,既然你们镇党委委员大部分都在,现在开个短会。”
“今天,鲁书记是来调研的。”
随即,陈向琰对黄晓坡道:
“鲁书记想听听你们溪岭镇的情况,怎么样,简单说说吧。”
黄晓坡拿起手边早已准备好的汇报材料:
“好的,鲁书记,那我就将溪岭镇的情况,向您汇报一下。”
黄晓坡接下来的汇报,基本是老生常谈。
无非是溪岭镇的自然状况,党政建设,经济社会发展情况,以及近阶段存在的问题和解决措施之类。
鲁向阳边听边在纸上记了几笔。
偶尔,抬起头来,观察一下黄晓坡和他身边的班子成员。
从黄晓坡的汇报里,他已经对眼前这个镇书记有了大致的判断。
鲁向阳耐着性子,听了大约二十分钟,黄晓坡的汇报终于念完了。
陈向琰询问的目光投向他,意思是:您是否讲两句?
鲁向阳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
陈向琰正了正身子,继续说道:
“好,黄书记的汇报很好。下面我说一个问题。”
座上的所有人都拿起了笔。
“两天来,我们陪着鲁书记,走访了一些企业和村子,了解到了一些情况。”
“其中,就到了咱们溪岭镇的东店村。”
“今天下午,我们在东店村蔬菜示范基地考察的时候,碰巧遇见村民反映,他们的合作社社长范东平同志,被咱们镇派出所拘押了,而且超过了二十四小时。到底是什么情况,黄书记,能不能说一下。”
说罢,陈向琰看向黄晓坡。
鲁向阳头依旧没抬,只是用笔在纸上慢慢地写出东店村三个字。
黄晓坡道,“确实有这事,但具体情况好像有些复杂。”
“陈县长,您和鲁书记稍等,我这就让人叫派出所所长秦江涛上来,咱们当面问清楚。”
说罢,叫过张超,低头在他耳边嘱咐了几句。
张超点点头,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