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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叫朕天朝大皇帝!你的头,不配朕收(1 / 1)

第110章 叫朕天朝大皇帝!你的头,不配朕收藏!

宣府火焰滔天。

木制的建筑、枕籍的尸体都成为了助燃剂,惨叫声此起彼伏。

白天,瓦剌兵肆意屠城,晚上,大火肆无忌惮地烧毁他们,甚至,还要面临同伴的袭杀。

火焰与黑烟,是瓦剌兵最好的保护色,让他们彻底撕下伪装,从人变成了禽兽,为了钱财向同袍出刀。

本来怯薛军与部落军矛盾极深,征服者和被征服者的矛盾,牧民和贵族的矛盾,以大火为保护色,彻底爆发出来。

被祸害最惨的,竟是瓦剌兵的家眷。

放出兽杏的瓦剌兵,杀了同袍,霸占其妻子,又被其妻子反杀,等妻子卷走所有宝物,想逃离的时候,却发现房子烧落架了,没住过房屋的妻子,只能绝望地等死,最后倒在浓烟之中。

博罗对部族的掌控力并不强,即便打出大纛,应招回到旗下的人也不多。

回来的人基本都没了马,身上鼓鼓囊囊的,还有斑斑血迹,至于是谁的,博罗没工夫管了。

横穿城池,收拢了七八千人,加上家眷、宝物,差不多近两万人。

没马没关系,他们从部落里出来时,一人三马。

在城郊外建设了马场,留有三千骑兵守着马场。

而且,博罗的家人丢在马场里,还有他博罗搜罗的宝贝,都在马场里,以及一些汉人驱口,都要带回草原的。

“打穿!”

博罗让人从里面攻打城门。

这道门是宣府北门,往长城方向走,他不打算去怀来了,要返回部族了。

回去还有希望!

近两万人挤在城门前,身后的大火仿佛是一场梦。

很多人都不想回头,不想回忆昨天。

轰!

忽然之间,城墙之上陡然响起炮响。

火炮炸响。

博罗胯下战马受惊,扬起前蹄,差点将博罗掀下马。

“废物!”

博罗扬起马鞭,使劲抽战马,令其安静下来。

但炮弹碎片打在战马身上,战马剧痛无比。

“敌袭!”

“撤!快撤!”

一颗炮弹,让瓦剌兵变成惊弓之鸟,掉头要往城里跑。

“怕个卵,随本王冲出去!”博罗抽出弯刀,劈死几个作乱的人,让怯薛军打起大纛,他亲自打头阵。

但是。

轰!轰!轰!

城墙上的炮弹如雨点般落下,专门往大纛上打。

嘭!

博罗战马中炮,被掀下马去。

他正带着怯薛军往前冲呢,忽然被炮弹击中,幸好阿歹手疾眼快,将他捞上自己的马。

“大纛倒了!”

“博罗死了!”

“投降不杀!”

城墙上鼓声如潮,用蒙古语大喊,让惊弓之鸟的瓦剌兵四散而逃。

甚至有的主动冲入火中。

“本王还活着!”

博罗举起弯刀,朝天嘶吼。

但人心已经散了,一把大火将心气儿烧没了,他们只想打通城门,快点回家。

火炮击打,大纛倒地。

让本就迷信的瓦剌兵,认为是长生天在惩罚他们。

“本王带你们回家!回家!”博罗举起弯刀,带着人往城门方向冲。

可跟随他的人寥寥无几。

白天里如狼似虎的瓦剌兵,此刻像个孩子一样哭嚎,有的跪下向长生天祷告;有的直接冲进了火里。

完了!

博罗泪如雨下。

他的家底儿,都毁了!

最让他想不通的是,城里为什么会突然着火?灭不掉的火?难道真是天火吗?

……

站在城门之上,于谦心力交瘁。

大火烧了一天一夜,城里活下来的寥寥无几。

“大帅,马场全端了,得到七八万匹马!”杨信十分激动,大胜啊,罕见的大胜啊!

金银财宝等缴获不多,还有数万青壮汉人。

可是,于谦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周安带去的二百好手,永远出不来了。

这就是战争。

“写奏报吧。”于谦身体一软,被杨信扶住,他以为于谦只是太累了。

宣府人丁,一个都没了。

一直到庞家堡,所有城堡,人丁接近死绝。

这还只是往怀来方向。

瓦剌分兵,往大同、宣化方向,恐怕有无数百姓遭殃。

损失,无法计算。

“大帅,大捷啊,瓦剌恐怕死了十万人左右!瓦剌三部之一啊,被我们连窝端了!”

杨信激动得难以附加,至于些人口,根本不入他的眼,打仗哪有不损失的,若婆婆妈妈的当什么大将军?

于谦点点头,由着杨信扶着坐下:“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本帅何时在宣府留下布置的吗?”

“是呀大帅,您可真是料事如神,虚虚实实,庞家峡是假陷阱,宣府才是真的陷阱!”

杨信激动得坐不下来,来回走。

于谦能理解这种心情,当初他一战击退瓦剌时,他的心情也和杨信此刻这般。

时过境迁,北京保卫战,历历在目。

那是他的骄傲,值得骄傲一辈子的事。

而宣镇大捷……却给他的心蒙上一层阴影。

于谦摇摇头,长叹一声:“哪来的什么料事如神,不过踩着别人的性命,硬捧出来的罢了。”

杨信愣神,听得出来,于谦兴致不高。

他也想假装悲伤,问题是装不住啊,太激动了,这般大胜,绝对会被录入史册的!

“本帅回营时,发现还有一些火油,陈泾没带走,本帅就突发奇想,让周安带入城中,藏在商贾家中。”

“那些商贾,卖国求荣,本帅从未打算放过他们!”

“周安代本帅去,结果了他们,也是担心他们借机通风报信,告诉瓦剌陷阱真相。”

“本帅告诉周安,以不变应万变,一旦瓦剌兵返回宣府,就布置火油,烈火焚城。”

“若火油不够,就给瓦剌军将送酒去,酒易燃,而且瓦剌人极好饮酒,把酒水丢在仓库里,他们就会去抢,抢了后一定会喝的。”

“火油也是放在木制品多的地方,本帅断定,瓦剌得胜之后便会大宴狂欢,而起火之后,他们不会先救火。”

“这是漠北民族的弱点,他们在战场上猛如虎,在生活中也蠢如猪。”

“布置好了,等着他们上钩即可。”

于谦娓娓道来,城中虽然不是他亲自布置的,却了如指掌。

如今说出来,仿佛是他亲手布置的一般。

杨信真的学到了,原来名将也有运气的成分!

不,是面面俱到!

看看于谦的闲棋,庞家堡的神机营、九连山里的部队,还有长城内的堡垒,以及宣府的火油,都是于谦的闲棋。

因为兵力捉襟见肘,没法协防宣化、大同。

而名将的诞生,是建立在万骨枯之上,周安布置了火油,却永远没有出城的机会了。

他带进去的二百多人,都被火烧死了。

所以,于谦闷闷不乐。

“唉!”

于谦喟然长叹,拍拍杨信的肩膀:“本帅相信你,伱以后会成为天下名将的,但记住一点,万事留一线,本帅这次把事做绝了,必遭天谴!”

下了城墙,于谦身体一晃,栽倒在地上,昏厥过去了。

……

望朝是每月十五的朝会,初一的朝会叫溯朝。

见礼后,宣读封赏圣旨、赐符圣旨等,舒良、金忠于朝会上,捧着银符,惹得众人侧目。

瓦剌使团入朝拜见。

楚鲁金拜见皇帝,献上国书。

“尔等大明,兵将离心,百姓逃亡,大势已去,何敢挡我铁骑?”

“唯念尔等不谙兵事,日常又以胭脂水红为伍,言有不当,未可深罪也!”

“吾瓦剌念八年之恩,特此告知,岁币一千万两,互开边贸,边贸之价由瓦剌钦定,大明不得干涉……”

“否则,瓦剌军必踏破宣镇,马踏中原,据中原而御极,协草原之虎治中原之鼠也!”

“烦请陛下以天下万民为主……”

楚鲁金掷地有声,他念的是蒙语,阿碧雅思用汉语翻译。

奉天殿内一片哗然。

瓦剌国书,堪称大不敬!

大明虽在宣镇失败,却只是小败,远不到亡国亡天下的地步,谈何卑躬屈膝,签下降书?

国书念完,楚鲁金也有点怕啊。

因为昨日,大理寺少卿周瑄,对他们进行了系统排查,虽没明说,却基本确定,番僧被刺和他们有直接关系。

但他还是装作十分强硬的样子,他相信瓦剌,博罗一定会带着瓦剌强兵,突破宣镇,长驱直入,兵围北京城。

这是他的自信。

瓦剌连胜连捷,汉人在他们眼中,如猪狗一般,随意屠杀罢了。

最最关键的是,国书他还私自修改了一点,否则更加狂悖,估计都等不到博罗救他,就得被明国皇帝杀死。

坐在龙椅上的朱祁钰,面色看不出喜怒,摆了摆手,示意安静。

“敢问两位使者,代表的是瓦剌,还是某一部族啊?”朱祁钰高声问。

“自然是瓦剌!吾等乃瓦剌可汗派来的使者!”楚鲁金气势不能丢。

“可朕听闻,瓦剌分解为三部,哪来的可汗啊?有了可汗,为何不朝贡天朝大皇帝呢?啊?”

朱祁钰声音陡厉:“莫不是等待天朝发兵漠北,教瓦剌可汗做人吗?”

楚鲁金听了翻译,这皇帝莫不是个傻的?

八年前,瓦剌兵围北京,忘了?

你大明折节缔结和约,忘了?

如今是瓦剌强,明弱,大明才是儿皇帝!

“明国陛下……”楚鲁金懒得搭理朱祁钰的请求,没错,就是请求。

朱祁钰挥手打断:“叫朕天朝大皇帝!”

“明国皇帝陛下……”

楚鲁金不忿,瓦剌明明是战胜方,大明皇帝却逼他称大皇帝,狗屁的大皇帝,大元世祖皇帝才是大皇帝!你朱祁钰算个屁啊!当初缔结和约的就是你,忘了?

“你听不懂朕的话吗?还是这个通译不会翻译,来人,掌嘴!”

朱祁钰大怒。

两个侍卫进来。

胡濙立刻要劝,毕竟宣镇打了败仗,暂且忍一忍吧陛下。

打人不过逞一时之快罢了,重要的是国泰民安,忍了吧陛下。

结果一看进来的侍卫,胡濙眼前一黑,胡豅和李玠,身着铠甲,手扶长刀大步走了进来。

按住阿碧雅思,大耳刮子狠狠落下。

“啊!”阿碧雅思惨叫一声,胡豅这一巴掌,直接把他给打破相了。

“皇帝陛下,为何殴打瓦剌使臣?”楚鲁金大怒,大声嚷嚷。

朱祁钰却大笑:“看看,不说人话的蛮夷,像个大马猴,说的还是鸟语,朕根本听不懂,哈哈哈!”

“你们听懂了吗?”朱祁钰笑问朝臣。

朝臣被皇帝折磨成什么样子了,谁敢说听得懂啊,赶紧跪拜在地,说听不懂鸟语。

“你们又不是畜生,怎么能听得懂鸟语呢?哈哈!”朱祁钰大笑。

倏地,朱祁钰收敛笑容:“打!朕没说停,就不许停下!”

啪!啪!啪!

耳光声此起彼伏。

阿碧雅思整张脸都被打花了,胡豅打了几个耳光后,觉得手痛,干脆用刀鞘代替。

狠狠往阿碧雅思身上抽,一边抽一边还嘟囔:“这蛮夷脸皮真厚!才出这点血?”

阿碧雅思听得懂汉话啊,气得整张脸扭曲。

朱祁钰让人把国书呈上来。

“大明自称是礼仪之邦,怎的如此不讲道理?”楚鲁金气得暴跳如雷,想去救阿碧雅思,却没法救。

朱祁钰却从丹陛上走下来,陈韶立刻护卫在旁。

刷!刷!

朱祁钰把国书给撕了,狠狠砸在楚鲁金的脸上:“礼仪之邦!那是对人!你是狗,朕对狗,还讲什么礼仪?朕问你,狗对人的时候,讲道理了吗?啊?”

楚鲁金看着如雪花片落下的国书,瞬间上头了。

“翻译给他听!”朱祁钰冲通译大吼。

鸿胪寺通译立刻翻译。

当形容到狗的时候,手舞足蹈的,很形象的比喻,指了指楚鲁金,你就是狗。

“大明皇帝,难道非要和我瓦剌决一死战吗?”

楚鲁金怒不可遏,冲着朱祁钰呲牙:“大明连连战败,宣镇即将不保,兵临城下,指日可待!”

“本使这就回去,回禀我家大王,等我家大王在北京城下时,希望大明皇帝陛下,还能这般硬气!”

楚鲁金冲着朱祁钰磨牙。

“哈哈哈!”

“贵‘屎’,你放了这么多屁,就一句话说到朕的心坎儿里了!”

“朕就是强硬!大明就是强硬!”

“你告诉你家大王,洗干净脖子等着,朕就算砸锅卖铁,也要征召百万大军,荡清草原,让你瓦剌,从人间消失!”

“瓦剌猪犬,不配与人同享一片天!”

朱祁钰猛地转过身体:“来人,把国书捡起来,塞进瓦剌尊‘屎’的嘴里!”

朝臣谁敢动啊,都想劝陛下,您可别发疯了,大明已经战败了,您就别逞口舌之快了,说些软话多好,避免了战争,才好休养生息嘛。

但胡豅却不在乎。

把刀交给李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低下头将国书纸片捡了起来,然后团起来,直接塞进楚鲁金的嘴巴里!

楚鲁金要反抗。

林景、王植走进来,一左一右按住楚鲁金。

林景是林聪的三儿子,王植是王植次子,都被征召入宫做带刀侍卫。

“吞进去!”胡豅玩命按楚鲁金的嘴巴。

楚鲁金也犟,就是不肯吞,还伸手去咬胡豅的手。

胡豅抽手,一刀鞘抽在他的嘴巴上,痛得楚鲁金惨叫。

“陛下说得对,和蛮夷说什么话?以后对待畜生,就该直接动刀子!”

胡豅指着地上的纸片:“吃进去!”

楚鲁金嚷嚷,不肯吃。

啪!

胡豅又一刀鞘,把楚鲁金的门牙打掉了。

胡濙看得心惊胆寒,他这儿子,第一个杀的不是朝臣,而是瓦剌使节啊!

他内心后悔,想劝谏陛下,偏偏皇帝仿佛没看见。

“拿笔来,朕回复一封国书!”

朱祁钰登上丹陛,龙飞凤舞,写下四个大字“入你酿之”!

盖上宝玺。

“呈给他看!”

楚鲁金满脸是血,使劲挣脱开侍卫的手,凶厉地看着胡豅。

胡豅也不甘示弱。

“额秀吉!”楚鲁金骂了一句,把朱祁钰亲写的国书拿在手里。

他自然看不懂。

通译给他翻译之后,楚鲁金仿佛被点燃了一般,想破口大骂,但看见阿碧雅思快要被打死的模样,登时收了声。

但那团火在胸中燃烧,气得他在原地乱转,满脸狰狞之色。

而朝臣看到了皇帝的回书,一个个如丧考妣。

陛下啊陛下,您能不能别添乱了!

瓦剌是强敌啊,您不能因为一时之气,就把大明拖下水啊,做皇帝就要忍,您不想忍,可以不见他们嘛,让鸿胪寺官员去装孙子就好了!

李贤满脸绝望,皇帝实在太轻浮了,怎能贸然撕破脸呢,仗打成这般样子,总要谈一谈的,瓦剌的国书除了言辞难听些外,说的也是有道理的,无非就是纳些岁币。

岁币难听,换个名字,就叫边境贸易,国朝往里面投一些银钱,继续当天朝上国就好了。

“这就是尔大明的态度?”楚鲁金暴跳如雷,吭哧瘪肚说了句汉语。

来之前,他还想着,做低姿态,毕竟刺杀番僧的凶手指向他们,奈何大明皇帝欺人太甚啊!

气得他原地爆炸。

“别沐猴而冠了,直接说狗语就好了,天朝有人专门研究兽语!猫话狗话,都能听懂!”

朱祁钰冷笑,心里又有些悲凉,朝中百官,跟他这个皇帝闹别扭,一个比一个厉害!

甚至有人敢废立皇帝!

偏偏,面对异族的时候,一个个都是软柿子!连一声谴责都不敢!

这等尸位素餐之人,留之何用?

楚鲁金被气坏了,但在大明的地界上,他也不敢直接指着皇帝鼻子骂啊,阿碧雅思整张脸都烂了,还在打,估计回不了草原了。

关键他还有隐藏任务,不能死在这呀。

“朕再告诉你一遍,拿着朕的国书回去,让博罗洗干净脖子等着!朕的大军,马上就到!”

朱祁钰发狠了,要打便打,反正朕不受这个气!

楚鲁金将国书卷起来,塞进怀里,准备告辞。

“慢着!”

朱祁钰缓缓开口:“朕说过,让你把瓦剌国书吃了,你怎么还没吃呢?无视朕吗?不把朕放在眼里?”

“李贤!王直!张凤!叶盛!白圭!尔等是干什么吃的!”

“君辱臣死!”

“尔等为何还不死?”

“他不吃,你们来帮他吃!”

朱祁钰忽然大怒:“来人,把他牙齿给朕打掉了,把东西塞进去!敢吐出一片来,就豁开他肚子,塞进去!”

“请陛下恕罪!”朝臣跪在地上,表情十分无奈。

“一群磕头虫,一群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朱祁钰忽然发怒了:“周瑄,刺杀喇嘛的事情,有没有定论?”

“陛下,已有定论!”周瑄高声道。

“为何不呈上来?”

朱祁钰随手一指,指向了王直:“王直,你念!”

王直展开奏章一看,里面写的却是破获鞑靼奸细之事,他只能闭着眼睛瞎说:“经三司调查,虔嘉喇嘛刺杀一案……”

皇帝发怒,群臣震怖。

李贤等人疯狂给胡濙使眼色,快让皇帝别发疯了,传出去让人笑话!

堂堂朝会,皇帝忽然发疯,骂完外使,骂大明朝臣,绝对是疯了!

吾等是老持稳重,治大国如烹小鲜,岂能因一怒而流血千里呢?大明是礼仪之邦,要塑造大同盛世!

啪!

胡豅狠狠一个刀鞘,抽在楚鲁金的脸上。

楚鲁金惨叫一声,牙齿活动,掉了一颗。

“陛下说了,把你的牙齿全都打掉,再把纸片塞进去!”胡豅露出邪恶的笑容,侍奉这样的陛下,真的爽啊!

啪!

楚鲁金连吃三下,牙齿掉了好几颗,痛得实在受不了:“别打了、别打了,我吃,我吃!”

他痛得要命,锦衣玉食的他,实在受不了这个苦。

不就吃几片纸吗?

他是草原人,信奉的是强者为王,根本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我吃还不行吗?

但是,侍卫却不放开他。

“陛下说了,要打掉你满口牙,再塞进去!”胡豅露出残酷的笑容。

“大明皇帝陛下,你就真不怕瓦剌铁骑吗?”楚鲁金惨叫。

他的话被翻译过来。

“怕?朕恨不得立刻就横扫草原!”

朱祁钰指着群臣:“要不是这些老废物,拦着朕,你们早就被朕踏成碎片了!”

“瓦剌也配称人?”

“呸,都是畜生!根本不配享有阳光和土地!”

“罢了,和你这种将死之人,说这些废话干嘛?浪费朕的口水,下了大理寺诏狱,按大明律处置!”

楚鲁金等人大惊。

朝臣更是大惊啊,陛下啊,您在国内疯一疯,也就罢了,这是瓦剌啊!把宣镇打崩了的瓦剌啊!

您就真想做宋高宗啊?

啪!

敲掉牙齿的声音,在群臣听来如磨牙般牙碜,令人惊恐;但听在朱祁钰耳朵里,却觉得十分解恨。

他娘的,异族统统该死!

阳光下的土地,都该是汉人的,其他人,去阴间争土地吧!下辈子,好好求求阎王,投胎做汉人吧!

“请陛下暂息雷霆之怒!”

胡濙被推出来,苦笑道:“陛下……”

“老太傅,求饶的话,朕不想从你口中听到,你是先帝的托孤重臣,朕视你为大明定海神针,大明的脊梁是您在撑着,朕可不希望,脊梁塌了。”

朱祁钰阴恻恻道。

胡濙满脸苦涩:“老臣也不想说呀,老臣也想硬气啊,奈何前线不给力啊,老臣硬气不起来啊!”

说着,眼泪流了出来。

“太宗皇帝在时,老臣也曾年少轻狂过,那时别说瓦剌,放眼整个天下,谁是我大明敌手?”

“先帝在时,老臣也敢硬气啊,太上皇北狩瓦剌,老臣也在主战。”

“但现在,老臣硬气不起来了。”

“宣镇不能丢呀!”

胡濙嘭嘭嘭磕了三个头,老泪纵横:“陛下您不想低头,老臣为您低头!”

“低过头之后,老臣去死,去见先帝,老臣也算是完成了先帝的遗愿!”

“为了大明,老臣愿意去当佞臣,愿意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被后人唾骂!”

“但请陛下,整顿军备,养精蓄锐,为大明开疆拓土!为大明重塑脊梁!”

胡濙脸色发白,冲着皇帝磕了个头。

慢慢站起来,走到楚鲁金面前,挥挥手,让侍卫退下去。

胡豅看见亲爹的惨状,面露不忍。

胡濙抹了把眼泪,深深一礼:“请贵使与老夫去谈!”

“哈哈哈!”

楚鲁金猖狂大笑:“原来大明君主是个傻子!哈哈哈!大明朝也有聪明人,知道得罪不起我瓦剌!哈哈哈!”

楚鲁金十分放肆,张开双臂,站在奉天殿上放肆大笑。

笑声极大,听得让人极不舒服。

朝野之间,竟无人敢应答。

平时高高在上的读书人,此刻都装起了鸵鸟。

“好!”

楚鲁金张开嘴,露出残缺不全的牙齿,指着说:“看到没有?大明人打的,我的手下,也快被打死了!”

“想求得瓦剌的同意,那就先让本使出一口气!”

“老头,你不是想代大明儿皇帝陪本使谈吗?那好,先让本使把你的牙齿打掉,再谈!”

楚鲁金面容狰狞。

胡濙淡淡而笑,张开嘴巴,他这般年纪,却没掉一颗牙齿。

“可以,请贵使出手。”

胡濙让胡豅,把刀鞘交给楚鲁金。

“父亲!”胡豅受不了这个。

“给他,让他打!”

胡濙呢喃道:“先帝托孤于老夫,老夫没有一丝一毫功绩,却苟活至今,老夫对不起太宗皇帝,对不起仁宗皇帝,对不起先帝,对不起太上皇啊!”

“今日就用这一口牙,消弭瓦剌之气,值得!”

“二十余万大军做不到的事情,我胡濙做到了,也会彪炳史册吧!”

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哪是彪炳史册啊,而是遗臭万年!

楚鲁金从胡豅手上接过刀鞘,胡豅不给,楚鲁金硬抢,抢在手中,扬手要打。

“朕看你敢!”

丹陛之上,传来朱祁钰阴狠的声音:“你敢动老太傅一根汗毛,朕就从你身上割一块肉下来!”

胡濙脸色一变,刚要跪下再劝。

楚鲁金却大怒:“大明皇帝,大明一败再败,已经黔驴技穷了……”

“打他!”朱祁钰指了指胡豅。

啪!

楚鲁金下一句话却没说完,胡豅刀鞘先落下,楚鲁金登时惨叫一声,捂着脸坐在地上。

这个皇帝绝对是疯的!

好好好,大不了再等一等,等着瓦剌大军兵围北京,本使再和你大明皇帝讲道理!

到时候,本使就用刀劈,专劈你大明皇族,杀光了皇族就杀大臣!最后拿刀劈你朱祁钰!

看谁敢拦我!

“陛下啊,请您息怒吧。”

王文、王直、李贤、薛瑄全都跪在地上,李贤急声道:“陛下呀,您不想卑躬屈膝,就让臣等来,臣等也盼着大明好,也想和您一样硬气,但不行啊,宣镇不能丢啊!”

“陛下!您舍不得老太傅,让老臣去,老臣脸皮厚,又没什么好名声,老臣愿意跪下!”王文不停磕头。

“老臣也能跪下啊陛下,老臣是文宗魁首,终究有点分量的,让老臣去跪,让老臣去求,老臣已经不剩几颗牙齿了,赔给他们,他们要什么就给一些,保住宣镇,再图以后,求求您了陛下!松口吧!”薛瑄磕头如捣蒜。

“陛下,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陛下!”白圭哭泣。

朱祁钰一肚子火,看着他们,却又生气不起来。

为了大明?都可跪?

可跪下了,真就能得到你们想要的吗?

雄鹰会和羔羊讲道理吗?

不会的,雄鹰只会和金雕讲道理,因为人家才能平起平坐。

“捷报!宣镇捷报!”

却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的声音。

而朱祁钰的身边,群臣痛哭,朱祁钰没太听清,耿九畴耳朵尖:“陛下,好像是捷报?”

一听捷报,王文、李贤等人立刻收声,这一听,还真是捷报。

“快传!”

朱祁钰攥着拳头,真希望于谦给他一场大胜,让他直起腰来,让大明直起腰来!

他不想跪下!

不想让朝臣跪下!

更不想让大明跪下!

喊声越来越近,一个身体强壮的太监快速跑入殿中:“参见陛下,宣镇大捷!”

捷报呈上来,朱祁钰展开一看,人都傻了。

“哈哈哈!”

楚鲁金听完翻译,怪异大笑:“你们大明可真有趣,自己骗自己,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哈哈哈!”

“老头,这什么大捷,你信吗?”楚鲁金问胡濙,他满嘴都是血,笑容犹如恶魔。

胡濙下意识是不信的。

就算清理掉了奸细商贾,想打出一场大捷,何其艰难啊。

宣镇积重难返,瓦剌又不是傻子,看看这国书就知道,瓦剌图谋的是岁币,是钱,打了三仗全胜,如今只剩下谈了,要钱要粮,应该不会和于谦打仗了。

至于这大捷,应该只是赢了一小仗,找一找面子罢了,无伤大雅。其实边关总兵一直都这样,输大仗赢小仗,中枢都习惯了。

胡濙叹了口气,于谦沾染了尘世的污浊,也变得同流合污了。

“哈哈,连你都不信!”

“本使看你是个很大的官儿!”

“却连你都不信,你们明人能打败我们瓦剌人!”

楚鲁金怪笑:“我们瓦剌人,举世无敌,没人是我们的对手!”

而丹陛上的朱祁钰指了指太监怀中的匣子,问道:“那个匣子里装的,就是杜尔伯特部首领博罗纳哈勒的人头?也先儿子的人头?”

什么?

整个奉天殿一愣,看看太监怀里的匣子,又看了看朱祁钰手里的捷报。

“哈哈哈,你们明人真能开玩笑,博罗的人头,博罗乃杜尔伯特部首领,拥精兵三万开外,岂能被尔等抓住?哈哈哈!”楚鲁金怪笑。

别说楚鲁金不信,朝臣也不信啊,甚至,朱祁钰也不信啊!

别看人家瓦剌兵少,人家都是骑兵,一人配三马的精锐骑兵。

就算于谦击败了他们,也抓不到人家啊!

随便一跑,就没影了,抓不到啊!

“陛下,究竟是什么捷报啊?”胡濙赶紧去问。

朱祁钰没理他,又看了一遍,确定没看错。

朝臣一个个百爪挠心。

“传给太傅看看。”朱祁钰从丹陛上走下来,看着太监怀里的匣子,吞了吞口水。

看向楚鲁金:“你认识博罗吗?”

“自然认识!”楚鲁金说话漏风。

朱祁钰不在乎:“打开来看,让他认认,是不是真的博罗纳哈勒!”

“大明皇帝,你的臣子在骗你,本使真的为你可怜!”

楚鲁金怪笑:“本人是疯的,大臣却像哄孩子一样骗你,你这个皇帝当的,都不如草原上一匹野马自由自在!”

咔嚓!

匣子打开。

太监捧出一颗人头,置于地上。

唰!

楚鲁金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奄奄一息的阿碧雅思勉强撑开眼皮子,登时脸色大变。

“烈火焚城,好一个烈火焚城啊!”

胡濙击节赞叹:“于谦真乃国士也!国士无双!”

传阅的速度太慢,胡濙请冯孝来宣读。

冯孝深深看了眼胡濙,胡濙做事面面俱到,这等捷报由他宣读,是让他进入史册,何其荣耀!

“这个是不是你们的首领博罗?”朱祁钰问楚鲁金。

楚鲁金盯着那颗头,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啊!”

这颗头有些焦黑,须发有焚烧的痕迹。

“是不是?”朱祁钰问他。

“是假的,假的,父亲大人怎么会死呢?”楚鲁金嚎啕大哭。

楚鲁金在蒙语里的意思是石头,博罗希望他的长子,如石头一般坚强。

楚鲁金被打碎了满口牙齿,却一滴眼泪不流。

看到博罗的脑袋,直接泪崩了。

“父亲?你管博罗叫父亲?你是谁?”朱祁钰问他。

他只哭不答。

“问他!”朱祁钰指了指阿碧雅思。

阿碧雅思被折磨得太狠了,整张脸都烂了。

怎么打,他都不说。

“把使团招进来,挨个杀,说出他是谁!”朱祁钰想知道,这个楚鲁金,到底是谁?

一场普通的出使,为什么派出长子出使?

这里面,又藏着什么深意?

瓦剌使团上百人,被带到奉天殿。

“杀!”

朱祁钰让侍卫动手,开杀!

看着一颗一颗脑袋掉在地上,楚鲁金终于回魂了。

“大明皇帝,你以为这样便能让瓦剌的勇士屈服吗?”楚鲁金大吼。

“杀!”

可杀了几十人,楚鲁金毫不在意。

朱祁钰嘴角翘起:“来人,把博罗的脑袋呈上来,朕听闻宋孝宗的头颅,被蒙人制作成酒器,被元朝皇帝珍藏!”

“朕今日,就把也先儿子博罗的脑袋,也制成酒器,用来珍藏!”

“等他日,朕去草原上,就用这个酒器,宴请瓦剌人!”

“诸卿,意下如何?”

群臣一听,皇帝您是读圣贤书的千古圣君啊,怎么能做出此等丧心病狂的事情呢?

刚要劝谏,胡濙却摇了摇头。

皇帝是在逼楚鲁金说实话。

“看来诸卿是没意见了,来人,召集天下能工巧匠,将这颗脑袋,制成精美的酒器,朕要用来,款待瓦剌人!哈哈哈!”朱祁钰得意大笑。

但是。

楚鲁金却慢慢跪在地上:“天朝大皇帝,求天朝大皇帝开恩!请尊重强者,让强者尸体回归自然!”

瓦剌人承蒙制,却也不可亵渎尸身。

尤其,这个人是他的亲生父亲!

“现在才知道,朕是天朝大皇帝,尔等瓦剌,不过蝼蚁罢了!”

朱祁钰满脸得意:“楚鲁金,你说,朕说的对不对?”

“回禀天朝大皇帝,您说的对!瓦剌不过蝼蚁罢了,求天朝大皇帝高抬贵手!”

楚鲁金磕头。

“正如你所说,博罗是瓦剌强者,强者的头颅,正好适合更强者珍藏!”

“作为天底下唯一的大皇帝,阳光之下土地的拥有者,拥有四方天下的皇帝!”

“博罗的头颅,被朕收藏,那是他的荣幸!”

朱祁钰是毫不吝啬往自己头上冠以好名头,谁让于谦赢了,打了大胜仗呢!

“你告诉朕,朕说的对不对?”朱祁钰又问楚鲁金。

楚鲁金泪如雨下:“请天朝大皇帝,以本使之头颅,制成酒器,替代博罗之头,可否?”

“你的头?还不配被朕收藏!”

朱祁钰冷笑:“等朕征服了瓦剌,也先的头算一个,阿失帖木儿的头算一个,再加上博罗的头,父子三人的头,算是集齐了,也是另一种重逢,不是吗?”

“天朝大皇帝,我楚鲁金,是博罗纳哈勒的长子,有资格被您收藏头颅!”

楚鲁金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

果然!

楚鲁金就是博罗的儿子。

他秘密潜入大明,有何用意?

朱祁钰勾起嘴角:“朕问你,你手下有多少大军啊?你本人又有什么彪炳功绩?”

“哼,博罗带着近十万人,被一举歼灭,身为博罗的长子,你不过空有头衔罢了,一无所有,有什么资格被朕收藏?”

“朕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收藏的,去东厂诏狱好好反省反省吧,等朕制成了酒器,第一个邀请你来喝酒!”

朱祁钰哈哈大笑:“于谦这一仗,打得好!打出了大明的风骨!”

“大明就该有骨气!”

“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什么瓦剌可汗,都是乱臣贼子!”

“朕才是草原上的天可汗!”

“大明承元制,大元的一切,都是大明的!大元没有的,也是朕之大明的!阳光下的土地,皆是大明之土!国土之上,只有朕一个大皇帝!”

“草原上敢称汗者,形同造反!不听宣不听调者,统统该杀!”

“这个博罗,挑衅大明,结果就是十万大军,葬送宣府,永远也回不去了!”

“这就是挑衅天朝的下场!”

“好个于谦!国士无双!”

“赏!”

“宣镇上下,统统皆赏!大赏!”

朱祁钰心情大好,让人把楚鲁金等瓦剌使团拖下去,带去东厂。

给朕审,楚鲁金为何要潜入大明,又为何有刺杀番僧之念,统统都要审出来。

“臣为大明贺!为陛下贺!”朝中百官跪地高呼。

扬眉吐气!

这才是扬眉吐气了。

朱祁钰脸上的笑容忍不住:“是于谦的功劳,是宣镇上下将士的功劳!”

“陛下,于少傅这一仗,打得真漂亮啊!”

胡濙热泪盈眶:“大明数十年难解之气,终于疏通了!”

“就连太宗皇帝,也在漠北绕弯子,找不到漠北主力,空耗钱粮,于谦这一仗彪炳史册啊!”

“近十万人啊,三万精骑,一把火,都给烧了!”

“杜尔伯特部,就此消散。”

“瓦剌三部,只剩下两部,恐怕再也无力攻打大明了,和平了!”

“这一仗,换来了二十年的和平啊!”

胡濙老泪纵横。

之前哭,是憋屈的哭,他都做好了追寻宣宗皇帝而去的准备。

现在哭,是激动的哭,为大明而激动。

“老太傅,这回终于不用让您跪下了!”

朱祁钰也感动:“可惜了,于谦手下没有精骑,否则直接纵横漠北,将瓦剌彻底打残、打崩!甚至直接占领草原!太可惜了!”

一听皇帝这话,胡濙抽抽嘴角,您是战争疯子吗?

不过,他偷瞄了眼放在御案上的人头,不会真的要制成酒器吧?

看皇帝的架势,不像说笑的。

这皇帝,就是个疯子。

“大明还是太弱,这阳光下的领土,岂能让畜生享用?”

朱祁钰不爽:“你们说,若朕能派出精骑,把草原统统占了,让草原人滚去沙漠里吃沙子,会怎么样?”

群臣翻白眼,草原就算全部给您,用不了几年,也会亏得要死,自动放弃的。

太祖、太宗都做过赔本买卖,后来都放弃了。

奉天殿上一片热烈之时。

太监传讯,鞑靼派来使团,递交国书而来。

“鞑靼?他们还有脸来?”

朱祁钰眼睛一阴:“是来打劫大明、占便宜来了?哼,宣,把他们宣进来!朕倒要看看,这些在背后使绊子的小人,究竟有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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