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北柱膂力本就强劲,此时的他更是以全身劲力灌入双臂,直以“玄龟驮碑锤”的铁手杆将许为颈项死死卡住。
要是换了他人,许为必以手中匕首直刺对方腰间或侧颈以逃脱压制,但面对冯北柱却不行。
此时的许为尽管扔了匕首以双手抬住卡着自己脖子的铁手杆,依旧无法抵挡那缓缓压住自己气管,下一刻就要将自己脖子给卡断的铁手杆。
就在许为翻起白眼,几近昏厥之际,他身体比意识先一步做出了反应,许为靠着胸中那最后一丝御卫术的活息,身子一扭,双腿一错将冯北柱半跪在地上没站稳的身子踢歪。
而后许为抬腿向上猛踢,只一脚便将没有防备到的冯北柱踢得浑身酸麻,小腹剧痛,“呃”了一声松开许为退到了一边。
生死之际,许为自然也顾不得什么侠客风范,他拿起软鞭,追身跃向下三路被重击的冯北柱,先一步按住冯北柱的手腕使其在瞬间发不出力挥锤,同时用软鞭紧紧缠住冯北柱的脖子。
冯北柱在浓烟之中视线受阻,处处慢灵敏的许为一步,外加他下体被创正疼痛难忍,被许为以软鞭缠住脖子竟在第一时间没有力气还手。
许为已经从吉昊那知道冯北柱不会水,双手握住缠着冯北柱颈项的软鞭的两头,一边试图将其勒到断气晕厥,一边试图将其拉至二楼露台侧面,然后把冯北柱连人带锤直接从二楼露台扔下燕雀湖。
冯北柱脖子被缠,双脚在地上连续摩擦试图止住许为将其勒住拖走的势头,但一步慢步步慢,许为将拖拽的方向微微变化了几下,让冯北柱的双腿蹬踏起不了一点作用。
此时许为已经背靠栏杆,可浓烟渐散,冯北柱小腹痛感也微微缓和,他那张自傲的脸上,神气活现的双眼瞪得目眦欲裂,只听“哐嘡”一声,扔了石锤的冯北柱猛得挺腰半跳起,双腿腾空后又重重落下砸在二楼的楼板上。
冯北柱双腿砸地的巨大冲力直将许为拖拽的力道完全止住,前者抓住许为的握住软鞭两头的手腕,借着蛮横的腰部劲力腾空一转,竟是想反客为主,用全身腾空扭转的力道直接把许为两条胳膊交错折断。
变化突起之中,许为只感觉自己两只手臂先是分别被可怖的握力死死缠住,而后又被冯北柱腾空旋转的凶悍力道给带动,双手被迫交错,连带着胳膊都几近脱臼。
许为临危不乱,跟着冯北柱腾空旋转的方向一个当空连续侧翻了两轮,勉强保住了自己那两条差点被冯北柱那如巨鳄似的腾空旋转给扭曲扳折的胳膊。
可暂时脱险的许为,其双臂依旧交错着被冯北柱死死握住,巨大的握力几乎要将许为的腕骨给捏到爆裂。
许为再起一脚撩阴腿,被冯北柱抬腿挡住。
面对许为不讲规矩的连续撩阴脚,冯北柱拉着许为被钳住的交错双臂向下一按,提膝就朝许为脸上撞去。
许为知道难以躲过,看准时机以浑身的寸发劲力猛撞向提膝瞬间单腿而立的冯北柱,将后者撞了个踉跄脱力。
而尽力缩紧身子的许为虽然面部未受重创,但被提膝重击了胸口,一时间也只觉眼冒金星,所幸他还是趁着冯北柱手头脱力的机会抽出了手腕,退到了三步远的距离外。
燕雀湖上的风将浓烟渐渐吹散,冯北柱看着身侧几个不知所措的玄甲青年,怒道:“都站旁边看戏吗?还不快去保护经书,若瞧见高振,把他也给我杀了。”
剩余那六个玄甲青年先是看许为和冯北柱如走钢丝般近身缠斗看得入迷,未来得及动,后又因为妖帅吉昊的烟雾弹以及冯北柱手里那容易误伤的狂锤,所以又不得不远远躲开。
此刻浓雾散的差不多了,被震怒的冯北柱那么一骂,才匆匆朝着第一间厢房的位置杀去。
可到了第一间厢房,除了杂乱不堪的被褥,和被掀开的床板夹层,哪里还看得到吉昊的身影。
要知道妖帅吉昊最擅长的就是躲藏,此际让他夺了经书,若是他自己不愿意出来,恐怕即便是全大隋的神探们都集中于此,也未必能将此人揪出。
可如今吉昊却有不得不出现的理由,已经翻身攀爬在二楼栏杆外面的吉昊悄悄探出头望着许为和冯北柱的争斗。
冯北柱虽被车轮战折腾得有些疲惫,但许为更加不轻松,他身上本就已经伤痕累累,在加一晚上没睡,如今只是凭着御卫术那一口胸中的丝缕仙气在坚持。
更为窘迫的,是许为原来拿着的软鞭因为冯北柱的竭力挣扎掉在了刚才的楼板上,如今手上只剩下刚才插在腰带里的一支羽箭。
至于匕首和横刀更是在的比软鞭还远的地方,本就已经摸不着还被冯北柱一脚踢到了露台边缘。
而冯北柱则快许为一步重新夺回了自己的“玄龟驮碑锤”。
许为望着单手持石锤看起来毫不费劲的冯北柱,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他本想趁冯北柱一个不注意先去将石锤夺到手中,可惜对手的速度丝毫不弱于自己,而且两人较量力道时,许为也输了好几分,最终非但没有抓住机会夺到石锤,还失去了夺回自己趁手武器的机会。
冯北柱挥动石锤如黑色狂风再向许为袭去,许为手握一枝羽箭不敢力敌只能拼了命的闪躲,可对手的敏捷与速度本就不亚于许为。
即便许为此刻还能依靠着御卫术在间不容发的石锤杀招和危情之间勉强闪躲,但刚刚被冯北柱提膝撞胸后的许为此时每一口呼吸都有抽痛般的隐隐撕裂感,过于频繁使用御卫术的呼吸闪躲也让许为身体越来越沉重,甚至再也无法掩盖自己的喘息之声。
眼看许为就要顶不住,本来只需要隐藏身形或是直接跳水带着经书逃跑的妖帅吉昊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江湖情义冲了出来,他双手一按栏杆在月下轻盈跳起,而后拿过背上那柄刀鞘明艳的刀扔向许为并大喊道:“接刀!”
吉昊刚落地,冯北柱便已经挥锤来袭,口中吼道:“给我把经书留下!”
不久前吉昊为了保证自己身体的轻盈和灵便,将自己背着的那柄稍短些的特制横刀舍弃扔在了第一间厢房中,反是将和经书放在一起的,本属于许为的那柄横刀背在了背上。
故而此时将长生刀扔给许为的吉昊根本没有一柄利器傍身,只能向一旁翻滚闪躲。
冯北柱的石锤如轰轰黑雷崩落不绝,一招落空,身形一变,另一锤已追至吉昊的鼻尖。
吉昊速度虽快却还比不上许为、冯北柱之流,躲过一招已是庆幸,哪还躲得过另一招横锤,知道陷入必死之局的吉昊无奈闭一咧嘴,豁达上了双眼。
不过闭上双目的吉昊倒是并没有等到黑白无常的索命,反是听到了一声铮铮的轻响,再睁开眼他只看到一柄锋利坚韧的刀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柄出了鞘的横刀上淬着精美无比的山河纹,刀刃向尖的曲线近乎完美,更奇异的是,一道淡黄色的荧光如透亮的丝绸般正轻轻渗出许为虚握刀柄的手掌与五指,向前渐渐缠住正柄淬着山河纹的刀刃,向后则缓缓攀上许为持刀的腕子和小臂。
冯北柱从未想过除了司马玉戡外,这艘船上还有人能够以争锋相对的招式路数,将自己的石锤给撞开,而且居然还是用一柄横刀。
不过看着眼前的这柄横刀,冯北柱倒是有些惊讶道:“没想到以我这下贱的武官身份,竟能有机会见识到文帝为大隋皇室绵永而秘密打造的长生刀啊。”
“哦?你也知道这把刀?”刚刚还虚弱到快要晕厥的许为,现在居然精神大震,持刀抬眼望着冯北柱道:“我只知道这刀是当年北狼族使节从隋廷宫中偷走的宝物之一,由我们左骁骑卫夺回,传闻虽然有不少,不过当我们一整队左骁骑卫面临死战之时,倒也没能救下几人,所以我也不知道他能如何保证大隋皇室的绵延。”
“既然不知道这刀有多好,不如将刀赠予我如何?只要你把这刀给我,我立马转身走人,再不管那什么经书。”本来看样子要将许为等一众人赶尽杀绝的冯北柱,居然为了许为手上的一把刀而收锤跟许为谈起了条件。
“这把刀真就好到连《梵本三昧经》都比不上?”许为嘴上说得漫不经心,其实对这把刀的厉害之处也已然有所了然。
毕竟此时此刻许为握刀于手,只觉得一股天地之间的浩然之气缓缓涌入自己体内,本来快要崩断弦的御卫术呼吸,现在居然因为这把刀的奇异力量被延续了起来;就连身上疼痛到近乎撕裂数道伤口,现在也像因为敷上了软绵绵的药而感到无比舒适。
更为重要的是,本来因为连续流血死斗,并且一整夜都未能安睡,精神在上一刻冯北柱的夺命追击间已然接近涣散的许为,在轻轻握住手上这柄长生刀的瞬间,忽感一阵提神益气,涣散的意识开始重新积聚,进而整个人的精神都饱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