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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时不愉快地皱眉,“你吓到她了。”
澹台治显然也看到了,他的笑意收敛了些,向着马车颌首,“请勿惊慌,孤无意冒犯姑娘。”
这只雪白纤细的手在澹台时的掌中颤抖着蜷缩,纤薄皮肤下的经络泛着青,可怜又可爱。
澹台时赶人,“知道自己吓人,还不赶紧走?”
“我要在这等人,你们先进去吧。”澹台治道,他说这话时长睫半收,白玉般的耳垂染上红色,眼中缱绻的笑意动人至极。
澹台时觉得这样的笑容碍眼极了,让他心里生出阴暗的沼泽——澹台治凭什么这么开心?
澹台时假笑了一声,他直接掀开马车的帘子,露出里面身形纤弱的少女,“你别怕,太子殿下又不会吃人。”
“出来吧。”
端坐在马车里的少女猝不及防间,就被暴露在了外人的视线之下。
她沉默着与澹台时对视,看到了他眼中不容拒绝的冷漠与阴暗。
令婵带好帷帽,将面容遮的严严实实,扶着澹台时的手下了马车。
脑子里的系统在疯狂尖叫:幸好太子站在侧面,没看见你的脸……
可恶的澹台时!他就是故意的吧!他就是想让太子看到你的脸吧!他怎么这么坏?——不对,系统忽而迷惑起来:他又不知道你和太子有约?
令婵垂着眼,安安静静的站在澹台时的身边,感受着太子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久久不曾离开,听到澹台时不耐烦的怼太子,牵着她的手,阴阳怪气的和太子告别。
看起来就像是打趣了之后害羞的小情侣。
但系统知道不是。
因为令婵的声音正含着笑,不急不缓道:安王当然知道我和太子有约,不然他怎么会突然来找我看花灯?
我们可不是什么互相倾慕的未婚夫妻的关系。
可他看起来还挺喜欢你的……他就不会难过吗……
安王也喜欢原身,不妨碍他为了自己干净清白的名声,推着原身去死。原身死后,他也会在午夜梦回中想起她种种的好,可再来一次,他依然会做一样的选择。
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无上的权利唾手可得,感情又算得了什么?
……
澹台时与太子告别,牵着身边的少女转身就走。
“等等。”澹台治声音轻飘飘的,“我和你们一起进去吧……说不定,我等的那个人也在里面等我呢。”
他声音中的笑意不知何时消失了。
气氛古怪,但澹台时好像感受不到一般,大大咧咧的展开手臂挂在令婵的肩膀上,笑眯眯的和她说话,“这家杨柳青有一道糖醋里脊做的很好,你一定也会喜欢的……”
太子声音淡淡,“这都晚上了,糖醋里脊又甜又腻对身体不好,不如来一道龙井虾仁,清淡养胃。”
“苦的要死,哪个女孩子爱吃?”澹台时嗤之以鼻。
太子叹了口气,无奈的摇头,“你呀,都这么大了,还一股小孩子脾气。”
澹台时按在令婵肩上的手遽然用力,痛的她眉心一蹙,不自觉的往前躲了躲。
澹台时张开五指,按住她纤薄的肩头,强硬的让她贴近自己,吊儿郎当的笑道:“我可是有漂亮姑娘陪的人,哥哥你才是该多努力一下了吧?”
“你等的人怎么还不来?该不会是找到更喜欢的人了吧?”
他笑着,似乎是在玩笑,可眼中是深深的恶意,手掌用力的几乎要将令婵的肩头捏碎。
太子的表情淡了了下来。
澹台时继续笑道:“既然这样,太子殿下不如和我们一起吃饭?这么热闹的花灯节,自己一个人看灯也太孤单了。”
他能感受到,有一只软软的小手贴上了他的腰间,带着哀求扯了扯他的衣服。
他的笑容不变。
几乎是挑衅的望着太子。
太子面色平平,眸色深暗,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他慢慢道:“好啊。”
澹台时怀中的少女绷紧了肩膀。
太子继续道:“我等的姑娘应该快到了,等我接上她,来和你们一起吃饭。”
“好啊。”澹台时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一口就答应了。
……
太子下楼接人,澹台时带着令婵上楼吃饭。
在早就预订好了的临湖的包厢里,各色美食珍馐上了十几盘,澹台时笑眯眯的给她推荐自己爱吃的菜。
“这道糖醋里脊好吃,这个松子鱼也好吃,还有……”
令婵婉拒了,“殿下,我不爱吃甜的。”
“这些菜真的很好吃诶,都是我精心挑选的!你一定会喜欢。”
“可是我不喜欢吃甜的。”
澹台时放下筷子,他眼神淡淡道:“你不吃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这些菜的味道如何,”令婵平静道:“但是,我讨厌甜口的菜。”
澹台时双眼微眯,脸色已经落了下来,口吻却依然轻挑,“可这一桌都是甜口唉,总不能……你要饿一个晚上吧?”
他嘴里说着不能饿着,可话语中的意思,分明是:如果令婵不吃桌上的菜,他就要饿令婵一个晚上。
包厢中的气氛逐渐危险,两人相对而坐,脸色是毫不掩饰的冷淡厌倦。
这个时候,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清脆的,活泼的少女音涌了进来,“太子哥哥,你怎么突然约我出来看花灯?你这样别人是会误会的!我可是心上人的!要不是看在我们俩的亲情的份上,我才不搭理你!”
小脸圆圆,笑意甜甜的少女穿着浮夸的蹙金织锦裙,百蝶穿花的图案活泼又喧闹,随着她的走动,织进布里的金银线在灯光下流光溢彩。
非常之闪耀,非常之浮夸。
她笑嘻嘻的进了门,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其中的澹台时和令婵。
随后勃然大怒。
“澹!台!时!我约你来看花灯,你告诉我你有事要忙没时间过节,你的有事就是陪别的女人来杨柳青吃饭吗?!”
“我以为我们两情相悦,结果你只是拿我当玩笑?”
她怒气冲冲的跑上前,两手就要给这该死的负心汉一巴掌,澹台时啧了一声,不耐烦的抓住了她的手。
“你骂就骂,别动手动脚的。”
他宽大的衣袖展开,露出了衣服上那个已经暗淡了的脏兮兮,灰扑扑的脚印。
谢临玉气炸了,“让我别动手,倒是愿意让别人踹你?”
她狠狠抽回自己的手,声音已经冷了下来,“就当是我看错人一片,真心喂了狗!”
一转身,捂着脸跑了。
澹台治的声音悠然的响起,带着做作的吃惊,“你们……居然是这种关系吗?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澹台时面色沉黑,他冷睇一眼澹台治,又扭头看向令婵,声音漠然,“我先走了,你自己早点回家吧。”
随即起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追着那跑走的女孩而去。
包厢里的空气安静下来。
令婵戴着帷帽,安安静静的坐在桌前。
面前是已经放的微冷,油脂和菜汤凝固了,猪油泛着白,让人一看就毫无食欲的食物。
和笑意浅浅,让人捉摸不透的,被她放了鸽子的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