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来嘈杂的环境遽然安静,重物落地的声音就分外明晰。
扑通一下响,然后是慌乱的进呼声,“少爷,你没事吧?”
“少爷,还好吗?!”
令婵好奇的转过头,往骚动的地方看去。
第一眼,她看到一个背脊挺直坐在马上的小小少年。
发似鸦羽,眉若刀裁,眼神平静,在马上脸色高傲,又冷又傲又酷又拽。
却在看令婵,耳根通红。
令婵没什么兴趣,视线略过,看到一群人围着另一个公子。
他刚刚似乎是从马上摔下来了,衣衫散乱,发冠也歪了,白玉般的脸上粘着几缕发丝和尘土。在层层围着他的佣人缝隙中,精准捕捉了令婵的视线。
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冲令婵笑。
令婵礼貌性的回了一个笑容。
看他脸通红,又在人群中摔了个大马趴。
令婵收回视线,就看见眼前的嬷嬷做了个深呼吸,艰难的找回了声音,她似乎不敢直视令婵,转头,吩咐下人找个坐撵来接令婵进府。
一行人中,只有令婵坐着,其余人包括嬷嬷都围着坐撵,靠腿步行。
令婵被安排到了最好的房间,主母亲自来看过令婵,之后,甚至拨了个丫鬟专门伺候令婵,每天还有老师来单独为她授课。
上课真的很无聊。
令婵不讨厌学习,但很讨厌学习如何讨好男人,这是侮辱了学习这两个字。
读书习字,琴棋书画,这些很好。用它们来博男人欢心,这很不好。
这家人显然是要把令婵培养成男人的宠奴,一对一的指导颇为严格,很难找到机会开小差。
但这一天,令婵看到老师背后的窗户边,鬼鬼祟祟的冒出一个脑袋。
他一眼就锁定令婵,晒得发红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令婵正烦听课,回给他一个笑容。
美人含笑,满室生辉。
老师讲课的声音都停滞了一瞬。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怒气冲冲的回头,正好看到笑得傻乎乎的自家少爷,顿时黑了脸,拎着人就去告状。
令婵以为自己下课了,忍不住笑得更开心,却听见老师温和道:“抄两页女训才能下课。”
令婵的笑容迅速消失。
你,令婵,是背负着伟大而光荣的使命来的!怎么能天天就在这儿学习封建余孽?老师虽然严格,但只要不紧盯着令婵,她有的是办法应付。
果然令婵还没开口,旁边的侍女就已经弯下腰,温柔道:“没关系,我来替小姐写就行了,小姐坐在这休息一会,吃口点心,我马上就好。然后咱们就可以下课了。”
这是候府分配给令婵的侍女,观琴。
温柔可亲,体贴入微,对令婵最好。
令婵对观琴甜甜一笑。
刚刚揪走一个人的窗台上,又冒出一个人头,乌黑的眼瞳扫了一眼空荡的室内,伸出手,覆着薄薄肌肉的小臂撑在窗台上,一跃便翻了进来,稳稳地坐在窗台上。
“你就这样应付夫子的作业吗?”
“观琴无仪无德,请大少爷责罚!”观琴跪在地上,声音惶恐,“但是小姐聪明灵慧,并非有意敷衍作业,只是小姐已经烂熟于心,所以才不写……”
令婵好奇地问:“你是不是和刚才那个人长的一模一样?”
“那是二少爷。”观琴小声道。
“要你多嘴吗?”大少爷冷冷道。
“喂!”令婵有点不悦:“你来找我,却不和我说话,只是为了责怪我的侍女吗?”
“谁说我是来找你的!”
“那你来干嘛?”
“这边风景好,我来这看花。”
这残雪将消,哪来的花啊?系统小声嘀咕。
令婵知道哪里有花。
她笑道:“那你为什么不肯看我?”
大少爷不说话了,他梗着脖子,半边脸对着令婵,令婵能看到他乌黑的发丝下,半截通红的耳根。
初春的阳光明媚,半大的少年坐在窗台上,将阳光挡了大半,令婵坐在他的阴影里,抬头不满道:“你挡着我的光了。”
他默不做声的跳了下来。
令婵也站起来,把观琴拉起来,将位置让给她,甜滋滋的笑道:“劳烦姐姐了!”
观琴被令婵按在座位上,惶恐地看一眼大少爷,又转头看令婵:“小姐?”
令婵安抚地拍了拍观琴的肩膀,笑嘻嘻地问大少爷:“你会揭发我吗?”
“不,”大少爷哼道:“我也要用这一招应付夫子!”
“那么。”令婵弯起眼睛,“我们就是共犯喽。”
令婵突然凑近大少爷,她听见他胸膛中激烈鼓噪的心跳,“共犯,你还不看我一眼吗?”
傅闻章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要跳出胸膛,落到阳光下那个巧笑倩兮的女孩手中。
他手足无措,只觉得今天的行动失败至极,猛地退后一步,急匆匆的翻过窗台跑掉了。
落日余晖泛着红,顺着大开的窗,温柔的覆上令婵的乌发。
这段时间,府中养她极为精细,原本营养不良的状态消失,又是一个水当当的小美人。
观琴犹犹豫豫道:“两位少爷是来干嘛的啊?”
令婵想了想,“被老师带走的那个是二少爷?他们长得一模一样。”
“嗯,大少爷和二少爷是双胞胎……”
她话还未落,窗台那又冒出大少爷的脑袋:“我叫傅闻章!想知道什么就来问我,一个丫鬟能知道什么!”
喊完话,一溜烟地跑走了。
……
傅闻章一路狂奔,翻墙爬树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踹开门,大声道:“快给小爷来杯茶!”
明明没和……说几句话,可他嗓子渴的快冒烟了!
一屋子的人齐刷刷地转头看他,被甩开的侍童着急忙慌的上前,为他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少爷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中了暑气?”
傅闻词兴奋的跳起来,“哥哥,你帮我把礼物给她了吗?”
傅闻章:“……”他脑子都晕成了一团浆糊,哪里还记得弟弟的嘱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