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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的伦敦灯火通明,路上车水马龙,大本钟的钟声从泰晤士河畔传来,古朴沉闷。
林听晚坐在卡座上,盯着玻璃杯中棕黄色的酒水,下午的场景再次浮现。
“新闻学院林听晚论文抄袭,予以退学处理……”
手边的手机屏幕一直亮着,来电显示是同一个人。
酒保以为她没听到,好心提醒道,“女士,您的电话响了。”
“谢谢……”
林听晚皮肤很白,头发像海藻一样披散在腰间,琥珀色的眼睛像深山中的白狐,只是一个抬眸,便勾得人心猿意马。
酒保常年在酒吧工作,各种美人见过很多,但还是被眼前的女人惊艳到,一个晃神,差点打翻一瓶威士忌。
林听晚看着99通电话记录,眉间尽是烦躁,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接通电话,对面却沉默了,林听晚冷声道,“说话。”
“晚……对不起……”
林听晚却被许嘉义的话逗笑了,不禁想起台偶剧中的一句台词。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
“许嘉义,你是不是觉得只要道了歉,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如果不是重活一次,林听晚永远不会想到竟然是许嘉义诬陷她论文抄袭。
当她看到许嘉义站在墓前,向她忏悔这件事,整个人像被泡在寒冬的冰水里,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下一秒就要断气。
林听晚深吸一口气,按下心中的酸涩,“难不成是许欣柔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的?”
“晚,我是有苦衷的,你听我讲!”许嘉义语气焦急,想要挽回两人的感情。
只是林听晚却不想再听,直接挂断电话。
没错,她重生了,重生回到死亡的一年前……
上一世被退学后,林听晚回国做了一名普通记者,却在一次案件中意外身亡,这才知道将她推入深渊的竟是许嘉义!
被她视作亲人的许嘉义为了林惊夏背弃了她,摧毁了她的事业,连同她身边所有亲近之人都不肯放过……
不知不觉,半瓶酒已经下肚,林听晚的视线逐渐模糊。
神游之际,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她跟前,身材修长,五官俊逸,一双桃花眼添了几分妖孽,挡住了灯光,手抚住酒杯口。
林听晚被人打断,不耐烦地抬起眼眸,目光却被男人的手吸引,瞬间没了脾气,骨节分明,青筋微微泛起。
饶是如此,还是有些不快。
“还我……”
微醺状态下,尾音微扬,像只小猫一样挠人心弦。
男人不仅没将酒杯还她,反而在她身旁坐下,慢条斯理地浅尝一口酒,“林听晚,好久不见。”
林听晚脑袋恢复了几分清醒,但这张脸一直晃一直晃,让人看不清楚。
“别动!”
林听晚伸手,猛地捧住男人的脸,“眼熟……你是谁啊?”
男人见她没有认出自己,眼眸中涌现出一抹恼意,“当真不记得我了?”
林听晚有些莫名其妙,除了三年前,她没坑过哪个男人啊,更没欠什么桃花债。
而眼前的男人五官锋利,一双桃花眼生得异常漂亮,若是见过,定然忘不掉。
不过此刻他的眼眸似有万般深情,倒真像是一腔真情被错付的痴情模样。
“你这搭讪的方式也太老套了吧?”林听晚只当他是常年在酒吧里寻找猎物的花花公子,不知用这套话术骗了多少小姑娘。
可惜了,她不是二十岁涉世未深的小女孩……
段愉景眉头微皱,似是对她的回答非常不满,还未再说什么,林听晚忽然被人拽走。
“晚,怎么喝这么多?”许嘉义见电话里说不清楚,便找到林听晚常去的酒吧,没成想竟然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对林听晚意图不轨。
他挡在林听晚身前,充满敌意地盯着段愉景。
段愉景目光停留在林听晚胳膊上,拳头早已握紧,眼底火光闪烁,对此人的出现非常不快。
林听晚突然被人往后一拽,本就迷糊的脑袋更晕了,站定之后发现来人竟然是许嘉义,想都没想直接一脚将人踹倒在地。
“滚!”她一脚下去,将其踹趴在地上,恶狠狠道,“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自从高中被桑家赶出来后,为了避免林惊夏等人的欺凌,林听晚特意去学了散打,一脚下去,没有留一丝余地,许嘉义跌倒在地上,许久没能爬起来。
林听晚走的时候不忘将剩下的酒带走,摇摇晃晃地走在人行道上,段愉景不放心,一直跟在她身后。
林听晚回头,发现段愉景一直在后面跟着自己,脑海深处的记忆忽然浮现出来。
“段愉景?”她试探性地唤出声。
段愉景见她认出自己,眼睛一亮,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一把将其拥入怀中。
“呃……”林听晚身体僵硬,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与段愉景是邻居,十年前段愉景一家搬走,他们再也没见过。
常言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林听晚便也没有推开,任由段愉景抱住自己,还像长辈一般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
翌日
林听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脑袋像炸开了似的,她吃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醒了?喝点粥吧。”
段愉景穿着睡袍,嘴角含笑,缓缓走到床边,将粥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林听晚顿时垂死病中惊坐起,迅速环视周围,这才发现自己是在一个陌生房间,枕头标签上赫然写着“JK酒店”的字样。
JK酒店一个晚上一万五千人民币!
一个月的饭钱没了……
林听晚此刻杀了眼前男人的心都有了,刚想说话,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并不是昨天穿的那件。
“谁帮我换的衣服?”林听晚试探性地问出口,心里暗暗祈祷,希望事情不像是她想的那样。
上一世没有这个部分啊!
段愉景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甚至有些害羞,“昨晚……折腾得够呛,你先吃点东西吧。”
“!!!”林听晚双手捂住脸,想要回想起昨晚的事情,但只能回忆到许嘉义到酒吧里找她,被她一脚踹翻的场面,其它的一概想不起来,心中无比懊悔。
林听晚啊林听晚,干啥不行,喝那么多酒干啥!
现在倒好,出事了吧……
要不,先开溜?
反正她明天就回国了,天高海阔,以后两个人肯定不会再见。
拿定主意后,林听晚淡定地扒拉两口粥,“我的衣服呢?”
段愉景并不知道她的内心活动,还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柔声道,“在洗手间,我已经帮你烘干了,你可以再休息一会。”
“昨晚谢谢你。”林听晚用纸擦了擦嘴角,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只是我今天还有些事,恐怕不能再待在这了。”
段愉景并不急于一时片刻,温声道,“需要我送你吗?”
林听晚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不用!我自己就可以!”
“那留一个联系方式吧。”段愉景拿出手机,示意林听晚输入自己的电话号码。
好不容易才找到林听晚,定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再次失去联系。
林听晚完不记得眼前的男人是谁,更没必要留下联系方式,给自己添麻烦。
她眼睛一转,快速接过男人的手机,拨通自己的一个号码。
下一秒,手机铃声响起。
段愉景彻底放下心,转身离开,将房间留给林听晚。
待人彻底走远后,林听晚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将手机里一个电话卡拔出来,扔在酒店一楼的垃圾桶里。
拜拜喽,陌生人!
然而,这一切段愉景并不知道,开完电话会议后,他回到酒店,满心欢喜期待下一次的见面。
在法庭上舌战群儒侃侃而谈的段愉景此刻盯着手机列表的一串号码,在脑海中反复排练着话术。
十分钟后,他清了清嗓子,下定决心拨打林听晚留下的电话,准备约她一起吃午饭。
听着听筒里的铃声,想到手机中会传来女孩的声音,段愉的目光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心中忐忑不安。
可是……对面却始终是无法接通的状态,如同一桶凉水泼下来。
段愉的心顿时跌入谷底,脸上浮现出无措和害怕。
E国最近有些动荡,万一林听到出了事……
他不敢再想下去,立马准备报警。
忽然,目光落在桌子上的两块一磅的硬币,还有一张纸条。
“昨晚的事是姐姐对不起你,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要太放在心上,你值得更好的人,山高路远,再也不见!”
段愉景将纸条揉成团,下唇微微颤抖。
又是这样!
林听晚……你又把我扔下了!
他双手紧握成拳,手里紧紧攥着一块白色波点丝巾,眼眶猩红,隐隐浮现出疯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