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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沁。”
“嗯?”林沁正在把随意摆放的酒瓶重新排列。
十几个空瓶归到旁侧,没开瓶的放在两人之间。
“沁沁。”
林沁保持着上身前倾的动作转头看向他,平时清醒明亮的眼睛呈现出微醺后特有的慵懒神态。
严商被她注视着,嘴角扬起,又叫她一声:“沁沁。”
“怎么了?”她屈起长腿,下巴垫在膝盖上歪头看过去。
“没事。”严商放下酒杯,伸长手臂揉她发顶。
那你一直叫我做什么?
林沁有些茫然地眨眨眼,还没察觉自己已经酒劲上头,端起杯子又喝了两口。
严商被她这个特别招人疼的眼神精准击中心脏,恨不得直接把小姑娘搂进怀里。
酒精向来能够轻易放大最真实的欲望。
可惜他酒量实在好,又怕吓到林沁,只好找话题转移注意力。
“半个多月就出成绩了,想过要去哪个学校吗?帝大还是京大?”
林沁小口小口抿着带甜味的果酒,像在用酒液润唇似的,听完他的话慢半拍抬起头。
“严叔叔,你是帝都大学毕业的吗?”
严商点头,拿来她在喝的那瓶把剩下一半倒进自己杯子里。
林沁捧着杯子发了会呆,问:“帝都大学什么专业比较有趣?”
“看你对什么感兴趣了。”严商笑笑,想到自己刚上大学没事做整天跑去别的系听课。
便建议道:“可以先选一个比较喜欢的,课余时间去其他院校旁听,按照你的学习能力,想转专业也不难。”
“哦。”林沁若有所思,“不想转专业。”
“为什么?觉得麻烦?”
“嗯,浪费时间。”
“没有特别想学的专业吗?”
“没有吧。”
“没有…吧?”严商主动碰杯,“怎么说呢?”
“就…感觉都好简单,提不起兴趣。”林沁喝完杯里的酒,伸手去拿刚才放在桌上的那瓶,才发现已经被严商倒空了,便从地上抓起一瓶准备打开。
严商先她一步按住开瓶器,“沁沁,今天不喝了好不好?”
“不好,你说要喝趴下的。”林沁拒绝,无意识地撅嘴反对。
普通小女孩撒娇的常见表情鲜少出现在她脸上,严商的手顿时按不住了。
“给你开给你开。”
“那叔叔给你倒酒行不行?”
“干嘛要你倒?”刚才还不让她开酒呢。
严商压着笑把桌子向后拉动一截,往林沁旁边坐近了些,哄着说:“我怕喝不过你,偷偷给你多倒点,好不好?”
林沁还没意识到自己喝多了,挺认真的点头:“给我倒满。”
“好好好,给你倒满。”严商抿嘴笑,倒完酒抬头恢复淡定,问她:“之前喝过酒吗?”
“喝过。”林沁刚才微醺上头的状态过了,有点亢奋地几口喝完一杯。
“多久之前了?”严商边和她闲聊边不动声色地把地上的酒瓶挪到远处,用身体遮挡住。
“三年前。”林沁放下杯子,一脸认真地看他:“还要,你也要喝。”
“……”
“喝吧喝吧,陪你喝。”
“嗯!”
林沁越喝越嗨,甚至感觉自己对这种大脑被麻醉,不用思考的感觉有些上瘾。
可能人缺什么就会想要什么。
比如她脑子转得快,就会想休息,想让大脑闲下来。
今天才发现喝酒是个很快捷的方式。
“沁沁?”两人喝了二十几瓶,林沁的酒量比严商预想中好多了,连他都有了点醉意。
林沁脸颊红晕明显,眼神迷离地抬起眼皮盯向他:“严叔叔?”
“为什么一直叫严叔叔?”严商突然问。
“嗯?”林沁没懂。
“为什么不直接叫叔叔,还要加上姓氏?”他私心里想要拉近点距离,哪怕只是一个称谓微不足道的含义。
“因为…”林沁拉长尾音,像是在思考,“你姓严啊。”
严商怔了下,借着酒意凑近了些,和她肩膀靠在一起,学林沁的动作歪着头问。
“那你以后去掉姓氏好不好?”
林沁用余光扫他壮硕的手臂一眼,“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不想你叫得那么生疏。”
“哦。”
严商似乎闻到了小姑娘身上的香气,混合着果酒的味道格外蛊人。
他不敢扭头,看向落地窗外开口:“沁沁。”
“嗯?怎么了?”林沁随意接话,虽然醉得眼前已经时不时晃悠,手上还是撬开了瓶盖。
严商听见声音,抿了抿唇没拦她,目光仍然落在窗外的夜景。
人在醉酒时最容易反刍感情问题,他也是。
脑海里出现了两个声音,一个清醒克制地说着感情和喜欢是他一个人的事,不能让小姑娘受到影响有所负担,不停劝解自己静待时机,等到和小姑娘的感情再深一点,等林沁更加习惯他的陪伴再表达。
另一道声音则是说林沁喝醉了,就算说出了心意,酒醒之后记不记得都不一定,为什么不赌一把?
“严…叔叔。”林沁突然握住他手臂,整个手掌贴在结实的肱二头肌上,五指收拢捏了两下。
“沁沁?!”严商猛地挺直上身,惊疑不定地看过去。
林沁完放弃思考和观察,含糊不清地控诉他:“你不理我,也不喝酒。”
说完直接把杯子放在地毯上,俯身从他面前越过,要拿被挪到外侧的酒瓶。
严商身僵在原地,盘坐的双腿不敢动弹,“沁沁,你先、先起来,叔叔给你拿。”
“哦。”林沁几次没找准方向,收回手摸索几下,撑住他的膝盖准备坐起身。
没想到刚起身就被后劲冲上头,重心不稳地向地面倾斜。
“沁沁!”严商眼疾手快拽住她手臂,顺势把人捞过来。
“嗯?”林沁眼皮发沉,左右晃了两下更是眼晕,索性顺着他的力道直接栽了过去。
咚、咚。
严商的酒意散了,甚至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和林沁相接触的皮肤格外热烫,手臂肌肉绷地死紧,生怕把持不住就把人往怀里揉。
他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敢低下头,试探着出声:“沁沁?”
“……”林沁听见了,迷糊间以为自己做了回应。
她醉得实在没力气睁眼,也挪动不了身体,只能寄希望于严叔叔能给自己拿个毯子盖上,免得她在地上睡一夜后感冒。
严商重重闭眼,几次把目光转向窗外或角落或随便什么地方,心跳还是不受控制地飞快跳着。
林沁似乎听见不寻常的声音,皱了皱鼻子,借助惯性向声响来源处靠近。
温热气息扑在严商胸口,腰侧环上一双纤细手臂。
急速跳动的心脏似乎停滞了一瞬。
…
“沁沁?你、你还醒着吗?”
严商又费了好一番力气调整心跳频率,撑在地毯上的手臂试探着抬起。
林沁又用意念“嗯”一声,大脑里没剩什么念头,已经接近昏睡状态。
严商屏住呼吸不知等了多久,才小心翼翼托住林沁肩膀,在下方伸直发麻的长腿,再等到肌肉恢复自然,才敢小幅度挪动林沁,调整她的姿势,让小姑娘平躺在自己大腿上。
灌醉林沁绝不是他的本意…
但林沁说的对,来都来了…不是,醉都醉了…
让他多看几眼应该是没关系…的吧?
严商保持着垂首的姿势,视线一寸一寸掠过林沁的脸颊,近乎贪婪地在目光中释放压抑许久的感情。
他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楚,作为叔叔,他是极其不合格甚至有些卑鄙不堪的。
却也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渴望表达、倾诉爱意,渴望得到林沁的正向反馈。
如同平行线的两种想法并列而行,严商内心翻腾,动作上却极其轻柔地将小姑娘打横抱起,缓步送进卧室。
他弯腰给林沁盖好被子,保持俯身的动作静立良久。
最终还是敌不过私欲,在林沁额头落下一吻。
晚安,沁沁。
……
林沁意识苏醒,还没睁开眼,整个脑区传来一阵胀痛。
胀痛中掺杂着脑仁被撕裂般的痛感。
她眉心皱紧,翻身换成侧躺姿势,抱住被子蜷缩了会,才从宿醉后遗症中缓过劲。
昨晚是喝了多少?
三年前,也是林沁初中毕业那年暑假,经常背着外公外婆去拳馆打拳,认识了些投缘的“兄弟”,夜宵聚会之类的会喝点啤酒。
但没几个敢劝她酒的,林沁也就没敞开喝过,只当自己酒量还行。
对于酒量的判断简直算得上她人生滑铁卢了。
林沁用手肘撑着床起身,揉着额头晃进浴室。
冲完热水澡身体似乎轻快了些,心情也没有刚醒过来那么烦躁。
她换了身宽松休闲的衣服走出卧室。
客厅和餐厅都没人,主卧的门还紧闭着。
茶几上放了纸条:
沁沁,早餐在微波炉里,叮三分钟再吃。
想吃新鲜的就给前台打电话,菜单就在电话旁边。
我去趟公司,午饭前回来,想吃什么发消息告诉叔叔。
严商。
字如其人,内藏锋芒。好看。
林沁拿着纸条走进餐厅。
餐桌上也放了张字条,大意和她手里那张差不多,估计是严叔叔担心她没看到多写的。
林沁打开微波炉看了看早饭,随后加热用餐,完没想到要回忆昨晚醉后的记忆。
倒是醒后有些拿不准怎么和她相处的严商坐在会议室神思不属,表面认真聆听下属汇报,实际心思时刻注意着手机。
要是被一大早绷着神经应对他的分公司下属们知道真相,被扣工资也得指着他们严总骂一句。
这不纯纯恋爱脑吗。
不过他们没机会,陆万疆有。
严商等了一上午的手机终于亮起屏幕,迅速点进消息。
万里无疆:老严你不在家也不在公司,带大侄女上哪玩去了啊?
万里无疆:还是不是兄弟啊出去玩也不带带我!哥们也需要旅游散心啊!
严商眸光一沉。
严:不是,滚。
万里无疆:……你丫一大早这么大火气??表白被大侄女拒绝了?还是发现自己跟小姑娘没可能了?
万里无疆:不是我说,咱俩幼儿园到现在我就没见你这么恋爱脑过,对上我大侄女就跟少了点啥似的,你严大总裁运筹帷幄那点气势呢?拿出来啊!
严:你不恋爱脑,你十二年结不了婚。
万里无疆:不是,你怎么能揭兄弟伤疤呢??我是在鼓励你,表达我的祝福!
严:没必要
万里无疆:那你们搁哪玩呢啊?我去帮你追大侄女啊!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陆万疆:“???”
草草草老严你没有心!!活该你追不着小姑娘!
严商面无表情地在公司坐到十一点也没收到林沁的消息,最后还是按耐不住地主动返回了酒店。
陆万疆虽然烦但话说的没错,他对上林沁根本做不到什么运筹帷幄。
谁在喜欢上一个天然情感淡漠的人时还能保持自信呢?
严商在这点上倒是挺坦然承认,他不能。
林沁的头疼还没完转好,早饭后让前台送了些新鲜水果,就找了个末世类的单机游戏窝在沙发里玩了一上午。
“沁沁。”严商从大门处走近。
“严叔叔。”林沁习惯性地回应一声,随即触发了昨晚严商让她去掉姓氏的事情。
便顿了下,又叫一声:“叔叔。”
嗯?小姑娘喝醉了还记得?
严商心情瞬间由阴转晴,笑着坐到林沁旁边,比之前距离稍近些的位置。
“午饭想吃什么?怎么不给叔叔发消息?”
林沁暂停游戏,指了指茶几:“吃水果吃忘了。”
“不饿了?”严商试探着抬手摸她头顶,没被躲开。
“还好。”
林沁确实是习惯了他摸头发搂肩膀之类的动作。
外婆也经常这么做,说是亲人之间就是要有亲密接触。
严叔叔对自己这么关心,喜欢这么做也不奇怪。
严商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只是脸上的笑更明显了些。
“去收拾一下?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吃完饭顺路买点装备,下午带你去雪山附近的酒店,咱们在那边住一晚。”
“好。”
他俩轻松愉快吃饭逛街的时候,陆万疆拉着行李箱从万里高空落地。
人还没走出机场大厅,就被拍了拍手臂。
“陆万疆?”是个成熟女人的声音。
“谁啊?”他转过身看清对方,猛地后退几步,差点带翻了行李箱。
接着惊呼出声:“姜容?!”。
“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