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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这天,各家各户都在为年夜饭做准备,一到中午,路上的人和车都变少了。
徐嫣哪儿都没去,江寒之前送的许多年货,让她省了一笔钱,她买上一些肉和菜囤在冰箱里,可以吃一个星期。现在生活水平好了,平常日子吃得也不差,过年的期待感就降了许多。
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喂好无忧和无虑,她自己就做了红烧肉、清蒸鲈鱼、手撕鸡、还有排骨汤。一个人能吃上两天。
徐嫣下午三点钟已经把这些菜都做好,她登录许久不用的那个微信号,跟大学要好的同学吕悦联系。
接到她发过来的拜年信息,吕悦非常兴奋,马上给她打来语音电话:“我的天啊!徐嫣是你吗?”
徐嫣笑着回她:“是我。你还好吗?”
“好呀!大年夜在医院值班呢!你这些年去哪儿了?一直联系不上你,我们这些同学都很想念你!”吕悦说。
“出了一点意外,去了夏安。”徐嫣问:“今天大年三十,你值夜班?”
吕悦点头:“对啊,当医生以后就跟节假日无缘了。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沧海,晚上去陪你值班可好?”徐嫣问她。
“好啊好啊!咱们好几年没见面了,晚上我下班之后咱们去放烟花。”吕悦激动地说。
徐嫣应下:“好,那我一会儿去买烟花。”
挂完吕悦的电话,她去附近的超市买保温饭盒,打算装一些饭菜去给她。吕悦不是沧海本地人,家人都在外地。
……
江寒的年夜饭是在苑湖吃。自从他明确暂时不跟顾诗怡谈感情之后,江庆华十分不待见他,说话总是夹枪带棒地针对他。
曲雅琼看儿子委屈,饭后到房间去找他谈心。
“江寒,最近公司怎么样?我看你比以前更瘦了。”
“销量稳住没再下跌了。”他敷衍地回答。
“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曲雅琼怜惜地看着他。
江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让你和我爸失望,我也很难受。”
曲雅琼摇头:“你爸在顾家跟前没面子,所以他心里一直怄着气。但我们并没有对你失望,上次视频只是一个意外。论起来,也不是你的错。”
江寒听着有些内疚,沉默着。
曲雅琼接着开口:“但我觉得你还有其他的心事。”
江寒不想跟母亲讲徐嫣,毕竟父亲一再强调,他的婚姻必须要经过他们的同意。顾家这边的气还没消,他在徐嫣那头吃瘪,没捞着任何甜头。
他哂笑:“没有了。”
“我是你妈,老话都说,知儿莫若母。”曲雅琼盯着儿子:“我还给康成打过电话。”
江寒脸上露出惊诧的表情:“康成跟你说什么了?”
“你慌什么?”曲雅琼见他这个反应,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康成嘴巴很紧,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电话她是打了,那小子客套话说得很溜,要紧的一个字都没说。
江寒这才意识到被套路了。他抿抿嘴说:“我没慌,只是没想到你会给康成打电话。”
曲雅琼拍拍他的背,说:“我是过来人。诗怡其实挺好,我也很希望她能成为江寒的儿媳妇,但感情这种事情勉强不来。你条件不差,到这个年纪身边没个女人,我想大概还是记挂着徐嫣的。”
被说中心事,江寒默不作声。
“你要实在喜欢,我也拦不了你。你爸那边,我会做他的思想工作。”曲雅琼说。
江寒苦笑:“她现在是美思的副总,二把手,我高攀不上了。况且……”想到这里,他的心就会有一点痛:“她跟程绩在谈对象。”
“唉……”曲雅琼长叹一口气:“这是造的什么孽啊!你跟美思在同个行业里竞争,又还要跟他抢一个女人吗?这事儿可千万别让你爸知道。”
“我连抢的机会都没有。是我报应来了,曾经我有多嫌弃她,现在就是十倍地还给我。”江寒丧气地说。
“儿子啊……感情的事情真的不能勉强!”曲雅琼劝解道。
“我知道。”说到这儿,江寒无比地烦躁,不顾母亲在,抽出一支烟点起来。
曲雅琼看着他这般失落,十分心疼,但她又无能为力。儿子三十四岁了,尊重父母,却也不唯父母的话是听。
“儿子,你要学会释怀,即使是皇帝,也还有得不到的东西。”曲雅琼说。
江寒掸掸烟灰:“我知道。妈,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你自己想想,我不吵你了。”曲雅琼退出房间,贴心地帮他拉上门。
等不及天黑的孩子在外面点上烟花,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接着便在天空炸开。江寒看着窗外,心里在想:今天除夕,徐嫣会在哪儿吃饭?
抽完烟,他在屋里待不住,披上外套下楼。江庆华在沙发上坐着,看他往外走便问:“你去哪儿?”
“出去逛逛!”他回答。
“大过年的,别到外面瞎逛!”江庆华没好气地说。
曲雅婷在一旁说:“他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你还管这么多干什么?”
江庆华冷哼:“三十几岁的人还不照样会犯错?”
“他一年到头都在忙公司,过年了歇几天回来还要受你指责,出去散散心怎么了?”曲雅琼生气地对丈夫说。
他小声嘀咕:“他都三十好几了,你还把他当成小孩子。”
曲雅琼说:“他哪怕六十岁了,还是我儿子。”
江寒到车库取车,往郊区开去。到了那儿,他去摁门铃,一直没有回应。把耳朵贴到门上,隐约听到无忧和无虑的叫声。
也许她去天桥家园了。听说她之前在夏安一直没回来,今年在沧海,应该要回去吃饭的。
他又往天桥家园开去,在路上给康成打个电话:“徐尚荣在天桥家园具体住哪个位置?”
康成意外:“你要去找他?”
“我找徐嫣。”对助理,他没什么好隐藏的,毕竟有些事情都是他出面联系徐嫣。
“我翻一翻。”康成在手机备忘录里找出来:“在B区35号楼的三楼。那边路窄,车子开不进去的。”
江寒挂掉电话,加速往天桥家园开去。这会儿路上没什么车,一路畅通。
把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他去找B区35号楼。天桥家园里的路又脏又窄,走几步便看到垃圾堆,还有老鼠肆无忌惮地跑来跑去。如果不是想见徐嫣,这辈子他都不会踏足这里。
找到B区35号楼,他站在楼梯的门前,抬头往楼上看。这幢楼没有贴瓷砖,外墙只刮了一层水泥,在风雨的冲刷下,水泥灰已经掉了一些,上面还四处挂着黏糊糊的油烟。
他没有勇气上楼。
这时候从楼里出来两个十多岁的孩子,看他穿得体面,好奇地打量他。
他便问那两个孩子:“小同学,三楼的徐嫣在家吗?”
“徐嫣?”一个孩子摇头:“不知道,我们不认识。”
另一个说:“你自己上去问问呗。”
他从钱包里掏出一百块递给两个孩子:“你们上楼去帮我问问。”
两个孩子接过钞票,飞奔上楼,没到两分钟便下来回复他:“帮你问了,没在家。”
“行,知道了。”他转身便走了。她不在这儿,他松了一口气,内心却更加失落。没在郊区的别墅里,也没在天桥家园,难不成她去程绩家里吃饭吗?
……
徐嫣开车去了沧海市人民医院。车子停在门诊大楼前,她没有马上下车。
在车里抬头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感慨万千。
那时候她在这里实习,表现很好,带教老师非常欣赏她,也拿到了入职书。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她也会成为一名医生。
感慨完,她拎着保暖饭盒,熟门熟路地去往妇产科。
吕悦见到她,愣了一会儿,才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她投来一个大大的拥抱:“哎哟我的天啊,终于见到你了!”
徐嫣扬了扬手里的保温饭盒:“给你送了饭来。”
吕悦接过来放到一旁:“我刚才在食堂吃过了。哎,让我看看你,好像越变越漂亮了。哎哟,我拍个照片发同学群里,这些年大家时不时地问你的下落。”
不等她拒绝,吕悦便给她拍了一张,发到同学群里。随后又把她拉到群里。
徐嫣一进群,沉寂许久的群便热闹起来,大家纷纷艾特她,回信息又花了不少时间。
等群里安静下来,吕悦才问她:“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人民医院的工作都不要。”
徐嫣低头回她:“我家里出了一场意外,后来去夏安做了三年的助理法医。”
“天啊!你竟然去做助理法医?你可是我们专业第一名啊!”吕悦痛心地说:“那现在还做法医?”
徐嫣摇头:“不做了,我现在在美思上班。”
刚才还痛心的吕悦马上改成羡慕:“去美思啊!好啊,不用值夜班不用面对医患关系,你在美思说得上话吗?把我也弄去。”
徐嫣说:“你想去可以,不过先帮我妹妹动完手术再走。”
吕悦皱着眉头问:“你妹妹怎么了?”
徐嫣去把门关上,今天除夕,没什么人看病。她说:“她患有抑郁症,一直在吃药,现在怀孕了,孩子不能要。”
“那手术简单得很。”
徐嫣叹一口气,为难地说:“用我的名字做手术。”
吕悦警惕地说:“不会是要走你的医保吧?这可不行哈!”
徐嫣说:“自费,不走医保,只是不想用她自己的名字。”
吕悦放心:“这个简单,包在我身上。想什么时候来,我好安排。”
“等春节收假吧。现在医院医护人员也都在放假,排不了班。”徐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