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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标会就在我寿辰前一天,我希望在我的寿辰上,能得到今日我不曾收成的礼物。”郑仁拍了拍郑钧礼的肩膀,而后便迈步上楼,回房去了。
郑钧南见爹爹离开客堂,突然从厨房窜出,手里还抓着啃了半段的风羊肉。
“略略略~~”郑钧南特地跑到郑钧礼身前,给他做了一个鬼脸。“又闯祸了吧,大呆个子~”
江不晚只是短短几日没见郑钧南,这小孩儿的脸就圆了一圈儿。看来那女鬼被消灭之后,郑钧南的身体就慢慢好了起来。
江不晚一把抓住他的后脖,伸手去拧他的耳朵。
“熊孩子,好没礼貌!你哥招你惹你了,你还特地来冷嘲热讽一番。”
“他抢我家产了!上回算他运气好,没被我刀死。等我长大了,他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郑钧南不甘示弱,江不晚揪他的耳朵,他就揪江不晚的手皮,一揪一拧,疼得江不晚自觉松手。
“嘶~”江不晚收回手,吃痛地叫了声。
江不晚听见这番话,是震惊不已的。都说人之初,性本善。但这孩子怎如此恶毒?
郑钧礼脾气好,面上居然没什么怒意。
他半蹲而下,将郑钧南圈进怀里,低声道:“我已给你看好了学堂,过两天就把你送进学堂去。你也不小了,总要读书明理,不然以后,这偌大的家产可交不到你手里。”
郑钧礼言辞恳切。就是不知郑钧南这小孩儿究竟能明白多少。
“呸。”郑钧南朝着郑钧礼的脸啐了口唾沫。“我爹这么有钱,我顾着玩就好了,去什么学堂!”
“你!”郑钧礼还没生气,江不晚就已经急得想打人了。这世上哪儿来的这般不辨是非的小孩儿?
郑钧南见江不晚气急,朝着她做了个鬼脸,而后将郑钧礼推开,咬着风羊肉跑了。
郑钧礼攒袖拭去面上唾液,缓然站起。
江不晚忽然想起那夜在江月画舫上,郑钧礼被郑钧南刺伤一事。
彼时,江不晚以为郑钧南是受了女鬼的蛊惑,如今看来,无论那时有没有女鬼存在,郑钧南都会伤害郑钧礼。
“你爹也不管管他。这是要翻天啊!”江不晚心寒又焦虑。这郑钧南就像是一颗不定时炸弹,也不知何时还会做出什么些惊天地泣鬼神事情。
“老来得子。宠坏了。”郑钧礼无奈一笑。
那林春芹眼界窄,心心念念着郑家的财产,免不得潜移默化地让郑钧南学了些兄弟阋墙的东西。
“你还笑得出来。你是真不怕他半夜到你房间再捅你一刀。”江不晚搞不懂,搞不懂为什么郑钧礼任何时候都能保持这样的端正持守,处变不惊。
“你这不是回来了么。”郑钧礼笑笑,这话似乎是在安抚江不晚激动的情绪,又似乎在肯定她的存在会保护到他。
江不晚沉声。郑钧礼究竟知不知道,这句话在她耳朵里,是多么地令人心动。
“我晚上也是要睡觉的,可不会一直看着你。”江不晚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刀疤的声音。
“小姐,大少爷让我把你的行李给拿过来了。你怎么不等等我,就一个人跟姑爷走了,出什么事儿怎么办?”刀疤拎着小皮箱,大摇大摆地进了郑家。
秧儿跟在刀疤身后,手上捧着江不晚这两天研究的术法古籍。
“小姐,我把你之前让我找的书也都带过来了。”秧儿昂首,等待着江不晚的称赞。
江不晚一凛,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大哥看见这些书了吗?”
“大少爷?当然看见了,这些行李之中还有不少就是大少爷帮忙收拾的呢。”秧儿笑答。
江不晚炮仗哑火。
江付东看见了她的术法典籍?
那江付东会不会怀疑自己今日暴露妖气的时候,被她察觉了?
如果江付东真的是妖邪的话,会找机会把她灭口的吧?
不不不,江付东应该不会加害她们,江付东是妹控啊,他对她们这么好,怎么又会突然蓄意伤害?
但是
江不晚自己十分确定自己一定是人类,而江不绵有心脏病,所以也一定是人类。那作为她们哥哥的江付东为什么就有妖气了呢?如果这个江付东真的是妖物的话难道是冒名顶替?还是有什么别的隐情?
江不晚摇了摇脑袋,感觉脑中轰炸,实难镇静。
深夜,众人归房入睡。
江不晚耳边再没有江不绵那小丫头叽叽喳喳地说话,竟是久违地清静了下来。
只是,莫名的,有些不习惯。
江不晚的房间与她前两天离开的时候没什么变化,就是床铺也干净整洁地像是没有动过。
实际上,也确实没人动过她的被褥。她不在的这两天,郑钧礼依旧睡在行军床上。
当然,郑钧礼现在也还睡在那个地方。
行军床比江不晚的柔软大床要矮上许多,江不晚躺在被窝里,要侧过脸垂下眸子,才能瞧见行军床上的郑钧礼。
此时郑钧礼呼吸声均匀,清浅月光滑在他睫毛,于他眼窝落下一汪清泉。
江不晚睡不着。
卓菲白的事情,江付东的事情都让她焦虑难安,她恨不得现在爬起来,再到外面去寻些珍贵古籍。
说不定再学些知识,她就能解决当下的困境。
幸好她的‘床边人’长得秀色可餐,能微微舒缓她对于未知的恐惧。
也不知是不是江不晚的目光过于炙热,郑钧礼竟是忽然翻了个身,面向了江不晚这边儿。
江不晚微惊,心下却有些喜悦。
郑钧礼的一整张脸比一半脸更好看。
郑钧礼的呼吸不再匀和,好像有些要醒的迹象。
江不晚立即闭上双眼,佯寝。
许久后,江不晚再忍不住,还是将眼睛睁了开来。赌的就是一个郑钧礼又重新睡着。
流转眸光相触,夜中冰凉的寒气似乎变成丝丝电流,钻进了江不晚的身体。
郑钧礼醒了,也不知醒了多久。
他正看着她,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她睁开的双眼,而后错愕不堪。
江不晚此前从没在郑钧礼的脸上看见过这样的神情。
他真像是做了坏事被抓了。
“我饿了,你饿吗?”郑钧礼莫名其妙无缘无故地来了这句话。
江不晚轻笑,而后隔着被褥捂肚子道:“饿了。”
郑钧礼猛地起身,而后起床站定,朝门外走去,一边走又一边问江不晚道:“我去做宵夜,你吃些什么?”
“面条?”江不晚脱口而出。但其实,她也没有那么饿。
江不晚掀开被子,跟上了郑钧礼的脚步。
“你不用下来的。我做完给你端过去。”郑钧礼说道。
江不晚讪笑。那怎么好意思呢。
深夜里的郑家安静得要死,四处都没有灯,只是偶尔有月光从窗外溜进,这才让这屋子显得没那么乌漆嘛黑。
二楼尽头的屋子照不到月光,如果不是江不晚白天看见那里有一个房间,现在大抵会觉得那边儿只是一堵墙。
那屋子里,住的应该就是郑家的大太太。
除了那位经常与林春芹斗嘴的老妈子会出入那里之外,江不晚好像从没见过其他人进入过那间房,更别提是看见里面的‘大太太’出来了。
“你不去看看你母亲吗?”江不晚想着,郑钧礼唤林春芹姨娘,林春芹的年纪也不大,还时常教唆郑钧南,让他们兄弟阋墙。所以郑钧礼和林春芹一定没有血缘关系。
既然如此,那二楼尽头房间里的大太太就该是郑钧礼的亲生母亲了吧?
“母亲?”郑钧礼的眉角以一种细微到难以察觉的弧度挑动了一下。“她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他甚至和别人一样,几乎都没有见过那房间里的‘母亲’。
“啊?”江不晚有些意外。
“我母亲很早的时候就去世了。她去世的时候,我爹还只是个小商人。”郑钧礼淡然说道。“郑家现在的大太太,是我爹后来续弦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江不晚有些懊恼自己的想当然了。
“无妨。我早已经习惯没有母亲的生活了。”郑钧礼笑笑,他确实早就不在意、不伤心了。
郑钧礼走到厨房,打开一盏小小的电灯,而后便从柜子里拿出一把粗壮的手擀面条。
江不晚趁此拿锅加了两碗水,而后将锅放到了小灶台上。
郑家财大气粗,在这风雨飘摇的九十年代便已用上了煤气。江不晚猜想,这煤气的费用一定不低。
郑钧礼将水烧开,而后下入面条。
轻薄的水汽喷薄升腾,浸润他的肌肤,竟是让他的容颜更加俊丽秀美。
江不晚一瞬失神,心内的某处开始发痒,一种原始的冲动慢慢滋生,那感觉越来越浓,越来越浓,直至充盈身,膨胀难消。
江不晚好像闻见了一阵异香。
那是一种勾人的香气,内里带着淡淡的花草清味,又沉淀着果木浊香,萦绕四周,挥之不去。
这香气勾得她崩溃了防线,整个人都被浴进了火里。
江不晚近前,踱到了郑钧礼身边,而后用力踮起脚尖,亲吻了他的脸颊。
他的脸被水汽蒸得温温热热的,水嫩又柔滑,真是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