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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众人便要归家去。于行止送三人出门,送完刚要回去,却被宁朔叫住了,道:“时局动荡,陛下有意增加恩科,你要是有意,便去报名秋闱吧,无论结果如何,总比你现在躲在这里喝酒强。你要是真的心痛先生,与他一块同行才是正理。”
“再者说,莫姑娘即便看不上你,此生再不嫁与你,但若是有朝一日出事,你也需要有能力救她出来。”
“不然,到时候你还要求先生以年老之身为你东本西走求人吗?”
于行止身子颤栗了一瞬,而后也没说话,只脚步加快了。
申池叹息,“他这般的性子是如何养出来的?”
宁朔:“还小呢,不经事。但现在经过事情了,以后就能成大器。”
申池就笑,“你也只有十九岁,比他又能大几岁呢?”
宁朔一愣,缓缓笑了,“许是我的磋磨之前就受过了,所以现在老成。”
扶绥波坐上轿子,闻言取笑道:“姑娘家都喜欢少年人,你还没成婚,还是别老成了吧。”
宁朔想起宴铃,发现她可能喜欢老的。自己已经足够老了。
他今日依旧给宴铃买了簪子,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晚了,便叫人给她送过去,然后收到了她的信件,说是太子妃已经叫人送了帖子来,说让她进宫。
宁朔想起太子妃和昭昭心里不由得一阵感喟。刚要歇息,便听见外头有人叫他,本以为是松墨,结果打开门一看竟然是宁朝。
宁朔诧异:“二哥,你怎么来了?事情都做完了?”
一般而言,宁朝是不会在晚上找他的,因为下朝之后他的事情才是真的多,他家这位二哥确实是为官而生的。
若不是人真的需要吃饭和如厕,怕是他此生都是在看折子的路上。
宁朝却有些踟蹰,他犹豫再三还是说道:“我见你经常给宴铃买东西……你买了些什么?只是簪子首饰吗?”
宁朔一时半会都没有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斟酌道:“金子银子多。”
宁朝哦了一句:“好……可你嫂嫂金银很多。”
宁朔笑了。
他算是明白宁朝的意思,于是道:“送礼讲究的是一个用心,在于她喜欢不喜欢,并不在于她有没有。再者说,我对二嫂嫂并不了解,要是大哥实在不知道嫂嫂喜欢什么,不若就去问问母亲,她是最懂二嫂嫂的。”
宁朝脸色有些维持不住,低声道:“我……我……母亲已经不理会我了。”
宁朔诧异,“是吗?”
而后想了想,“那你就去问问曦曦和宴铃。我肯定是不懂的。”
哪里有来问弟弟该送嫂嫂什么的。
宁朝也觉得脸面无存,快快的走了。于是第二日,五姑娘和宴铃起了个大早准备去东宫的时候,便见宁朝就站在拱门处等她们。
两人对视一眼,你推我我推你的走过去,小声问:“二哥哥,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虽然说私下里总是说二哥哥的坏话,但二哥哥确实很有威严。尤其是不笑的时候。
两人手拉手,觉得浑身不自在。
宁朝此刻也十分不自在。他尴尬的咳了一声,“我是想问问你们……吃了没有。”
盛宴铃乖巧:“吃了的。”
五姑娘却觉得不对劲,“二哥哥有话直说吧。”
宁朝便抬起头不看两人,而后快速的道:“我是想问问你们可知道云娘喜欢什么。”
盛宴铃傻眼了,五姑娘笑起来,“二哥哥,我们不知道,你还是去问二嫂嫂自己吧。”
然后拉着宴铃就走,根本不给宁朝一点问话的机会。等上了马车,她松口气,道:“好险,差点就要心软了。”
盛宴铃:“二哥哥这是幡然悔悟了吗?”
五姑娘翻了个十分不雅的白眼,“悔悟的人是他这样的吗?早就死皮赖脸的跟二嫂嫂面前纠缠去了,而不是问个二嫂嫂的喜好就觉得丢脸,看着吧,还有得磨。”
她想了想,道:“以后咱们离他远点,若是之前还好,二嫂嫂还对他心存期待,但是现在她已经醒悟了,咱们再去撮合插手便是对不起二嫂嫂。”
盛宴铃心有余悸点头:“好,我记住了。”
顿了顿,又道:“那二嫂嫂要是心软的时候,我们要阻止她吗?”
五姑娘就捏了捏她的脸,“不用,即便心软了也是她的人生,不是我们的。我们只有旁观的权利,没有左右她选择的权利。”
盛宴铃就挽着五姑娘的手道:“五姐姐,能碰见你是我的幸运。”
五姑娘笑得牙花子都出来了。
宴铃真是可爱。
太子妃也是如此想的。她看见宴铃就觉得看见了女儿长大后的模样。要是朝华长大后能像宴铃就好了。而后小声道:“曦曦,昭美人最近心思沉,不见其他人,只想见见宴铃。”
五姑娘心一沉,“是吗?”
太子妃点头,“还要你在这里等着,我送宴铃去见昭美人。哎,为了昭美人,委屈你了。”
若不是太子妃实在是清白之名,五姑娘都要怀疑她要对宴铃做什么了。
她纠结道:“那臣女就等在门外?”
太子妃笑起来,“我没有哄骗你,也用不着哄骗你,只是昭美人脾气特殊,不知为什么,又对宴铃一个人信任,不然我也不会说出此话。”
她都如此说了,五姑娘哪里还敢反驳。她低头,“是。”
然后笑着对宴铃道:“你且去安慰昭美人,我在这里等你。”
言下之意就是不要怕。
盛宴铃点头,心里愧疚,然后跟着太子妃走了。
太子妃也没有带她去见昭昭,而是去了隔壁的一个厢房里。等进了屋子,太子妃一转身,就见宴铃正在看着她,一双眸子明亮清澈如同溪水,却又好似灼灼含烈,可以燃烧世间的邪恶。
她的心就柔软起来,“宴铃,我听闻你的父母要来京了。”
盛宴铃点了点头。
太子妃明言,“你是个聪慧的姑娘,应当想到了我请你来的深意。你不要怕,我不会害你——”
盛宴铃小声道:“我不怕的。”
“先生说,他虽然没有阿姐,但有一位姐姐如同长姐一般,即便他怀疑所有人会害他,但不会怀疑这位阿姐。”
她说,“我想,先生说的阿姐,就是太子妃了。”
她笑起来,“所以,我不怕的。”
太子妃向来不爱哭,但盛宴铃话音刚落,她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兰时……我对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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