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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洺渊看着她认真道:“你打算隐姓埋名?没想过报仇吗?”
常宁警惕起来:“你在试探我?怎么,想帮你那心上人杀我?”
寒洺渊想到了叶沁苒,更回忆起了对方决绝冷酷直取心脏的那一剑。
一片痴心仿佛随着她那一剑碎了个彻底,情意半点也没剩下。
如今得以重生,寒洺渊竟然觉得内心异常平和。
不管是曾经对叶沁苒的求而不得还是对皇权的深深执念,好像都变得不甚重要了。
他抬头看向常宁,竟也觉得这样的粗衣麻布倒也乐得自在。
他释然笑道:“你救了我,我怎么可能杀你,我向来恩怨分明。”
“那就好,等你好了去把欠村民们的人情还了,然后就离开吧!”
寒洺渊想起常宁给他许诺出去的“当牛做马”和“养老送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你真不想报仇?”寒洺渊不死心的问。
常宁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不想,你大可放心,只要你那心上人不来招惹我,我绝对在这偏村里住到老死那一天。”
以前的恩恩怨怨跟她常宁有半毛钱关系?她报哪门子的仇。
寒洺渊挑了挑眉,却没再说话。
常宁也不管他在想些什么,只要他不祸害自己就成,提上喝到只剩药渣子的竹篮便出了房间。
算着时间也该做午餐了,常宁先将米蒸上,然后背上早上捡的地皮菜去溪边淘净泥沙。
那地皮菜果真难洗得很,褶皱的缝隙里如果不一片一片搓,淘上好几遍依旧有沙石。
等她洗干净回来,灶台上蒸的米饭也差不多好了。
她就着火将地皮菜炒了,然后又奢侈的多炒了一个青菜。
她将炒好的菜端进屋里,然后盛了一碗米饭,将每样菜各分了一半倒倒进碗里,然后端给寒洺渊。
常宁本来以为像寒洺渊这样金尊玉贵的人,应该是吃不下这么简单的餐食的,没想到他丝毫也没有嫌弃,自己端起碗就吃得干干净净。
应该是担心扯着伤口,寒洺渊吃饭的动作很慢,一小口一小口的嚼,但却不娘气,看着反倒有些赏心悦目。
寒洺渊见她时而偷偷观察自己,忍不住问:“怎么,觉得我一定会发脾气,叫嚷着要山珍海味?”
常宁挪开眼,咬着筷子没回答,但那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寒洺渊失笑道:“早些年在军营,什么苦都吃过,这算什么。”
有干净的米粥和两种小菜,比起曾经喝马血、吃腐肉,不知道幸福了多少倍。
寒洺渊眯了眯眼,玩味道:“说起来,你现在的行为倒是更让我吃惊。”
叶倾璃曾经是丞相府嫡女,生来便是金枝玉叶,除了感情受挫,这辈子从未吃过苦头。
但看现在的常宁,不仅没有丝毫的矜娇之气,甚至十分享受农家生活,这才是最不符合常理的现象。
常宁埋头扒拉,没回答寒洺渊的话。
她总不能说这个世界其实是一本书,自己是从现实世界里穿越重生来的吧!
寒洺渊估计得怀疑她得了癔症。
见常宁不说话,寒洺渊也没再追问,一个人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那必然是经历了常人所无法想象的苦难,这种揭人伤疤的行为,他不会用在一个女人身上。
等吃完了饭,常宁将碗筷洗干净,挽好裤脚和袖口,又将头发利落的扎在脑后。
“你先好好休息,我要出去开荒了。”
常宁朝寒洺渊说了声,然后扛上锄头和镰刀便出了家门。
名门贵女自幼注重仪容仪表,行为举止必须庄重得体,但对于乡下农户,反倒没这些条条框框约束。
女子做农活时打个赤脚或是挽个袖口都十分常见,并不会被人指责“不知羞耻”。
所以说,一切的规矩都是建立在吃饱饭的前提下。
对于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平民百姓,谁还会去在意哪家的姑娘是露了脚踝还是露了手腕。
常宁也是深知这一点,所以才没了顾忌,怎么轻松怎么来。
但她俨然忽略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所以当她还没正式开始干活就已经被荒地上的杂草割得满腿红痕,又被蚊虫咬了满腿的包时,她立刻放下了裤腿和袖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这简直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等她再次调整好状态,站在荒地前郑重的举行了一场誓师仪式,这才重新鼓起勇气开始挑战。
她先是拿上镰刀从最近的地方割草,需要先将遍地的杂草割断,然后再用锄头挖出埋在土里的草根,再将土地翻耕。
常宁没想今天一天就能辟出很大面积,做农活也是需要循序渐进的,她打算以一百平米为一块地做出规划,打造一片整整齐齐的格子地是她的终极目标。
常宁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将一块地的杂草清理干净,然后不带休息的又挥着锄头挖草根。
也亏得复活甲改善了她的体质,若是原来叶倾璃的那具身体,只怕早就累瘫倒地了。
直到将所有的草根都撅了出来,常宁这才瘫坐在田埂上喝水休息。
她半卧在自己割下来的草堆上,嗅着身下青草的清新气息,感受着从田野间吹过来的风,舒爽的感觉简直让人犹如置身云端一般漂浮自在。
开荒种田确实挺辛苦的,但比起她被治愈的内心,连这点辛苦都变得微不足道。
常宁歇息够了,刚想起身继续干活,下意识里感觉有一道鬼鬼祟祟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作为新来的,有人对她感到好奇并不意外,常宁淡定的望过去,却见不远处的一棵树后探出一个小脑袋正灼灼的盯着她看。
“小兄弟,你找我?”常宁浅笑着问,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温和慈善。
那小孩儿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下意识便红了脸,怯生生的开口:“姐姐,你就是村西新来的吗?”
“对,就是我,你找我有事儿吗?”
小兄弟害羞的扣了扣手指,小脸纠结得快皱在了一起,“姐姐,你草还要吗?”
常宁低头看了看自己快压塌的草堆,又看看那小孩儿身后两头大黄牛,明白了小孩儿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