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恩手中的玫歌庄园,是通过丘纳斯·科尔格少将介绍,从尼根公爵家接手的,他怀疑除了玫歌庄园被广泛认可的自酿葡萄酒,这座庄园还有某些特殊的地方。
秋季狩猎往往也属于贝克兰德社交季的一部分,这主要还是因为秋天位于每年六月到新年之间。
在这个时间段,上院贵族议员们会回到王国中心腹地的贝克兰德,游走在宴会、舞会和沙龙之间,共同探讨与决定鲁恩王国的变化与发展。
而在新年之后,拥有土地的贵族们就会陆续返回封底,度过一段更悠闲的时光——或者远离贝克兰德糟糕至极的环境,呼吸一些新鲜空气。
克莱恩邀请了自己的好邻居马赫特一家,自然也会邀请推荐了玫歌庄园的科尔格少将。
而这位少将,才是克莱恩真正预备对付的猎物。
克莱恩正在追查的贝克兰德大雾霾真相,而线索已经落到了对方的身上,作为军情九处的副处长,科尔格还隐藏着半神层次的实力,这次邀请仍然以“试探”居多,狩猎本就是需要耐心潜伏的。
克莱恩会如此积极地举行狩猎活动,科尔格少将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在晚宴的时候,克莱恩与几位夫人简单打招呼时,分出了一点注意力到海柔尔身上。
这两个月,“正义”曾经在助学基金会碰面时,用暗示传达过她对海柔尔的两次后续治疗,就目前看来效果还是很好的,这位年轻的“偷盗者”今天表现还算活泼,不论是真心实意还是伪装,至少她能露出较为轻松的笑容了。
只要海柔尔别直接找回那段恐怖的记忆,就不会再进入突然恶化的情绪崩溃,对这位女士来说,时间才是最好的“心理医生”。
不过这好像能给我诡法师的扮演提供一点思路……当然,肯定不能用来吓唬无辜的人,如果是那些恶名在外的海盗,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克莱恩笑着冲诸位夫人点点头,然后走向另外几位绅士,游刃有余地展现着主人家该有的风度,高兴而不骄傲,热情而不显谄媚。
虽然“正义”小姐劝过我要摘下面具,但是在这些场合,社交面具才是必要的啊。
克莱恩在心里笑着摇摇头,与丘纳斯·科尔格少将碰杯,并向他推荐了厨师长非常拿手的小羊排。
晚宴非常顺利,表面上看可谓是宾主尽欢,在安排好客人们的房间,让每个人都能安心休息后,克莱恩又跟管家再三校对了明天狩猎活动的安排。
确保一切没有问题,他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诺恩斯正待在它自己的鸟笼里,见到克莱恩单独走进房间,门关上的那一刻,云雀就用爪子和嘴挑起鸟笼的门锁,将自己从里面放出来,得意地飞到了克莱恩的肩膀上。
“今晚你很乖啊,没有吵也没有闹,”克莱恩打量了一下银灿灿的鸟笼,“我之前明明没有锁笼门的,你偷跑出去了?”
云雀往外挪了挪,低声鸣叫起来,克莱恩不禁笑着用指节叩叩桌面,诺恩斯便听话地落到了上面。
“还是尽量不要跟别的客人接触,好吗?我担心你的小秘密会被人发现。”
诺恩斯点点头,然后昂着头在桌上走来走去,表现得相当自信。
夜渐深,克莱恩总算能在自己的房间休息会儿了,只是躺下还没有多久,这位忙碌一下午的庄园主人,就被迫脱离的安稳的睡梦。
很难说是因为灵性直觉,还是因为云雀正在叨他的头发,才导致克莱恩变得清醒。
他抓住捣蛋的诺恩斯,脑海中却勾勒出庄园某间客房内的景象:
只穿着简单衬衣长裤的丘纳斯·科尔格少将,从客房窗户隐蔽地飞了出去,漂浮在半空中。
克莱恩转换了一只房屋外的飞虫秘偶,看到那位半神离开玫歌庄园,抵达塔索克河岸的举动。
通过一路转换微小生物、又与秘偶调转方位的能力,克莱恩跟在了距离科尔格一公里左右的位置。
直到这位半神停下移动,开始在附近圈定范围,克莱恩不得不重新拉开距离,通过向自己祈祷,在灰雾上方放大光点,展开更辽阔的视野。
然而当对方的身影消失后,不愿打草惊蛇的克莱恩又一次陷入困境,他虽然将自己曾经进入过的地下遗迹,与科尔格消失的位置联系起来,但是对于那处防守严密的遗迹,以他自己的力量实在难以进行有效的深入。
没多久,克莱恩就换到了另一个思路,他重新回到现实世界,然后用古赫密斯语诵念起来:
“比星空更崇高,比永恒更久远的黑夜女神,您是绯红之主,隐秘之母,也是厄难与恐惧的女皇,安眠和寂静的领主……”
几十秒不到,“隐秘之仆”阿里安娜的身影,便从克莱恩身旁勾勒出来。
将战场定为玫歌庄园后,这位代表黑夜女神意志的苦修士首领,身形再度从空气中被擦除。
但是克莱恩知道,祂正隐藏在附近,随时准备好为他提供“隐秘”的援助。
剩下的,就要看克莱恩自己准备好这出表演了。
——
<div class="contentadv"> 红色的烟头在黑暗间一闪一闪,让憎恨烟味的人,很容易生出将它掐灭的冲动。
这间发霉的客房里没有点蜡烛,甚至连壁炉都没有点燃。
在这个季节,总有种逐渐变沉重的寒意徘徊不去,更别说住在这间屋子的旅客打开了窗户,让比屋外还要恶劣的空气能散出去,屋里的温度与外面的街道差不多低。
大开的窗户外,是东区一片寂静的街道,相距很远才有一盏勉强运转的路灯。
没有多少窗口还亮着光,这里的住户们即使有部分装得起煤气灯的,在这个应该入睡的时间点,他们也没有谁会奢侈地开上一整夜灯光。
所以阴影笼罩了巨大部分的街道,如果有一道影子在其中移动,不会有任何人察觉到异常。
一片黑影沿着老旧旅馆的外墙攀爬,从窗口边缓缓流动,仿佛一滩墨水般淌进了屋子里。黑影蠕动着从地面竖起,变成更加立体的形状,转化为完整的人形。
这个人仍然紧紧裹着黑袍,只是笼罩面部的兜帽下,传来一阵被呛到的轻咳。
“不喜欢烟味?”嘶哑的笑声响起,像是一条吐信的蛇,那点红色烟头晃动了两下。
黑袍人轻轻挥动袖子,逐渐直起身体,他没有再靠近,而是与对方保持了距离:“喜欢,但并不习惯。”
“你是极光会的人。”
“我需要金镑。”
巴那贝让秘偶掐灭了烟头,随手将那根烟弹飞,让它滚落到紧闭的房门边。
秘偶用脚随意地将烟头扫到门外。
黑袍人的脑袋转动了一下:“这种行为很恶劣,容易引起火灾。”
巴那贝只觉得好笑,自己竟然被一个邪教徒给说教了:“好有道理,十分愧疚,难道你还是个老师吗?”
黑袍人竟然点头了:“是,我在东区的学校当过几年老师。可惜的是,现在我已经不能留在那里,继续为年轻的羊羔们指引迷途了。”
“那你还是别去的好,将学生们教成了信徒,也不知道他们的父母会怎么想。”
黑袍人轻笑起来,简直就像是完全不理解巴那贝话里的嘲讽:
“他们的父母当然也会成为主的信徒,主存在于每个人、每件事物之内。于末日来临之际,主将建立地上圣所,庇护愿意侍奉、忠心赞美的信众……”
巴那贝觉得这个话题没法聊,要是他继续在嘴上试探对方,那除了听这个狂热的家伙传教,基本什么都不用做了。
极光会果然没几个正常人,明明在集会上的时候对方还算收敛,那时候巴那贝还不能完全做出判断,只是在看到阴影移动的时候,才有了详细的结论。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将烟头推到门外去,因为那黑袍人堵着窗口,巴那贝想多留一条可以撤退的道路。
至少对方不会是蔷薇主教,对极光会来说,蔷薇主教大多数都足够担任要务,具有独立的“编号”,而这些人内部也以编号为荣,不会再使用任何别的代称。
黑袍人还在絮絮低语他的主,这让巴那贝不得不开口,直接打断了对方:“我们有自己信仰的主,是不会改信的。与你之间本来就只有金镑和消息的交易,你真的有关于大雾霾失踪者的消息?”
“假死者并未死去,失踪者已经失踪。”
巴那贝让秘偶重重地叹了口气:“现在的局面是一对二,附近没有你的帮手,别玩文字游戏。”
黑袍人又咳嗽了两声,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文件袋,果断地丢到了地面上:“是,我单独来的,我以为这已经代表了我的真诚。你调查的消息大多数已经被掩盖,包括更加难以窥探的神秘学手段,如果你想了解得更多,我们也无法进一步窥探。”
高位者,包括高序列非凡者?那件事背后的推手很是复杂啊。
巴那贝皱起眉头,又问道:“如果这是个陷阱,该怎么‘通知’你?”
“那是你的麻烦,不是我的,调查这份线索的收尾工作已经结束了。”
秘偶耸了耸肩,也扔出一个布袋子到地面,里面装着一捆金镑:“说好的报酬,希望这是次愉快的合作,别留下任何疏漏。”
黑袍人捡起了布袋子,收到自己的袍子底下:“时代的脚步近了。”
然后他重新化作一片阴影,从窗口向外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