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时瑶低迷了好几天。
期间陈铭来找过她,因为之前在时瑶面前露出过窘状,陈铭好一段时间都没有来找她了。
直到听说时老爹去世,连忙赶过来安慰,结果一进门就看到时瑶家里多了一个苗疆少年。
少年比他羸弱,但站在那却让陈铭无端生出一丝不真实的惧意。
陈铭不自然的收回视线,看向时瑶安慰道:“时瑶妹妹,你不要太伤心了,时伯父离开了还有我呢,我会照顾好你的。”
说着就想要将纤柔少女抱入怀里,给她依靠。
不料半路被人截胡。
南迟礼以一种宣示主权的姿势单手将少女搂进怀里,却偏偏冲陈铭笑得温和友善。
“你……”陈铭愣住,随后有些气恼,“放开她。”
“要是不放呢”南迟礼漫不经心看着他,明明眼神温和,陈铭却看出了挑衅和不屑的意味。
陈铭捏紧拳头。
时瑶看着屋里对峙僵持的两人,她想挣脱开南迟礼的怀抱,然而却被他抱得更紧了。
脑壳有些疼,她看着陈铭,想出了一个委婉的理由。
“陈大哥,我其实……喜欢女子。”
瞧见陈铭一脸震惊的眼神,时瑶就知道这个理由算是用对了。
她继续道:“我爹一直想要为我寻个好人家,我不忍心告诉他我喜欢女子,但他现在已经去世了,我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告诉你,陈大哥,对不起。”
睁着眼睛把瞎话说完,时瑶语气诚恳,面带歉意。
她感觉到身后拥着她的少年似乎轻笑了一声。
陈铭半天没有从时瑶的话里缓冲过来。
他家世代铁匠,而他又是一代单传,陈家父母自然是希望他娶一个老实本分,为陈家传宗接代的女人。
要是让陈家父母知道时瑶喜欢女子,铁定是不会让她进门。
最后看着陈铭失魂落魄离开,时瑶觉得有些对不起人家。
南迟礼仍旧没有放开她,把时瑶搂在怀里,将下巴支在她头顶,“喜欢女子”
时瑶摇头:“不。”
南迟礼眼睛弯弯,“那你喜欢什么”
“喜欢漂亮的女子。”
“……”
……
时老爹去世了,南迟礼的匪寨也被剿了,两人暂时生活在小屋。
村里的大妈们闻风而动,每天都带着自己的闺女在南池礼眼前逛上一圈。
每天都有穿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在时瑶家门口走秀。
“我想离开这里了。”
有天晚上,时瑶忽然对南迟礼道。
南迟礼正靠窗剥着栗子,他动作一顿,将刚剥好的栗子塞进她嘴里,像是习惯一般。
见时瑶吃的腮帮子鼓鼓的,南迟礼挑眉又往她嘴里塞了一个。
时瑶嚼了好久才吃完。
“我们现在处于中原边塞乌城地带,看着热闹,但相比于中原内地还是差了许多,所以我们要不要去中原闯一闯”她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眼神充满向往。
听到“我们”这个字眼,南迟礼声音愉悦,“倒也不错。”
两人说走就走,走之前还特意将小屋打扫的干干净净,家里养的鸡鸭也送给了隔壁吴大伯。
时瑶把之前积攒的鸡蛋鸭蛋装了一篮子给陈铭送去,算是歉礼。
陈铭还是有些不能接受时瑶喜欢女子这个事实,不过他还是接过时瑶的鸡蛋鸭蛋道了谢。
在时瑶和他告辞时送了她一把铁铸的看着十分小巧的匕首。
“拿着防身用吧。”陈铭道。
时瑶接过匕首,由衷的感谢了一番。
……
两人离开乌城前往中原内地走的是水路,因为坐马车的话需要翻山越岭,还要经过重重关外检查,比较麻烦。
帆船在宽广清湛的水面行驶。
时瑶坐在船篷角落里,看着眼前少年动作灵活的削着苹果。
“刀不错。”南迟礼转着手里的匕首。
陈铭要是知道自己精心打造的让时瑶防身用的匕首被南迟礼拿来削苹果,一定会气红了脸。
这艘船上人不少,男女老少都有。
船上这段时间,每天都能从别人口中听到八卦,其中四皇子消息居多。
“四皇子找到了吗”
“好像没有,估计现在各地都在找他吧,皇帝肯定会派各州县官员寻找,毕竟四皇子和五皇子是皇上最看重的两个皇子。”
“五皇子和四皇子亲如手足,也在派人寻找,不得不说咱大周如此繁荣昌盛也是因为皇室和谐,希望四皇子快点被找到。”
“没错没错。”
时瑶扣着手指在一旁偷听,四皇子看起来深得民心啊,她悄悄回头看了眼南迟礼,他此时眉眼带笑,手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伪善的眉眼掩饰了他眼底的残忍和冷漠。
周围人见他身着银饰,都下意识和他保持距离。
这么一看南迟礼就像那个要害男主,喜怒无常,诡谲难辨的大反派。
“看我做什么”他忽然抬头看她,眉眼昳丽。
偷看被抓包了,时瑶也不慌,“你好看。”
“可我是男子,你不是喜欢漂亮女子吗”
南迟礼此话一出,船上人看时瑶的目光都变得怪怪的。
时瑶:“……”
在船上的生活也并不无聊,南迟礼闲暇时总喜欢拿出蛊虫来研究,别人都是遛狗遛猫,他大半夜的在船上溜虫子。
密密麻麻的蛊虫爬满整个船甲板,将半夜出来上厕所的人吓了个半死。
事后时瑶向整船人道歉,“这些虫子不害人的,都很可爱,”她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少年。
南迟礼意会,从匣子里拿出一只银色蛊虫,蛊虫对整船的人比了个爱心。
“……”
整只船死一般的寂静。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但时瑶和南迟礼还是被整只船的人孤立了。
也好,清静,时瑶这样安慰着自己。
无聊时,两人就在船上编草蚂蚱,南迟礼好像很喜欢弄这种小东西,编的很认真,草蚂蚱也编的活灵活现。
旁边有个小孩眼巴巴看着。
南迟礼挑眉看了看将草蚂蚱编成一团蝴蝶结的少女,他有些失笑,将自己手里的草蚂蚱递给她。
时瑶眼睛一亮,扬起唇角,眼睛笑成两个弯弯的月牙,南迟礼见此有些不自然地颤了颤眼睫,移开视线。
时瑶拿着南迟礼编好的草蚂蚱研究了半天,察觉到小孩羡慕的眼神,时瑶笑了笑,想给他看看。
南迟礼不乐意了。
南迟礼平时笑眯眯,但是也有不引人注意的小情绪。
比如现在,他眉眼柔和,弯起的唇角却被他抿平了些,这属于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时瑶只好又把草蚂蚱拿了回来。
小孩子哇哇哭。
南迟礼唇畔扬起好看的弧度,指尖飞速地转着手里的匕首。
他看着小孩笑的一脸温和,“再哭,把你舌头割了哦。”
“……”
小孩眼泪生生被卡在了眼眶,最后捂嘴跑开了。
时瑶看到这“温馨”的一幕,忍不住想,如果南迟礼有孩子,会不会也这么哄孩子
正当她想的出神的时候,外面船夫喊道:“扬州城到啦!有下船的赶紧下船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