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李谦之前和你联系的时候有什么异常吗？”秦朗定定看着齐勇，很想他能说出点什么，可是又担心他说出什么。
齐勇摇头，“没有。他只说要来看看我，语气也很轻松，至少我感觉不出任何异常。喝水吗？”
秦朗摆摆手，默默无语。他知道，齐勇如果想到什么，自然就会说出来，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模样。
齐勇深吸一口气，拍拍他的肩头，“先不要着急，那小子机灵得很，我觉得应该不会出事。说不定一会儿就和我们联系了呢！”
秦朗还是没说话。他也想逼着自己不要乱想，但是他的心就是静不下来。李谦虽然经常不着调，话又多，有时候让人觉得烦，但是他清楚他是怎样的为人，也早已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兄弟。
此时齐勇道：“听李谦说，欧阳宇死了？”
秦朗抬头，“师父，我本来想过两天把他的死因查清楚再告诉你的，没想到李谦嘴这么快。”
“也不怪他！是我总是想欧阳宇那点事，问过他几回。”齐勇还是起身倒了杯水，放在了秦朗面前，“秦朗，我知道你是想给我一个清楚的结果，帮我过了那道坎。说实话，许然刚出事的时候，我确实心里堵得厉害。我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我跟踪林风，想找出那个背后黑手，甚至想亲手杀了他。之后，林风死了，你也来找过我。那之后，我想了很多。”
齐勇苦笑一声，抬手向上推了推额头的头发，“我知道，我已经几乎踩到悬崖边了，再往前，就要掉下去了。如果没有亮亮，也许我就将错就错了，因为我心里真的是难受啊！”
齐勇拍着自己胸膛，咚咚响，好像要砸开什么似的。
“师父，”秦朗拉着齐勇的手，“这个世界总是公平的，欧阳宇和林风害死了师母，他们死了也算是罪有应得。我觉得师母泉下有知，也应该能瞑目了。”
齐勇摇头，“人都死了，瞑不瞑目的没什么意义。还好，我有亮亮，他需要我。所以，不管我想不想得开，我都得想开。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们以后不用担心我，真的。”
秦朗看着齐勇皱纹深刻的脸，嘴唇动了几下，却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师徒俩面对面静静坐了几分钟，齐勇忽然开口问道：“最近回家去看看没有？不能老是忙着工作，你爸年纪也不小了！该回去看看，还是要回去看看！他也一定天天想着你早点和陈菲结婚呢吧？”
“哦，这段时间没顾上！不过后面应该有时间了！师父，我准备辞职了。”
“辞职？”齐勇眼睛一下睁大了，“为什么？”
“我答应小菲了！她希望我多陪着他，还有经常会担心我办案的时候出事。我仔细想过了，当初当警察就是因为小菲说警察能给她安全感。现在，既然她改变了想法，我觉得也好。只是，”他歉意地看了一眼齐勇，“师父，我这样肯定让你失望了，对不起！”
齐勇愣了一下，随即摆手，“别这么说，当不当警察是你的选择，跟别人没有任何关系。陈菲是个好女孩，你应该好好呵护她！别像我一样。”
齐勇无声笑了笑，眼睛看向墙上许然的遗像，“当初，我和许然感情也很好，她也说过想我多陪陪她，也说过她会担心我。但是我，呵，一门心思地想着破案。是，我是破了不少案子，也给了不少受害者真相和公平。但是许然呢，我给了她什么？什么都没有！甚至，还，还，害死了她！”
说着，齐勇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几近哽咽。他连忙伸手掏出那个口香糖的盒子，颤抖着手指掏出一颗，塞进了嘴里，使劲嚼了起来。
“唉，烟瘾有点犯了，就靠着嚼口香糖撑着了！”
“师父！”秦朗掏出烟盒，“要不，抽一根吧！”
齐勇缓慢而坚决地摇头，“还是不了！许然当初让我戒烟，说了很多次，我都没戒掉！现在她人都不在了，我实在不该再让她失望了。”
“唉，我这说着说着又扯远了，不说了，不说了！”齐勇勉强扯了扯嘴角。
“辞职的事决定了就做吧，小两口快快乐乐地过个小日子，再生个孩子，挺好！师父支持你！”
“谢谢师父！”
这时，秦朗放在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老塔！我接一下。”秦朗说着话接通了手机。
“朗子，出事了，李谦被绑架了！”
“什么？绑架？怎么回事？”秦朗脸色顿时大变。听他这么一说，齐勇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眼睛直勾勾看向秦朗。
刘黑塔道：“我们查了监控，小李子出分局之后打了辆车，我们直接找到了司机，司机说经过常海路隆兴超市的时候，他说要去买点东西，结果刚一下车，后面来了一辆无牌面包车，两个男人把他拽上车就走了。”
“司机为什么当时不报警？面包车有没有被监控拍到？超市门口应该有监控的吧？那两个男人又长什么样子，司机有没有看清楚？”秦朗情急之下，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朗子，我都问过了！司机当时有点害怕，没敢报警。等回了家，被老婆骂了一顿才打电话报警的。那两个男人他只看到了背影，没有看到脸。面包车确实被超市门口监控拍到了，但是因为角度问题，只拍到了一部分，至于那两个男人，都没有拍到脸。”
“录像呢？”
“我们已经调过了，现在正带着回分局！”刘黑塔道，“朗子，报告孔局吧！全城搜索！敢绑架警察，这帮王八蛋是他妈疯了啊！”
“好！我这就回分局！你通知其他人马上返回！孔局那边我马上报告。”秦朗挂了电话，看向齐勇道：“师父，我回去了，我得抓紧一切时间，不能让李谦出事。”
齐勇脸色阴沉，“秦朗，干万不能让他出事！师父摆脱你了。如果不是他要来看我，也许就不会出事，我对不起他！”
“师父，别这么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他的。走了！”
秦朗不再耽误，起身离开。
齐勇关上房门之后，两眼变得通红，伸手抓起桌上的水杯，狠狠砸在了地上，飞溅的玻璃碴子划破了他的脸，一道血痕渐渐由细变粗。他顾不上滑落的血珠，疯了一般冲到了电脑前，点开了存在硬盘隐藏文件夹里的一个压缩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