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鸣冤便可以升堂审判,为防止此事不了了之,包大人大肆宣传“国舅案”,引发大量关注,并大张旗鼓地把所有涉案人员带回开封府,任谁也没法悄无声息地把此案压下去。
京城皇宫得到国舅案的消息后反应强烈,曹皇后闻听大弟受坚石穿心之伤,二弟遭四肢断损之灾,怒火攻心,直接晕倒过去,久时不醒,任凭太医如何开药也没能让皇后恢复意识。皇帝急于皇后病情,派太监给包拯发密旨口谕,令包希仁赶紧处置“攻击国舅案”,抓捕伤害两位国舅的江湖匪寇,但对于“国舅搜刮案”,皇帝认为合该隐秘侦办。曹氏老太君曹老夫人率曹府众多虎子门生驾临开封府衙,要求包拯立刻杀掉“污蔑”曹景植的吕洞宾等人,并停办“国舅搜刮案”。
面对重重压力,包拯拒不妥协,不卑不亢应付所有对他威逼利诱之人,发誓定要把这次案件办好,给天下百姓讨回公道。只是今次案件并不好处理,曹府凭借朝堂势力,严查来往开封的人员,但凡涉及到“国舅搜刮案”,一律不许出入,包希仁除了手头的吕洞宾等人,再无其他证人。
“最艰难之处在于陛下。”包拯坐在后堂,仔细思虑此间之事,“陛下与皇后感情真挚,此次皇后晕厥,陛下忧心,不愿再伤皇后情感,是以默认曹府封禁来往,阻止我办案。这该如何是好?”
除了包拯,救下曹景休的展昭也在此地——自那日相遇,包希仁和展熊飞一见如故,结为好友,相谈甚欢,包大人聘展昭为贴身护卫,相伴左右。此时闻听大人为难,展昭说道:“大人,其实京城之内还有一个证人。”
“哦?”包拯问,“谁?”
“大国舅,曹景休。”展昭说道,“大人,此次正是大国舅引头挑破二国舅的恶行,他既是当事人,也是证人,同时还是曹府之人,若他能说出曹景植的恶行,曹府还能有什么话讲?”
“熊飞所言极是。”包拯说道,“但如何让大国舅作证?曹府以治疗的名义早就把大国舅和二国舅带回府邸,至今也不露面,又当如何?况且大国舅伤势极重,是生是死尚且难料,更难指望他。”
“死不了。”展昭说道,“广亮大师讲过,大国舅吉人天相,轻易死不了。大人,不如我去见一见大国舅,问问他是否愿意见面。”
包拯问:“你?能见到大国舅?”
“我救下两位国舅,想来曹府应该不至于视我为敌。”展昭说道,“而且不瞒大人,来之前,广亮大师曾给我两枚丹药,言称能救死扶伤,我以此为理由,说不定曹府会允许我见大国舅。”
“嗯,不错,可以试试。”包拯点点头,“那么熊飞,有劳你了。”
“不敢,皆是为天下百姓而行。”展昭言道,“大人,我去试探曹府其实没什么危险,反而是您才要小心,皇帝明显偏袒曹家,说不准恼羞成怒贬黜大人。唉~可怜大人一心为国,却遭皇帝这般对待,太伤人心了。”
包拯摇摇头,“熊飞此言差矣。当朝陛下是少见的宽仁之主,虽因一时一刻焦心亲人而斥我压力,但绝非昏庸。我能有刚正之名,实乃陛下有容人之量,若是换做其他朝代君主,包某怕是早就死不瞑目了。陛下对亲人有爱心是人之常情,他若连家人都不爱,又如何爱得了天下?只要我找出足够的证据,相信陛下终究能秉公办事。”
展昭却是未能考虑此等道理,“原来大人是这想法,熊飞受教了。”
告别包希仁,展熊飞离开开封府衙,趁夜前往曹府,说明来意。曹府之人认识展昭,知他救下两位国舅,此刻听说他有救命仙丹,曹老夫人不疑有他,赶忙请其进府。展昭被带去曹景休休养房间,半路闻听某房间惨叫,心生疑惑,轻声询问是何人出声。曹老夫人悲泣而言,称是二国舅在哀嚎,失去四肢的曹景植只要醒来便疼痛难抑,从天明哭嚎到天黑,久久不停,四肢伤口不时崩裂流血,惨不忍睹。
“活该。”展昭心中嘲笑,表面自然不敢漏出解气表情,继续低头前行,最后来到曹景休的房间前,“大国舅如何?可曾惨叫哀嚎?”
曹老夫人说道:“讲来也怪,景休石条透心,按理说活不长,却偏偏没什么问题,气息悠长绵久,未有疼痛之感,好似常人,只是不醒。可如果……”
“如果什么?”
“如果碰他心口的石条。”曹老夫人说道,“触碰哪怕一点,景休便疼得满头冒汗,却仍不苏醒。”
“这般?”展昭点点头,迈步就要进门,但忽然对曹府众人说道,“诸位可否留步?广亮大师说仙丹见不得悲伤忧虑气息,需要亲友避嫌。”
“这……”曹老夫人略有犹豫,最终应下展昭的要求,“好,我等避嫌,熊飞大侠一人进去吧。”
“多谢老夫人谅解。”展昭迈步进入,而后关上房门。
此时房间内的曹景休正在安睡,仰卧于床,心插石条,但气息果然平稳,未有不妥,展熊飞不禁啧啧称奇。
来到大国舅床前,展昭掏出一粒丹药喂给曹景休,而后轻声呼唤,“国舅爷,醒来,醒来,快醒来。”
大国舅自昏迷之后数日不醒,可今天却因几句轻呼就睁开了眼,“展昭侠士,多谢救我。”
展昭不解,“哦?国舅爷认识我?”
曹景休说:“我从始至终都有意识,只是没法醒来,自然知晓何人救我。”
“原来如此。”展昭说,“那国舅爷可知我因何而来?”
“猜得一二。”曹景休说,“想来是包青天请我作证吧?”
“正是。”展昭问,“大国舅,可愿大义灭亲,指证二国舅?”
曹景休说:“纵是我愿意,母亲等人又岂能容我出去?”
“这……倒也是。”展昭来时仔细观察过曹府防卫,见内外四周都有严密布防,未有丝毫漏洞,大国舅怕是很难人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如何是好?”
曹景休问:“不如我修书一封,亲笔写下二弟罪过吧。展大侠,可有纸笔墨砚?”
“未曾带来。”
“没有的话……”曹景休左右寻找,见房间内也没有书写之物,顿时为了难。直至某刻,大国舅看到插在自己心口的石条,灵机一动,竟是张口大笑:“广亮大师和大悟大师当日劫我,要挖我心,用我心血写欠条,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呀,出身世家,于国于民未有寸功,却享尊贵多年,这就是债,就是亏欠呀,哈哈哈哈……”虽是大笑,却泪如涌泉,悲愤万分。
展昭乃聪慧之人,立时明白大国舅的意思,“国舅,你当真要如此?!”
“确要如此。”
“剜心之痛何以忍耐?!”
“为苍生公道,何惧剜心之痛!这是我欠苍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