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宝贝,醒来吧~”
“吸溜~”秋千擦擦嘴边的口水,迷迷糊糊地说,“啊~?完事了?上哪吃饭?”
“什么吃饭。”鸟人抬手摸摸小狐狸的头,“你这丫头,就认吃。”
“咋的,都这么晚了,他们兜率宫不管饭啊?”秋千从乌鸦的衣领中露出头,发现自己二人已经离开正殿,正跟随一个童子往某个偏殿行去,“去哪?”
“找张良大仙师。”鸟人说,“你忘了?祭女棋谱在他呢。”
“哦,对啊。”秋千点点头,老老实实躲在温暖的衣领中,不再管外面的事。“哎,爹,那个什么塔咋样,太上大爷给你了?”
“给了给了。”鸟人伸出手掌,掌心有一个塔形状的黑印,“这东西不错啊,尤其是对我来说。”
“爹,你说,太上大爷为什么给咱法宝啊?”秋千颇为疑惑,“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恶即盗。太上大爷和咱们交情一般,没理由赐下此物啊?”小狐狸的一条尾巴从衣领内伸出,轻点乌鸦掌心,将那黑色宝塔摄出,而后卷回衣领中把玩,“对了,这玩意叫啥名?有啥用?”
“万恶万罪塔,有困人效果,上至混元金仙,下到凡胎生灵,只要进入此塔,轻易逃不出去。据太上大爷讲,此塔最多能关押一个混元金仙、九个无上金仙、八十一个大罗金仙……以此类推。只可惜这玩意速度慢,轻易扣不住人,需要咱们动手抓,稍微有点鸡肋。”鸟人说,“至于老君大爷为何送咱们这礼物,他没说,但猜也能猜得到,肯定是把咱们当棋子,利用你我做什么——这对太上老君来说是常规操作啦。”
“这么看的话,咱们就算收了礼物,也不欠他的。”秋千很喜欢这宝塔,爱不释手,“上次三大爷送给咱们郭断和幻灵水月剑,这次大大爷又赐下小青角、金刚琢和万恶万罪塔,啧啧啧,也不知二大爷会不会给咱礼物。说起来,咱们和二大爷的几个徒孙关系那么好,多次他们的帮忙,作为长辈的二大爷送的东西不会比大大爷和三大爷差吧?如果能降下盘古幡,哈哈哈,咱俩就发达了!”
“你想得真美。”鸟人说,“三清是容易吃亏的人?收他们的礼物哪是那么简单,早晚得加倍偿还。我可不希望原始大爷再送什么,承担不起啊。”
把黑色宝塔扣在头上,当成一个小帽子,小狐狸爬出乌鸦衣领,坐在他肩头,“不知道太上大爷有什么办法解决‘星气灾劫’,在不动用三清派的情况下,真的能顺利处置?”
“太上大爷既然答应了,那应该不会有错。”鸟人说,“这世上没有太上老君解决不了的问题。”
说说笑笑一会儿,乌鸦和小狐狸来到了张良大仙师的修炼之处,大仙师早就在等候他两个,赶忙快步上前迎接。
“见过玉先生,见过玉小姐。”张良拱手作揖行礼,但目光不自觉地瞟向小狐狸头顶的“帽子”,仙师心中暗暗惊惧感叹,“那是何物?好可怕!仅仅看一眼就元神混乱!那是什么法宝?!世上竟有如此恐怖的宝器?!”
“见过仙师。”鸟人看出张良的不安,不顾秋千的反对,随手把她的“帽子”扯下来收好,“仙师别害怕,这是太上道祖赠送给小妖的宝物,虽然吓人,但轻易不会伤人,尤其不会伤害仙师这样的好人。”
张良对玉氏父女非常熟悉,多有交集,知道他二人并非歹毒之辈,自然不会害怕,但那抹对黑色宝塔的恐惧感竟是迟迟无法消弭,哪怕主动用心经内法压制,也难以抹除。“师尊将此物赠予玉先生,实乃神兵配英雄——这宝贝非玉先生莫属,”仙师说道,“其他人若得此物,恐怕立时神魂崩溃。”
“嘿嘿嘿,不至于。”秋千笑道,“仙师,宝塔之事且放下,您应该知晓我二人为何拜访您吧?”
“猜得一二。”张良请鸟人父女坐下,叫童子端来一些茶点,仙师亲自泡茶斟水,“我与敖仑道友不久前曾有交流,他谈及玉先生和玉小姐在寻‘炎帝四祭’,说可能会来我这里找祭女棋谱。”
“哎呦,贝贝的五哥嘴封不太紧啊。”秋千道,“没错,就是来找仙师讨要祭女棋谱。仙师,你是给啊,还是逼我们抢啊?”小丫头故作野蛮,强装恶霸,“仙师,刚刚那宝贝看到了吧?你要是不给,我们就把你抓进去!嘿嘿。”
“呵呵,”张良笑道,“给给给,不敢不给。”仙师灵光闪烁,唤出一块石板,石板上明暗交错罗列,黑白相应相冲,形成一副棋局,“炎帝四祭乃炎帝陛下思念女儿之物,两位与精卫大神关系密切,交于两位自然是合情合理。”
“你看,就这么交给我们,也不刁难一番,一点意思都没有。”秋千不懂棋局,没有观看石板,直接小心翼翼收入包包。
“何敢刁难两位。”张良说道,“之前我和姜尚大神请两位参与阐教之争,玉先生险些丧命,多年来在下一直心怀愧疚,不知如何补偿,今日能帮上两位的忙,在下万分欣喜。”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鸟人说,“仙师放心,这东西我们会在百芳楼开业那天送给胡媚媚,不会叫仙师失信。”
“嗯,多谢玉先生。”张良说,“说起胡媚媚姑娘,也不知她到底犯了什么罪孽,我隐约听到过关于她的一些传闻,不敢相信她暗地里竟有许多违反天条之事……我也曾了解过胡媚媚姑娘的过往,受她奋发图强,力争上游的精神所感动……人在世间,有时身不由己,不得不做出些违逆良心的决定,也许胡媚媚姑娘有过邪恶行径,但并不能否定她整个人……胡姑娘如今得娲皇宫青眼,统领青丘山,想来凭她的手腕应该能够规整狐族……”这仙师兜兜转转围绕胡媚媚说了许多话,话里话外都是称赞胡媚媚,却又不直白地讲,但凡到关键处,总是戛然而止,换另外一个类似话题,继续夸赞,很是有趣,也很值得玩味。
秋千笑道:“仙师啊,你这……不对吧?你可是出身龙虎山呀,就算不是内门核心成员,但如今功成名就,也是天师之流,怎么能对一个狐狸精报以褒奖,这和你们龙虎山的习惯相逆吧?据我所知,你们龙虎山都是见妖怪就杀的呀,最爱把狐狸精扒皮抽筋,挫骨扬灰,你怎么能称赞狐狸精啊?仙师,莫非你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和胡媚媚有钱财,甚至是感情上的牵连?”这丫头一句话既损了张良的和稀泥,又骂了龙虎山对妖族的狠辣。
“玉小姐说笑了。”张良脾气好,同时也清楚秋千的个性,并不恼怒她的嘲讽,“在下只是感慨胡媚媚姑娘的经历。两位还请莫见怪,我不是求情,如果两位真有证据证明胡媚媚姑娘有重大罪孽,尽可抓她去九天应元府雷神殿。不过我认为媚媚姑娘一定没问题,她只是个真诚可爱的姑娘。”
“那就好。”秋千说,“就怕你和那只狐狸精有什么禁忌之恋。我爹说了,读书人最爱和女鬼、狐狸精勾搭在一块,仙师你就算不是儒家出身,也算是读书人吧?再加上一个龙虎山的身份,哎呦呦,若是和胡媚媚缠在一块,那故事一定特劲爆。”
张良摆摆手,“没有没有,玉小姐大可不必这般想。在下和胡媚媚姑娘只是风月之友,清泉之谊,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未有任何越界。”
“呵呵。”小狐狸神秘地笑了笑,“我信了,呵呵。”
鸟人拍拍秋千的头,示意她别咄咄逼人。“好了,就这样吧。张良仙师,你如果不管饭,我们就先走了。”
“好,两位慢走。”
张良客气地送玉氏父女,望着自由自在的两个人,仙师下意识笑了笑,很羡慕他们这般逍遥。目送客人离开后,这位自称对胡媚媚没有太多感情的修士收回目光,准备静心自修,突然一阵恍惚,脑海里莫名冒出许多“媚媚姑娘”的画面,曾经的琴棋书绘,曾经的月树星枝,一朝朝,一暮暮,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占据张良的心头,他依稀记得与胡媚媚共饮茶酒,同品佳肴的场景。
“媚媚姑娘,也不知未来还能否有机会再与你鉴赏流风游云的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