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愣了一下,包括楚晨。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沐九。就见她脸上带着一丝清冷,像是在为自己好友说话,极力辩解一般说道:“太子自幼丧母,在宫中处处都是威胁,纨绔,荒唐,这些都只是他的伪装,倘若不如此,他只怕根本活不到成年。”“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这句词就能很好的表现这一点。”“我前些天下山买粮,听到粮商说,他在江南道杀贪官,治水患,把赈灾之行处理得井井有条。”“这也证明他是有能之人。”“二爷爷如此评价,实在是失之偏跛。”楚晨闻言顿时鼓起了掌。说得太他妈好了!襄州距离江南道不算太远,自己在江南道的所作所为能够传到这里也不算过。只是没想到,这个沐九不仅是自己的小粉丝,而且现在看来,大有些脑残粉的意思。楚晨可以肯定,自己这会儿要是代言个什么酸奶卫生纸华莱士之类的,沐九倾家荡产也得买上一屋子。二爷瞪了楚晨一眼,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沐九说道:“老夫还没说完,九儿你怎么就反驳起来了?”沐十一闻言立刻满脸笑意地说道:“二爷爷,谁让你说我大姐的心上人了?”沐九闻言顿时臊红了脸,抓起桌上的镇纸就扔向沐十一。二爷看着两人玩闹的样子,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随后叹了口气说道:“唉,只可惜帝王之家,和我们这些老百姓终究还是大有差别。”“大唐盛世,世家诸侯与君王共治天下,君王能娶的,也就只有世家诸侯之女。”“即使是太子,也是琅琊王氏的王皇后所生。”“九儿啊,二爷要提醒你一句,喜好可以,万万不可当真啊!”沐九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神色黯淡地说道:“九儿知道。我只是喜欢他的才华,别无他想。”楚晨侧目看着她,就见她眼眶微红,目光隐隐闪烁,不由得叹了口气,沉声说道:“说是世家诸侯和帝王共治,实则世家诸侯各自分据,抵御外敌之余,争权夺势,勾心斗角。”“这种局面不改,大唐难有建树!”二爷闻言顿时皱着眉头看了楚晨一眼,扣动手中拐杖说道:“这话你在这里说还行,见了王玄可千万要咬碎了牙咽进肚子里,否则你自己掉脑袋就算了,别连累我们芒山人!”楚晨摇了摇头,不置可否。二爷接着说道:“我先前说,太子的那些名声,全因一件事而改变。”沐十一闻言顿时眼前一亮,激动地说道:“二爷说的是唐周比试!”“不错!”二爷沉声说道:“武比力压北周御武亲王,文比气死北周文圣萧茗。”“太子一战成名,三百余首诗词,为我大唐文坛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二爷说着,抬起拐杖指着楚晨说道:“所以,要证明你就是太子,文采上不说当世无二,最起码也要万里挑一!”“反正太子行事本就乖张,只要做到文采出众,其他的什么规矩,你就当正常人来便可。”楚晨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这老头绕了一大圈,居然又落到文采上了。沐九和沐十一同时将目光看向楚晨。沐十一更是扬着头说道:“哎,朱秀才,你说你是上京赶考的,文采应该多少有点吧,怎么样?作首诗来,让二爷给你调教调教。”二爷也跟着点了点头说道:“正好让老夫看看你的本事,也好给你雅正雅正。”“就以雪为题,不许用玉、月、梨、梅、练、絮、舞、鹅、鹤、银,作一首白战体诗词。”楚晨瞥了二爷一眼。这老头子玩得还挺花!所谓白战体,就是禁体诗,作诗之时,不用禁字,却要让深刻表现题目本身的特点。这种诗体,一方面是为了防止诗作太过雷同,另一方面,也算得上是诗人之间的一种训练。沐九闻言似乎也产生了兴趣,伸手拿起桌上的笔墨,一边研磨一边思考,片刻之后,就提笔写下了一串字。二爷见状走过去看了一眼,念道:“慢雾轻纱蔽小楼,飞蛾扑面化狐裘。”“九儿的意象倒是给的不错,只是还需要再补一句。”楚晨转眼看去,就见沐九眉头紧皱,似乎是在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写。他微微思索,笑着说道:“欲温杯酒携炉睡,又恐天人落沙丘。”沐九闻言眼前一亮,抬笔补上这两句。二爷摇头晃脑地念了两遍,微微摇头说道:“狗尾续貂,差强人意!”“你自己写的呢?”楚晨笑呵呵地从沐九手上拿过笔,抬手在纸上也写下一行字。“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夜深知寒重,时闻折竹声。”“嘶!”二爷拿起楚晨面前的纸,反复念了两遍,惊愕地看着楚晨说道:“这……这真是你写的?”“纸上墨还没干,您不会不认吧?”“有那么好吗?”沐十一探头过来,看了一眼,小声对沐九说道。“好。全诗没有用禁字,也没有用雪,却将雪夜寒凉的感觉轻描淡写地描绘了出来。”沐九说着,看着二爷手中楚晨的诗,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那张,突然有种想要把自己的诗撕毁的感觉。二爷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若不是文坛大能,绝不可能写出这样的诗句,你……你再写一首!”楚晨耸了耸肩,提笔又写一首。沐十一也来了兴趣,站在楚晨身后,低着头边看边念。“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嘶!”二爷顿时里惊在原地,半晌后,才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张纸,嘴里嘟嘟囔囔地念着,生怕声音大点把那纸上的字吹跑一样。沐九脸上的惊愕比刚才更甚,悄悄将自己的诗叠了叠,藏在袖子里。“什么嘛,我怎么看不出来哪里好了!”沐十一撇着嘴说道:“我就看不惯你们这些书生,文绉绉的,看都看不懂。”楚晨闻言顿时笑了笑说道:“想要直白一点的?也有啊!”说着,再次提笔。“江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沐十一念了一遍,顿时哈哈大笑地捧起那张纸。“这首就挺好!”沐十一嗤笑着摇了摇头,侧目看着楚晨,目光隐隐带着一丝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