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打砸的声音从偏院里传出,离着老远都能听到。
下人们一个个躲着老远,生怕被飞溅的瓷片划伤。
“小姐,您小心啊,身子还没有好利索,千万别动怒。”莹儿急的团团转,生怕县主气急攻心再晕过去。
“表哥向来不近女色,怎、怎么会连着两夜都和那个女人卿卿我我!一定是那贱人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迷惑表哥!”
方婷儿重重的喘息,眼前天旋地转,若不是莹儿眼疾手快将人扶住,就要摔倒在地了。
“或许,只是叫王妃过去商议什么要紧事……”莹儿的声音越说越小,显然也知道这理由站不住脚。
新床单、熏香、一桶桶烧好的热水,怎么看这两人都情意绵绵,红烛帐暖。
方婷儿眼眶通红,恨得牙痒痒,只想将楚宫瑶扒皮抽筋,好将表哥抢回来。
“她配不上表哥,我表哥是大梁的战王,战无不胜,是神!她算个什么东西!”方婷儿咬牙切齿,“只是个大禹的跳梁小丑,受万人唾骂的草包。”
莹儿却小声嘀咕:“可现在城中百姓对她口碑有了好转,都觉得她是华佗在世,医术比喜灯还要高超。”
她话音刚落,脸上便挨了狠狠一巴掌。
力道之大,竟是将她的嘴角打出了鲜血。
“闭嘴!那贱人是个妖女,是妖孽!”方婷儿紧握着拳头,眼底浮起狠辣神色,“既然她这么喜欢救人逞能,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本事,能救多少人!”
莹儿捂着脸一声都不敢吭,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着。
……
楚宫瑶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竟是没有一个人敢来打搅。
王爷门口的侍卫连呼吸都是轻的,生怕惊动了里面的王妃。
谁让王爷走的时候吩咐过,谁敢擅闯杀无赦。
老王妃身边的周嬷嬷笑颜如花,将一大堆滋补的东西送到了红袖的手中,“老王妃说王爷年轻力壮,不知轻重,这不又累着王妃了,让王妃多担待点。”
红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道:“老王妃放心,王妃昨晚表现的很好,王爷也连声夸赞呢。”
“哎呦,你这小丫头,也不害臊。”周嬷嬷笑的眼睛都眯起来。
红袖呆了呆,不明白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楚宫瑶伸着懒腰,活动了活动筋骨,一开门,便看到院子里正小声攀谈的周嬷嬷,微笑着打了招呼。
“王妃辛苦了,昨夜睡的可好?”
“不太好,”她揉着腰,胳膊也酸疼不已,“昨晚先是在地上,后面才上床,床也挺硬的,硌人!”
院子里的侍卫闻言耳朵都红透了。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先是地上后是床上的,王爷和王妃也太会玩了吧?
周嬷嬷笑的嘴巴都合不拢,赶忙回去向老王妃复命,不多时,就送了一大堆厚厚的被褥到王爷院子里,还有些壮阳的滋补品。
楚宫瑶丝毫没有感觉出自己说的有问题,前脚刚从韩厥院子里离开,后脚刚回自己屋中,那喜灯小老头便笑嘻嘻的出现在了院子里。
“师傅,你猜我给你送什么来了?”
“种子?”楚宫瑶眼前一亮。
“啧,我又不是神农,我哪来那么多种子!”喜灯一阵无语,从随身的小药箱里掏出了两瓶药膏,“这个红色的,是舒筋活络的,无论身上多么酸痛,涂上就能好。”
楚宫瑶眉角上扬:“是个好东西,你怎么知道我浑身疼?”
“嘿嘿,王府里都传的沸沸扬扬,你就别瞒我了,”喜灯一副过来人的表情,又晃了晃那白色瓶子,“这里,则是闺中好物,助情用的,你们年轻,我都懂。”
“……”
楚宫瑶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看着他手中的两个瓶子,又想起周嬷嬷那别有深意的笑容,还有刚刚一路上下人略带艳羡的目光。
饶是她再迟钝,此时也反应过来,这下误会可大了!
天杀的韩厥!
这个男人是故意的!
她摆了摆手,不再多做解释,不然也是越描越黑。
“我有件事还想问问你,若是体内郁结陈年旧疾,内服药品应当用强效还是柔效?当归和何首乌,这两种应当用什么?”
喜灯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小眼睛左右偷瞄,发现没人听墙角后,才小声道:“你知道那战王的伤了是不是?小老头我也替那小子看过,束手无策,但听你这意思,似乎是有了法子?”
“八成的把握,可以试一试。”楚宫瑶不会将话说满。
“何首乌,此物更对症一些,要八百年的,多了则盈,少了则亏,”喜灯眼神满是赞赏,真不愧是他师傅,什么顽疾都有办法,“难找了一些。”
楚宫瑶点点头,记在心上。
她对这些中药材使用的熟练程度远不及喜灯,他是天下第一神医,说的应当没错。
喜灯本想再问问那王爷的病要如何治疗,可红袖却突然开了口:“王妃,若是奴婢没记错的话,每个月十六,城中最大的当铺会开市,里面有许多奇珍异宝,或许有您要寻的东西。”
“我和你们一起去!”喜灯赶忙想跟着,却被楚宫瑶拒绝。
小老头儿刚想耷拉下脸,委屈巴巴,就见着她从屋中拿出了薄薄的小册子。
“这是我手写的部分外科法,或许对你来说很陌生,你回去看看研究一番,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
外科庞杂,对古代的医者来说是全新的领域。饶是喜灯这种神医,要想琢磨透也要好一段时间。
喜灯立刻欢天喜地,宝贝似得抱着那书离开了。
楚宫瑶让红袖准备好面纱,随即,便带着她出了府。
自从上次被人群团团包围住,她便有了防备,这张脸太过乍眼,还是挡起来比较方便。
马车一路向闹市区行驶,路边隐隐能传来讨饭的声音。
她掀开车帘瞥了一眼,路两旁的流民居然比前些日子多了一倍不止。
“是哪里闹了灾荒?怎的这么多流民?”
“您还有所不知,南方近些年来少雨,种下去的庄家颗粒无收,这些人活不起了,背井离乡来这边讨生活。万邦节马上要召开,或许是想着碰碰运气,所以最近流民格外多。”红袖目光怜悯,都是可怜人。
如果她不是幼年时就跟着王妃,恐怕现在早就饿死在了路边。
楚宫瑶放下帘子,总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
大梁国库富裕,如果颗粒无收,应当会层层拨款,开仓放粮。
怎么会造成这么大面积的流民迁徙?
除非,是有人故意而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