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母亲怎么过来了?”
老王妃“我要是再不过来,明日一早就得给县主收尸了。”
她言语中带着责备之意,韩厥选择了沉默,并未回话。
“王妃,县主平日里的确骄纵了一些,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看在我的面子上,求你出手救救她吧。”
老王妃亲自求情,任谁都得给几分薄面,可惜楚宫瑶最不喜欢的就是被道德绑架。
“老王妃,自从我嫁入王府,方婷儿明里暗里对我使了多少绊子,您不会不知道。我并非圣人,做不到既往不咎,还请您另请高明。”
“我知道县主做了许多糊涂事,只是她年纪尚小,犯些错也很正常,以后会改正的。”
“如果我记得没错,县主的年龄应该与我差不多,何来年纪尚小一说?”
老王妃身份尊贵,整个皇室里都没谁敢这样跟她说话。
接二连三的噎了回去,她脸色有些难看。
贴身伺候的嬷嬷生怕她动怒,赶紧出来和稀泥,“王妃有所不知,许多时候,并非老王妃要护着县主,而是心有亏欠,不得不帮着她。”
“亏欠?”
“正是,县主的爹娘在世时对王府有恩,老王妃念及故人之谊,所以才对她犯下的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望王妃能够体谅。”
楚宫瑶凤眸一睐。
怪不得方婷儿敢在王府里这么猖狂,竟是这个缘故。
只要老王妃还活着一天,她就等于拥有了一张免死金牌,可以肆意妄为。
“王妃,只要你答应救县主,我可以许诺你一个愿望。”老王妃看出楚宫瑶吃软不吃硬,及时调整了策略。
“任何愿望都可以?”
“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都可以答允。”
“好,一言为定。”
韩厥向来敬重自己的母亲,老王妃在王府里说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这个愿望将来也许会派上大用场。
“那就请王妃赶紧施救吧,莫要再耽搁了。”老王妃生怕方婷儿出事,忍不住催促了一声。
“嗯。”
楚宫瑶坐在桌边提笔写下了药方,之后起身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株草药。
韩厥眼底浮现出了一抹愕然。
这不是他今日刚送出去的千年黄芪么?
“莹儿,你去把这株草药碾碎,配合方子上的其它药物一起熬煮,切记要在旁边仔细盯着,半个时辰后拿来给县主灌下。”
“是,我这就去!”
莹儿捧着药草去了后厨熬药,老王妃坐着等了会,冷哼道“王府里出现投毒之事,绝不能姑息。厥儿,你务必要调查清楚,将幕后真凶找出来。”
“儿子知道。”
等待是最漫长的事情,昏迷中的方婷儿一阵阵的抽搐吐血,看的人心惊胆战。
半个时辰后,莹儿将汤药端了进来。
“给县主全部灌进去吧。”楚宫瑶困乏的吩咐道。
“是。”
一大碗苦药被灌下了肚,不过一盏茶时间,方婷儿的脸色开始逐渐红润,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老王妃对楚宫瑶的医术敬佩不已,“王妃妙手回春,堪比华佗在世。”
“老王妃谬赞了,县主这里已经没什么问题,大家各自回去歇息吧,最多明天一早她就能醒。”
“也好。”折腾这么久,确实累了。
嬷嬷扶着老王妃回去歇息,楚宫瑶掩唇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这里就交给王爷了,我先走了。”
“你用千年黄芪救治县主,难道不心疼么?”
“当然心疼,臣妾心里已经开始滴血了。要是王爷觉得愧疚,以后可以再还一个给我。”她嘴上说着心疼,表情却很无所谓。
韩厥不明白楚宫瑶究竟是怎么想的,见她眼角眉梢尽是倦意,只好无声叹了口气,“你先回去吧。”
“是,臣妾告退。”
翌日。
楚宫瑶睡得正香,门忽然被敲响。
“王妃,您醒了么?”
是红袖。
“没醒,让我再睡会儿。”楚宫瑶把脑袋埋进了被子里。
“怕是没法睡了,婷儿县主清晨醒来后哭闹个不停,非说是您下毒害她,这会老王妃和王爷都已经过去了,您也过去瞧瞧吧。”
又是那烦人精!
楚宫瑶磨了磨牙,只好立即起身洗漱。
偏院——
方婷儿已经苏醒,可身子依旧虚弱,歪歪斜斜靠坐在床榻上。看到楚宫瑶过来,她眼睛瞪得滚圆,“你把我害成这样,还有脸过来!”
“县主空口白舌就说我害你,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有证据么?”
“要什么证据,整个王府里除了你,还有谁会算计我!”
楚宫瑶挑眉“看来县主中毒太深,神智有些不清醒,我还是先回去吧,过几天再来看你。”
“等等。”老王妃唤住了她,“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比较好,省得以后又闹出隔阂与祸端,王妃,你昨日医治好了婷儿,是否能判断出她究竟中了什么毒?”
“当然能,这种毒的名字叫做——咎由自取。”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方婷儿暴跳如雷,要不是身子情况不予许,恐怕会从床上蹦起来。
韩厥也觉得困惑“王妃不妨说的清楚一点,避免有人再拿中毒的事做文章。”
“好,那我就跟各位说个明白。”她弯身坐在了凳子上,悠哉道,“王爷还记得之前我在菜园子里种植的那些草药么?”
“记得。”
“县主借口改变府内风水,强行将园子夺走,还将草药摧毁,在上面建造了一座亭子,这事王爷也还记得吧?”
“嗯。”亭子到现在还伫立在那,他如何能忘记。
“草药种植数日,根茎已经深深扎入了泥中,县主虽然摧毁了大部分,但还有不少遗留在园子里。”
方婷儿怒道“你少在这里乱嚼舌根,我中毒跟亭子有什么关系!”
“建亭子确实没问题,可你不该日日待在那里,还用暖炉烘烤。泥土中草药根茎的药性全都被催发了出来,长期以往,这些慢性毒神不知鬼不觉的浸入了你的身体与骨髓之中。”
她解释完,淡淡一笑,“我给这毒取名叫做‘咎由自取’,不是很合适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