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虽然事确实是他做的,但当时小院内也就老城隍一个人在。这丹阳府距离安陵县可不近。他是怎样一眼认出的。
听到李修缘颇为疑问的话语,林季廉整理了一下衣袍。
“上仙大人容禀。”
“这称呼太过招摇了,就称我为先生吧。”
李修缘出声打断了老者的话语,改正了一下对他的称谓。现在他已经不是刚踏入修行界的小白了。某位“上仙大人”还是讲究低调做人的。
呵呵------
三分薄凉,三分嘲讽,四分漫不经心的声音在李修缘脑海深处响起。
“你就称我为先生吧。”李修缘见其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当即建议道。
林季廉面色瞬间一松,脸上犹豫之色一闪而过,继续道:“当日我正于法域静坐,忽然心神处浮现了先生身影。当时虽只见背影,但与先生在庙外初见时便知那是您!”
每当他想起当日那一幕,心神依旧为之震撼。虽然只是背对众生,看不见他的真容,见不到他的眼神,但那周身的道韵却无可匹敌。
黑发披肩,丰神俊秀,只是稍稍凝视,似有祭祀声从天穹落下,从不知古史的时代传来,悠悠荡荡。犹如一位上古先天神灵,天地都在为其祝贺。
一缕又一缕道光在李修缘身边汇聚,起舞。一条又一条道则在交织,汇聚成一枚枚符令,法印融入天地本源。而那赫然就是初步形成的先天神灵权柄。在修行界引发了轩然大波。
更令林季廉震惊的更是李修缘给宋昌平传下的《太上老君说城隍感应消灾集福妙经》,这直接是为天下众多城隍指明了修行方向,初步补全了此方天地的神道法门。
哪怕只是因天地交感,神道完善在一众神祗心神中留下的残韵,就已经让他们受益匪浅。
对于能当面接受李修缘传道的宋昌平,不知羡慕了多少神道大能。当日感悟过后捶胸顿足,恨不得取而代之。哪怕听一段也好。
唯一可惜的是,当日李修缘始终背对众神,让众神无法看清他的真容,令林季廉无比可惜。哪怕有时微微侧身,面容上也有仙雾缭绕,看不真切。
但李修缘那如不朽丰碑一般的背影却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林季廉甚至有一种错觉,圣贤在世也莫过于此了。
而今天他在庙外初见李修缘,心中那原本已经模糊,甚至越是深思越是遗忘的面容突然清晰起来。
他心中霎时断定,眼前这位年轻人便是当日那位传道者。越是细看越发觉得他面前的这位似乎要羽化登仙一般。
真应了人间那句“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虽说他作为一府城隍,但依然没有见过得道大能,但以他所想,恐怕真仙也不过如此了。
“先生传道之举,对吾等恩德如山,请受小神一拜。”说完拱手弯腰,双手在胸前合抱,头微微朝前倾俯,额触双手。
道不可轻传,经不可轻取。更何况此方天地神道残缺,那么李修缘所为对所有神道之人说是有再造之恩也不为过。李修缘便没有阻止,安心受他一礼。
不同于行礼问谢的两人,一旁静坐的楚玄平心底却掀起了滔天巨浪,内心惊骇无比。
李修缘两人并未对授道之事细讲,三言两语之间便已明白关键。而楚玄平虽不知具体详情,但只凭那老者恭敬的态度便心中大骇。
他楚家贵为一朝皇族,统治若大疆域。虽说因某些原因不能修炼,但也有自己特殊的底蕴。还与一些仙门有联系。
他楚氏知道神道城隍的存在,但哪怕如此,也不能令他们恭敬对待。只是保持井水不犯河水,而现在一府城隍竟对李修缘如此恭敬参拜。
“这是得道高人啊!”楚玄平心里惊呼,对李修缘的看中又更加了几层。但随即又无比可惜先前以护国法师之位也未能打动其心。
“先生不如在小庙盘桓几日,让小神尽一尽地主之谊。”酒过三巡,宴席将尽之时,林季廉盛情邀请道。
如此大能可能将其一生也就遇见一次,若能得其指点一二。岂不受益无穷?如此机缘在前,他岂能不把握住,争取一下。
听到林季廉的提议,李修缘并没有立即答应。他已经出来不少时日了,临走前虽安排妥当,料想并不会出现问题。但此时也有点想念他那虽小却温暖的道观了。
“吾不过一俗人尔。”他的修为虽然已经高深莫测,但行事却依然保留“凡心”。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想到这里,李修缘念头突然通达,原本澄净的心灵更加纯粹。
“???怎么回事。”
原本在林季廉的眼中,李修缘便如一飘然独立的仙人。而现在却如同一凡人,仿佛返璞归真一般。而原本那冥冥之中因授道产生的感应,此时却完全消失不见。
如果是现在再遇到李修缘,他只会当他为一普通凡人,并不会意识到眼前年轻人就是当日那位。
“不愧是有道真修,随随便便就能顿悟,有所突破。”林季廉心里对李修缘更加敬仰。
“多谢老先生盛情邀请,但我已外出不少时日,也该回去看看我那道观。”说到这里李修缘返回之心越加浓烈。
“不敢当,既然这样,那小神恭送先生。”
楚玄平听到李修缘已有回返之意,对此却也没有办法。心中遗憾,只能紧跟在后。
“老先生不必再送了,我们去了。”
望着李修缘渐行渐远的身影,林季廉长叹一声“真乃神人也!”随即身影也逐渐模糊,消失不见。四周人来人往的人群却仿佛视而不见。
“白府主,我已叨扰数日,也该离去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赶早不赶晚,一回到白府,李修缘便对白振元提出了辞行。
“可是白某招待不周,还请先生见谅。先生不远万里救下犬子,请多多盘桓几日。”说着,白振元眼神扫到一旁的白云飞。
“是啊,先生。还请您多住几日。”白云飞仿佛心意相通一般,立即出声挽留。
见自家姑父与堂弟如此,楚玄平也一脸期待的望着李修缘。
“不必如此,我意已决。此次为云飞而来,追其根源也是我之过错。现在一切皆定,我也是时候离去了。”
“先生哪里的话,这是他小子命里该有此一劫。与先生何干。”白振元诚惶诚恐,急忙回答。
李修缘见状并未多言,继续道“云飞身体亏损,之后只需将我所留丹药日服一粒便可补全。我去也。”
说完,李修缘缓步朝外走去,三两步间便已走出府邸,身影慢慢消散,消失于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