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我是理解的那个教坊司的教坊么?”张震虎躯一震,“就是有很多姑娘跳舞的那种?”
“对,每个月新来的女鬼,不想打零工的可以去他那儿,培训一个月上岗,末尾淘汰制。”白衣走在前面,说话的语气有些骂骂咧咧的。
“戏院呢?唱戏的?”张震追问。
“一些爱情戏,动作戏,大家坐在斗兽场一样的观众席上,看着演员在舞台中心演戏!”白衣轻轻哼了声,“总之不是什么正经营生!”
张震睁大眼:“你怎么知道不是正经营生?”
白衣怒斥:“我一个礼拜去六天,他正不正经我能不知道?”
“最后一天呢?”
“最后一天发了工钱去教坊!”
“要不是我现在比较悲伤,一定看一看!”
“别去了,你没钱。”
“张千仞下来才两个月的时间吧,怎么就有了那么大的产业?”张震不解。
“上头正儿八经能超度亡魂的人不多,他算其中一个……至于为什么他有那么大的产业,你见了城主就知道了!”白衣在前头走着,走着,离开了岸边,到了一处大路。
那里有长长的铁轨,有老式月台。
“还有火车?”张震睁大了眼睛。
“交通殿主詹天佑设计建造的。”白衣慢条斯理地介绍,“后来慢慢进化。”
“詹天佑?”张震心想,“那不是大夏铁路之父的名字么?”
远方传来了呼啸声,一节白色的,子弹头一般的火车头从远方飚射而来。
张震看着这高铁停在百年月台前,愣住了。
第六节车厢停在了他们的面前,高铁门打开,露出一个男人的脑袋:“这批一共多少?”
“214个新人,周哥给我算一个车厢呗?”那男人点了点头,扫了这些孤魂野鬼一眼,忽然眼前一亮,“张震?你也凉了?”
张震看着周子义,心中一阵无语:“你怎么在这儿?”
周子义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吐槽:“不知道啊,我刚从学校废墟里逃出来,脑袋里响起了一个声音,说我觉醒了无敌系统。”
“让我按照他的指示,一步步增强灵魂。”
“然后那个系统就把我灵魂骗走了,我就死了。”
他穿着一件马褂,活脱脱一副黄包车夫的形象,但是看身份,似乎是列车上的某个负责人。
张震听他说的,应该就是神之子侵蚀他的全过程,没想到堂堂神之子居然用诈骗的手法拿走人类的灵魂。
“看来你也是个倒霉蛋。”张震有些同情周子义了,后面那些恶心事也不是他做的,只是有人用了他的身躯。
孤魂野鬼飘上了车,周子义去休息室抓了把瓜子,找个了靠窗的位置让张震坐下。
张震还没开口问他地府的情况,周子义已经迫不及待地说:“跟我说说,后来发生了点什么,我去清单那里看了好几次,我爸妈都没下来!”
“星淼怎么样了?”
“你,邢菲,还有江至晚的运气真棒,被老范扔到门口罚站,对了,我也没看见过邢菲和江至晚。”
“不过每天下来的人太多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注意到。”
“真想回去看看啊!”
他滔滔不绝地问着,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老朋友,言语里都是对于尘世亲人朋友的想念。
张震看着周子义,他曾经无比讨厌这张脸,这个时候却觉得莫名的亲切。
高铁在黑夜里呼啸,张震慢慢地说着后面发生的事。
那人与妖纠葛的都市,那魔兽横行的出云,还有九州一统的气魄。
周子义都听得热血沸腾。
当听说自己的躯体被神之子用来为祸九州,江至晚他们还是给自己保留了功绩,给他父母以英烈家属的待遇。
周子义也是长长地叹了口气:“那时候我挺嫉妒江至晚的,凭什么这穷小子比我出色那么多。”
“现在早就释怀了,当时眼窝子浅了,成绩好不好有什么重要的?能不能去大城市,能不能出国都不重要。”
“能跟家里人待在一起最重要。”
他说着说着,火车呼啸,下一站,又上了些鬼魂。
然后再下一站,张震透过车窗已经看见了远方星星点点的灯光。
火车再过了三站,张震终于看清了,那不是星星点点的灯光,而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城。
一座巨城!
海拔上万米的巨型山脉连绵起伏,中间包裹出了三四个燕都市大小的巨型盆地。
盆地是灯火最集中的所在,山脉之上则是凿出一道道盘山平台,每个平台的高度差在50米左右,上面建造起了无数的建筑。
那最高的山峰上,有七座巨型雕像,雕像前七个居民聚集点亮起灯火,好像是祭祀的烛台。
火车在这里到站,白衣便催促他下了车。
周子义给了张震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说自己不能离开这辆列车,要整整在车上待十年,才能把平生孽债还清。
张震只能祝他在工作中找到点乐趣。
四五趟列车依次进站,一个个白衣下车把魂灵交给一个个s得跟牛头马面的一样的人物。
“这些牛头马面似乎只是套了个头套?”张震悄悄问白衣,“装扮得也太……随意了,丝毫感觉不到恐怖啊!”
“牛头马面是人间的叫法,城主管他们叫牛马。”白衣摇头,“所谓乾坤未定,你我皆是牛马,牛马是最下层的工作,一个月只能赚一钱银子,生前有功德,可以直接跳级。”
白衣指了指背后:“你那朋友是个聪明人,所以直接当了永夜列车的车夫。”
“这些职位名字是哪个傻缺起的,中不中,洋不洋,古不古,今不今的……”张震皱眉。
白衣连忙把手指放在嘴前,发出“嘘”的声音,然后紧张地看了看周围:“是城主起的,小心些,城主最烦别人说他坏话!”
“城主叫啥名儿?”张震问。
白衣压低了声音。
“张道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