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钱?”江至晚微微一愣。
看见这个年轻人报名的时候,江至晚的脑中刹那间已经掠过了无数的可能性。
或许是他觉悟很高,或许是急着建功立业,又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
但江至晚怎么都想不到,这小伙子居然要借钱?
“借钱?”张震眨了眨眼,“我娶媳妇缺彩礼,都没敢问他借钱……”
“张震你少扯淡!”邢菲睁开眼,把张震按了回去,然后问唐河,“家里人口太多了,缺钱?”
“我倒是还好,入伍的补贴在普通人的工作里是最高的那一批,我家里人也都有工作。”唐河一边踩着油门一边说,“后面那辆车的司机吴思诚,她妈在长沙的医院躺着,等钱买进口药……以前他们家是有钱的,后来钱不值钱了……”
他这句话说完,站在头顶上的江至晚就发出了一声轻叹。
这就是应用新币的后遗症。
当灾难降临的第一天,许多商人已经开始囤积食品,药品等等生活必需品。
这些东西,也因为快速囤积,导致价格飞速上涨,钱很快变得不值钱了。
将军黎星若,她是个极其极端的人,眼看着短时间内没法处理这种场面。
于是她用雷霆手段对付复杂的人性——直接一刀切,全大夏开始使用新币,通用的食品药品不允许私人进行买卖。
这样一来,很容易地就使得生活必需品和黄金白银这些贵金属公有,然后按劳分配。
作为一个姑娘,她还是有些细心的,把绝大多数资产充公后,也考虑到了医疗的情况。
那些基础检查,用药和手术,全部由将军府来承担。
但是统筹全局的代价,往往就是忽略细节,那些罕见病的药品本来就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总量也不大。
将军府收编资产的时候,也只能去搬那些企业的仓库,总不能去抄别人的家!
将军府总不能把每个人都抄家了,所以现在这些药品基本都在灰色迷雾中流通,这个叫吴思诚的战士,遇到的应该就是这样的困境。
大夏本身没有太尖端的医药企业,对于罕见病的治疗研究也是不足的。
现在全世界失联,那些药品奇货可居,价格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一盒药多少新币?”
“三百新币。”
“能用多久?”
“两个星期!”
江至晚在机枪盖上狠狠地拍了一下:“三百新币?一个铁军战士的死亡抚恤金也才三千新币!”
江至晚很清楚300新币是什么概念,一个普通工人,每天干10个小时,干满30天,收入刚好是300新币。
500新币能买一套十平米的小屋子,让一家人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现在一盒药卖300新币,要是让将军知道这件事,恐怕屠刀已经直接落下来了。
唐河低语:“流通在市面上的药只有这么多,就算是三百新币,也不一定第一时间能找到卖家,那些人贼得很,一般让你把钱放在一个地方,过半个小时去拿,他们拆了药品的包装盒,把药放在牛皮纸包里……就算被抓了,一般警备也没法鉴定他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小江爷您是天上摘星星的人,那些地下的手段,你可能没见过。”
“咱们小队关系好,每几个人给他凑了200多个新币,至少让他搞到了这两星期的药。”
“但后面的事情咱们也无能为力,刚才看见小江爷您要人,我就想着让他跟您认识认识,看看能不能借点钱……这世道,只有您能搞到钱了……”
无论是将军府还是戍边人,对于新币的体系确实很看重,就算是江至晚也不能乱印乱发。
那些戍边人大佬想要照顾江至晚,给他新币,也得从自己的任务奖金里出。
“我从出云回来后,确实给了我三千奖金。”江至晚深吸一口气,“好好地把药品给我运到营地,我给他拿600新币,买两盒药。”
唐河拿起无线电,小声地给兄弟报喜。
而江至晚坐在那里,眼神中闪过一道寒芒。
他知道那些地下的交易,不可能被禁止,这种市场交易行为是商业的本质,越禁止,越泛滥。
你就算是奇货可居,一盒药卖一百新币,江至晚也无话可说,毕竟这个小战士节衣缩食,还是能给母亲买药治病的。
但是一盒药卖300……老子在前线拼命,你在后方发财……
他站在车顶上,默默地把这件事编辑成信息,扔给了穆归唐。
这600新币,江至晚会掏出来,但是对方拿到钱,有没有命花,就得看他的造化了。
远在荆州与豫州边界的荆州总指挥使穆归唐,手里拎着一尊神之子的首级,满脸嫌弃地扔到一边。
“把积分给我算上!把积分换成新币,给至晚攒结婚钱!”穆归唐瓮声瓮气地说了声,忽然手腕上的手表一阵颤动。
他低头一看手表上的信息,嘴里念叨。
“岳阳营地的负责人越活越回去了,居然让至晚亲自护送药品?”
“小江爷是屠龙的刀,斩神的剑,让他去运送药品?岳阳的运输线已经危机四伏了?”
“嗯?至晚让我帮忙找药?出600新币买两盒药?”
他的目光顿时发冷,把手表凑近到跟前仔细看了看,然后勃然大怒:“我曰他大爷的,老子在前线拼命,这帮孙子在后方吃血馒头?”
“将军府的稽查队呢?给我接他们的电话!”
“给他们一个小时,把人找出来,给我把他们送到医院门口的广场上,一枪毙了!”
十五分钟后,江至晚已经到达了后勤仓库的门口,正在帮着装货。
他时不时地看向天空。
天空中,有火山岩蝠的身影在云层中一掠而过。
他们的翅膀颤动着,发送着特殊的频率,像是在传递着什么消息。
很显然,回去的路,不会像是刚才那样一帆风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