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你把我当冤大头？凭啥我冲第一个？”江至晚哼哼唧唧了两声，“你们可是神，你们不冲在前面？”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选。”雅典娜回头看向正在小声咒骂的尼普顿，再把目光转回江至晚，“至少我将和你并肩冲锋！”
“我们只是造物主的产物。”雅典娜抬头，看着江至晚，这个十八岁的男孩，身上的肌肉好像一条条山脉蔓延。
“你不一样，古老的东方神将一切可能性都还给了子孙，而你，是最有可能扛起旌旗的那个人！”雅典娜看着江至晚的眼神里，有期待，有担忧。
“这条路挺难走的，会死的。”江至晚面无表情。
“你看，他怕了！”尼普顿这个壮汉在不远处小声哔哔。
“我怕你到时候不敢跟上。”江至晚狠狠地瞪了一眼尼普顿。
他在雅典娜的身边坐下。
这是他们两个一直以来的相处模式，哪怕雅典娜刚刚把江至晚揍了一顿，他们也会在一分钟后，肩并肩坐在这悬崖峭壁之上，哪怕头顶只有一丝青天，脚下只有一方碧水。
一个西方神，一个东方人，坐在一起。
他们看不见人类的未来，看不见敌人在哪儿。
雅典只知道造物主，却不知道造物主到底是什么。
江至晚也知道人们所认知的神明此刻只有躯壳，神明的坟碑和他们的灵魂都在自己的脑海中藏着。
他们的典籍，他们的事迹，他们的一切都被篡改了。
可是他怎么告诉戍边人呢？他说的就是真相么？
他也不知道真相，可能除了造物主，没有人知道世界的真相。
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待在这片峡谷中，会影响我么？”江至晚看了看缩头缩脑的尼普顿，问雅典娜。
“会！”雅典娜回答得很果断。
“什么样的影响？”
“你能调用他的力量，就像你能调用战争壁垒。”雅典娜回头，看向尼普顿的方向，柳眉倒竖，“过来！把水元素咆哮、幻海潮生、倾世海啸交出来！”
尼普顿拔腿就跑，雅典娜起身就追，留下一句：“去吧，一起去看看这间实验室里藏着什么秘密！我觉得第一个房间的生物改造，很像是普罗米修斯的手法！”
她在空中回头，指向那往上攀爬的第六个黑石雕像：“真正的普罗米修斯，在那里！”
狭长的通道里，程星淼正在警戒，江至晚忽然开口：“回去看看！”
程星淼被吓了一跳，恢复了七八成的江至晚已经站了起来，拉着她的手，快步走向第一个房间。
雅典娜提醒了他，很像是普罗米修斯的手法。
北美从哪儿学来了普罗米修斯的造人手法？
很快他们发现——门关住了。
实验室和通道之间的一道密封门，关得严严实实。
“我们刚才离开实验室的时候，关过门么？”江至晚回头小声问程星淼。
程星淼摇了摇头，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脸色有些发白。
“那个人，还活着？”程星淼小声问。
“不好说……就算活着，无非就是一场战斗。”江至晚把耳朵贴在了大门上。
没什么动静。
他解下腰间一个触发式手雷，放在了门后的地面上。
这是一种高温燃爆手雷，一旦受到10斤以上的力量挤压，就会立刻爆炸。
这种触发方式基本杜绝了对方捡起手雷扔回来或者直接踢回来。
而现在，江至晚将这手雷当做了地雷放在这里。
隔了五米，又放了一个。
“就算真的有什么破门而出，手雷会提醒我们……或者直接帮我们解决问题！”江至晚说着，往后退了几步，指向另一端，“先别管这道门了，进去看看实验室里到底有些什么！”
这一路上，都是人类的尸体，金属构成的通道被巨大的力量扯得七零八落。
他们经过一间又一间的实验室，办公室。
有几间办公室的壁炉里有着大量的灰色灰烬，一具具白骨倒在壁炉边，他们浑身的骨骼都被扯烂了，攻击者似乎与他们有着深仇大恨！
“好像是他们在利用壁炉烧毁文件，来不及逃跑了！”程星淼脑海中想象着当年的画面。
几个负责人脸色苍白地围在壁炉边，哆哆嗦嗦地倾倒出文件柜里的所有机密，付之一炬。
同时，办公室的门被扯开，一只只怪物纷涌而入，将他们的身体扯成烂泥。
“这画面想想是挺可怜的，可是他们跑到异国他乡，用出云人的身体做实验……”程星淼说着，摇了摇头，“又显得他们是自找的！”
“所有非自愿的生物实验，失控了都是自寻死路！”江至晚轻哼一声，他翻遍了每个角落，没有看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他们只能继续往前。
直到，进入一片巨大的空场地。
两个人的脚步同时停下，也同时噤声。
大概八百平米的场地，高二十米左右，密密麻麻地分布着上千个玻璃仓。
大多数的玻璃仓是破碎的，只有三十几个还算完整，半透明的碧蓝色液体里，三十几种不同的人型生物正在缓缓漂浮。
有男有女，形态各异。
有的脑袋前后各自长着一张嘴。
有的浑身白骨，没有肌肉，外面只披着一层人皮。
有的身首异处，但是分离的位置没有任何的血痕，仿佛脑袋和身体随时能够拼接在一起！
……
“二口女，骨女，飞头蛮，酒吞童子……”程星淼下意识伸手掩住长大的嘴，“这些都是出云怪谈里的妖物啊！”
“这些东西都是真实存在的？”江至晚也有些傻眼，尽管他的脑袋里有着上百神明，此刻也心里发怵。
程星淼的目光扫视那上千个已经破碎了的培养皿，嘴里有些发干：“那么也就是说，其他的妖物，都逃出去了？”
江至晚环顾周围，低声说：“还有一种更坏的情况。”
“什么？”程星淼问。
“他们都没逃出去……”江至晚低语。
黑暗中，不知什么东西发出低声的狞笑，穿过悠长的封闭通道，来回震荡。
后方响起连续两阵剧烈的爆炸声。
触发式手雷，起作用了……
江至晚顺势将程星淼揽到身后，程星淼顺势将青苍生机注入江至晚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