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义似乎抱着什么,在空中不断旋转,重重落地,扬起一片滚滚烟尘,
“老周!”巅峰小队的人们一愣,围了上去。
江至晚看了一眼不远处和月矢春樱站在一起的程星淼,她只是远远地看着,脸上的夜视仪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
江至晚也快步走向了周子义。
这位曾经的班长脱下了浑身的战术装备,只穿着黑色的防弹内衬,此刻正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手枪顶在孩子的脑袋上,此刻枪口冒着烟,似乎是一枪崩了孩子的脑袋。
但是子弹并没有从另一侧透出来。
“老周!”曹仁琦拍了拍周子义的脸,用手电筒照着周子义的瞳孔稍稍做个了基础的检查,回头喊了声,“没什么大问题,把他转移到外面去!”
教堂的周围已经被大夏铁军重重包围了,附近房顶上的防空炮全部扬起冰冷的炮口——一旦天使升空,防空炮就会将他们打回分子状态!
周子义被抱出去的时候,还死死地抱着那个孩子。
神之子!
江至晚一看那个孩子的肌态就知道,这应该是是十二个神之子之一,整体姿态与“唐纳德”相似,发育还更加完善一些。
“应该是神之子。”岳涛蹲在那里,检查了很久,锁着眉头下了论断。
“我去?老周,你不会是杀了个神之子吧?”随着曹仁琦的一声大喊,人群沸腾了。
“老周可以啊,以前他说自己有勇有谋我还不信!”
“可是,他是怎么杀的呢?”
“江至晚也是新人,不是也杀了个神之子么?神之子也没有那么可怕嘛,教官们一定是怕我们掉以轻心才说丘级才能与神之子对战!”
“可是当时江至晚杀神之子的时候已经二阶了……”
“可能是老周更有勇有谋一些吧!”
岳涛没有说话,他觉得周子义单杀神之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但作为教官也不能公开怀疑学员。
周子义的神志似乎也渐渐地恢复了清醒,他躺在担架上,听着别人的夸赞和吹捧,如释重负地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他慢慢侧过身,看向担架边的江至晚,目光炯炯,说话却有些费力:“你看,你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你甩不开我的!”
江至晚只是露出了些许微笑,点了点头:“恭喜,一个神之子能给你提供不少积分!”
“积分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依旧会是最强的!”周子义轻轻哼了声,“我曾经失去过的,会一一夺回来的!”
要不是身体状态不太好,江至晚相信周子义会大喊大叫地让全世界知道自己杀了个神之子。
当然,以新人的身份击杀神之子,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功绩,应当骄傲!
江至晚看向担架另一边的林染。
这位天榜第三看看周子义,又看看正在被放进冰冻箱的神之子遗体,几度欲言又止。
直到周子义被送进了医疗装甲车,林染的眉头依旧紧紧锁起。
“怎么没和周子义说,我怀疑他的事儿?”江至晚在林染的背后问。
“周子义能杀神之子,你信不信?”林染背对着江至晚问。
“我对付过神之子,他们的肉身也就跟你差不多。”江至晚面无表情,似乎丝毫不加怀疑的样子,“如果能贴近他的身边,用一颗爆裂穿甲弹轰在他的太阳穴上,完全可以一击致命!”
“那要怎么样才能贴近神之子呢?”林染沉思。
“他脱掉了战术装备,用黑色高纤维内衬包裹全身。趁着我们在下面交战时候一股乱劲,悄悄潜入确实可以做到。”江至晚回头看向林染,“怎么了?你的队员杀了个神之子,让你感觉到了地位的威胁?”
“你别给我倒打一耙!”林染瞪着江至晚,“我感受了神之子的皮肤和肌肉,凭这种生物的爆发力,就算周子义成功把枪顶在他的脑袋上,听见扳机扣响的那一刹那,神之子依旧有能力做出反应。”
“这属于你的主观臆断。”江至晚哈哈笑了笑,“走吧,关心一下你的战友,咱们一起护送他回去!顺便把话问清楚!”
江至晚回头招呼了一声:“张震,星淼,邢菲,过来!巴山蜀水凄凉地,咱给送点小温馨!”
他带着几个人走进了那辆医疗装甲车。
“小江爷!”负责护送的几位大夏铁军立刻打招呼。
“辛苦哥几个了,周子义就让我们来护送吧!有些战斗细节我们要复盘一下!”江至晚对着几个大夏铁军说了句。
整辆车里,除了一个医生,一个护士,一个司机,便是他们这几位同校同学加上一个林染了。
“你们怎么都来了?”周子义警惕地看着身边的这群老同学,“不信我能杀神之子,来调查我?”
其他几个人不动声色地翻了翻白眼,只有江至晚坐在周子义的身边微笑:“信啊,为什么不信呢?只要在黑暗中够小心,潜伏到神之子的身边,就能一枪毙命!我杀过,所以相信只要足够胆大心细,凡人也能逆斩神明!”
周子义的表情稍稍变得轻松了些。
“班长,我也理解你,家世那么好,学习那么努力,天分也很棒,被我这么一个穷小子超越了,心里肯定不爽!”江至晚慢慢低下了身子,“其实吧,现在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当年我每天晚上不在学校,是戍边人安排了燕都的名师,偷偷给我补课了!”
周子义盯着江至晚,哼了声:“我就知道,否则你凭什么成绩比我好?”
邢菲稍稍侧目看着江至晚,她也经常跑出去给老爹的生意帮忙,她亲眼看着江至晚在学校附近的几家小店打工。
江至晚为什么要这样对周子义说呢?
觉得周子义是个可造之材,想消除他的心魔?
可这家伙的心理太脆弱,太极端了,真的可以委以重任么?
江至晚接着说:“班长啊,咱们毕竟也是三年的同学,在这种时候更应该互相扶持嘛!”
“其实你平时人还是挺不错的,去年篮球赛,你为了让张震在女生面前出点风头,把首发的位置让给张震了!”江至晚抬头看向张震,“对吧?”
张震看了江至晚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小声说了句:“这事儿我确实欠班长一声谢谢!”
周子义先是愣了愣,然后翻了翻白眼:“你记得就行!”
江至晚接着看向邢菲:“高一的时候,邢菲成绩不好,你还安排学习委员跟她坐一桌……虽然最后学习委员的成绩反而掉下去了,但初衷还是很好的嘛!”
邢菲点了点头:“这事儿算我对不起班长!”
周子义的眼里有思索的神色一掠而过,原本还有些咬牙切齿的表情变得稍稍好看了些:“这本来就是个好班长应该做的!”
江至晚最后看向程星淼:“至于星淼嘛,你们也算郎才女貌,当时你们在食堂门口的梧桐树下相逢,你向星淼表白,也是学校里的一段佳话——当年,张震这小子被蒙在鼓里!”
周子义慢慢地把目光投向程星淼,程星淼低着头,默不作声。
江至晚说着当年学校里的事儿,车慢慢回到医疗营地,提前等在那里的几个铁军把周子义抬下了车,两个戍边人战士护送着他们走入康复中心。
程星淼,张震,邢菲三个人面面相觑,同时长长地舒了口气,刚才战斗结束他们都没有露出这样疲惫的表情。
林染则是一头雾水,把江至晚拉到一边:“你不是来找周子义问话的么?怎么一直在叙旧?”
江至晚笑了:“咱们三年老同学,受尽了班长的照顾,在病床旁说点当年的事儿不是应该的么?”
林染不耐烦了,抓住江至晚的胳膊:“说周子义有问题的是你,说他没有问题的还是你,江至晚,你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江至晚单手插兜,甩开林染的手默默地往前走了两步,从兜里摸出一支黄鹤楼。
把烟叼在嘴里,打个响指用塞德拉燃火点燃,深吸一口,让浊气入肺。
最后一句话,随着一口浊气而出。
“但我说的这二十几件事……没有一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