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层浪。
随着谈正平的惊叫声响起,祠堂里的人都跑了出来,一拥而上帮他扶起周浩然。
手快的人,已经扶上了周浩然的手,手慢的人,也摸向他的脸。
于是,惊叫声再次响起。
“不好了,周知青的身上都凉了!”
装晕的周浩然:刚洗完冷水澡,你洗你也凉。
“怎么办,周知青的脸色好难看!”
欲求不满的周浩然:换你先被未来好儿子和乖女儿坏了好事,又听到未来媳妇说自己不行了,你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队长,想想办法吧,周知青身体都硬了!”
被大妈摸了一把的周浩然:对不起,我的拳头更硬。
张春暖站在人群外围,看着周浩然紧紧拧着的眉头,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刚才发生的事情,没有人比她看得更清楚。
她亲眼看到,周浩然是怎么装晕的。
既然有人配合,那她就更应该超常发挥了。
于是,张春暖手掐大腿,硬挤出一滴眼泪,冲到周浩然面前,红着眼看了他一会儿,扭头带着哭腔对周立学说道:
“立学哥,队长,这件事不能像上次那样高高提起,轻轻放下了!牛头村仗着村里大人多,想怎么欺负我们山脚村就怎么欺负我们……
不行,我们要去找大队要个说法!必须找李大白算账!”
随着张春暖振臂一呼,打红了眼觉得还没尽兴的众人也跟着附和:
“找大队!要说法!李大白必须受到惩罚!”
周立学整个人都麻了啊!
周浩然和张春暖的小动作,其他人没看出来,他还能没看出来吗?
但就是看出来了,他才觉得这事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
想到跟人钻了稻草垛子还没嫁出去的褚盼儿,再想到因为儿子自杀精神出现问题的龙家老太,还有不知该如何安置的龙狗蛋……
周立学只觉得就这一个月,他就老了足足十岁!
算了,毁灭吧!
他用力抹了一把脸,指着亲儿子和其他几个后生,叫他们抬上周浩然,领着全村人浩浩荡荡往大队部走去。
张春暖倒比他乐观。
既然这辈子穿到了小山村,那事情就得按乡村的规矩办。
什么规矩呢?
能说理的时候,一定要占理,不能说理的时候,那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法不责众,大队部就算知道他们是在胡搅蛮缠,但又能怎么样?
张春暖走在担架旁边,心里觉得做一块滚刀肉还挺不错的,刀枪不入。
……
此时和平大队部里,村主任和村支书几个干部也头疼得厉害。
他们刚吃着中饭,牛头村就抬着几个人来了。
来了也不说事,只哭天抢地地要队里给个说法。
聂连长看着躺在地上的人里居然还有牛头村的生产队长,饭吃得更香了。
从上次这厮抬着李碎嘴上山脚村找麻烦开始,他就看他不舒服。
按照他的想法,这样的人,就不该当生产队长。
不好好组织社员们劳动,也不筹备副业队,牛头村村子不小,每年上交的公粮和任务猪还没山脚村多。
尸餐素位也就算了,偏偏这人还三天两头找事给大队头疼。
但他只是一个民兵连长,不管农业生产上的事情,所以只能看着这样一个生产队长把牛头村搅得乌烟瘴气。
村主任看着刚用热水泡暖的午饭,也下不去嘴继续吃,只能推到一旁,看着躺在地上的李大白,问道:
“李队长,你这又是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李大白一连串的“哎哟”声。
他的“哎哟”声就像一个信号,接下来躺着的另外三个人也开始各式各样的痛呼声。
就在痛呼四重奏中,山脚村抬着周浩然浩浩荡荡来到大队部了。
走来的一路上,周立学也想明白了。
今天这件事一定要把责任砸到牛头村,最好是能砸实在李大白身上!
看到山脚村的人也抬着人过来,大队干部都不禁牙疼。
村主任捏着眼角问周立学:“你们山脚村又是怎么了?”
他一边问,一边心里忍不住庆幸,还好山脚村的生产队长还全手全脚地站着,看样子也能正常回答问题。
而周立学在进入大队部时,便收起一脸严肃,垮着脸,耸拉着头,腰也弯了起来。
活生生演绎出了一个被生活重担压垮的中年人形象。
他一进门,就开始诉苦,“主任啊!支书啊!我真不想给队里添麻烦,实在是这件事太大,我兜不住了!”
说着,他指向躺在担架上装晕的周浩然,继续说道:“今天我们山脚村正式开始春耕……没想到……然后……”
将事情经过描述一番后,周立学的眼睛已经红了,哑着嗓子说道:
“周知青被李大白打伤,还没回到村子就倒下了,队里也知道,我们山脚村之前没有接收知青的经验,我也不晓得该怎么处理,只好带他来队里问问。”
大队部院子里,张春暖听着周立学的话,不禁咋舌,姜还是老的辣啊!
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她比起周立学来,还是太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