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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余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道,“师命?要想让我听师命,让我师父自己来命令我。他不在,我什么都不会听的。”
李余这些年从道人那里学了很多东西,虽然很多都是他自学的,但有一点却是实实在在从道人身上学到的。那就是倔脾气。
一旦他们认准的事情,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让他们有转圜的余地。
沉渊看着眼前跟道人一个脾性的李余,心头涌上一股深深的无奈,他叹了一声后道,“既如此,我也不强求你。说到底,这都是你们师门的事,可我们必须到一个更为安的地方,待会这里要是大战起来,离得太近,我护不住你。”
闻此,李余也妥协了。
其他人感受着沉渊的气势,都知道对方是修行的大能者,若连他都无法招架住待会可能会来的大战,其他人也自然不是对手。
被沉渊的一番话提醒后,都默默的跟着他们退了下来,挑了个相距不远,但又能自忖以自己实力能自保的位置等着观看旷世之谈的大战。
等待的过程中,沉渊替徐开江诊治了一番,感受着徐开江体内的五脏六腑被李余用真气给治好了,对他的能力又有了一个新的高度评价。
如此年纪,便能掌握如此精妙的阵法,又懂医术,看他治疗的手段应是道门的道医一脉。
不禁暗自感叹道,“小家伙会的还挺多。”
他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问道,“我问你啊,你的阵法,还有你的医术,都是你师父教的吗?”
李余此时哪有多余的心思去跟他聊天,简短答道,“阵法自学,医术师父所教。”
李余是这么说的,沉渊听后心中的惊讶之感稍稍好了些,阵法倒是能自悟,若是医术都能靠自己学习达到这种程度,那他的天赋可真的太可怕了。
其实,在沉渊心里,仅仅是阵法自学,都能有如此高的造诣,都已经够让他瞠目结舌了。
他不知道的是,道人的医术也只教给李余一次,一次过后,不管李余会不会的,都不会再教他了。
每一次道人传授什么的时候,李余都是身心的投入学习,就怕一个恍神错过了什么。以前李余就很想学习医术,在他看来,医术比读书好,读书到最后治不了病,也帮不了人,不像医术一般,可以救死扶伤,还可以更好的照顾好自己所关心的人。
道人在把他接过来天门镇后,很快就发现了李余这点,想着能学到道医自然是好,也就在教李余读道经之余,将自己学到的道医都悉数传授给了李余,至于李余能学到多少,就看他的天赋与悟性了。
没想到的是,李余还真不错,虽然道人懂的道医也不过是沧海一粟,可李余总能举一反三,已经在道人原有的基础下不知不觉间又走出了一小步。
真正的道医,若走到极致,可以称为天医。
天医不仅能医人,还能医仙,甚至还能医治无形之物,无体之灵。
当然,这是传说中的境界,此时的李余还没有达到这种层次。于他而言,他现在想的是如何帮到他的师父。
天门浮现这么大的动静,连天门之外的地方都感受到了波动。更不论是在天门镇内部了。
此时,五大家族的老祖都出了闭关洞府,他们看着远方浮现的天门,脸上的神情激动莫名,老四张西兴奋的道,“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让我们等到了。”
老大王中听后看着天门的方向,也沉沉的道,“是啊,也不枉我们为了此事做了诸多谋划,还好苦心都没有白费。”
老儿赵东接话道,“大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等!”
其他人听后也知道就目前而言,只有等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了。
先不说天门打开到底需要什么契机,就看登临天门会不会有危险其实都是未知之数。
他们等的不仅是天门打开的契机,还是等一个天门能够顺利通过的讯号。修行到他们这种程度的人,除了能否飞升,生死就是他们最关注的事情了。
另一边,在天门镇的北面的一座大山之中,一座古墓传出阵阵道振,四周的空气开始变得阴森凛寒,一股阴邪至极的气息从古墓中渗透而出,将四周的草木枝叶都染上了一层白色的银霜。
一道绿光从古墓中激射而出,慢慢凝结成一个头发花白,满脸沟壑老妪,老妪拿出自己一把梳子,将鬓角的头发轻轻摒了摒,看着天门打开的方向道,“谋划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而后一道绿光消散,她整个人便从原地消失了。
在老妪出现的时候,北面另一座山的山脉之下,两只沉睡了很久的眼睛倏忽睁开了眼睛,浑浊的双眼藏着岁月的茫然,但很快,茫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难掩锋芒的精明。
“她倒是快,可快又如何,天门真那么好进的吗?”说完这句话后,他的身形也开始慢慢缩小,而后形成了一只由石块与泥土构成的妖兽。
但妖兽也不是他的最后形态,只见他的石块身躯又开始慢慢发生蜕变,一层一层的石头与泥土从他身上脱落下来,终于化成了一个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有些厌恶的看了眼周围的环境,眉头一皱道,“这鬼地方,我是再也不想回来了。”
说完这句话,他也直接从原地消失了。
天门镇的其他地方,也在上演着同样的事情,每个在天门镇筹谋了多年,隐姓埋名,等的就是天门打开的这天,抓住时机,从人间飞升出去。
天门镇的一家纸扎铺的老妇也是其中一位,她扎完最后一个纸人后,用红色的朱砂笔在纸人的额头位置点了一颗朱砂痔,道,“额间一点灵,魂从九幽起。”
老妇说完这句话后,那纸人的嘴角竟咧了开来,发出吱吱吱的笑声,听来格外瘆人。老妇淡淡的笑了下,用旁边放着的盆里的水净了手,又把桌上放着的一本簿子跟笔给拿了起来,直接消失在原地。
天门镇的酒楼早就歇业了,众人都把所有的视线放在外面的人为天门镇举行的祈福大会上,又怎么会有人有心思来吃饭,没人有心思吃饭,自然就不会有有心思做饭的人了。
酒楼老板跟店小二在去凑热闹的时候,酒楼的厨子在小院子里切了块酱牛肉,就着烈酒吃着,那姿态颇有种豪爽之风,不拘一格。
老板走之前还问他,“老罗头,你就不想去凑凑热闹?”
老罗头大口喝了一口酒后,道,“有什么好去的,都是些沽名钓誉之辈。”
老罗头这种做派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了,他自来天门镇这么多年便一直如此,对外面的人不假以词色,对天门镇的人也只会朝一小部分人能有话聊,其他人,都不曾被他放在眼中。
见对方真的不打算去了,老板便直接将门关了,在伙计的催促下,朝天门镇中心广场而去。
没人能听到,老罗头在等着祈福大会举行的时候,他有些哀叹的朝四周了看了一眼,道,“真可惜这么好的地方,以后就要少好多人了,也不知道天门镇能不能保存下来。”
他拿起桌上的酒杯倒了杯酒,又将它祭倒于地,道,“承蒙照顾多年,无以为报,只能尽力相帮,不让天门镇香火绝灭。”
他的话淡淡的,没有什么力量,可就是这么没有力量的话,让整个天门镇都产生一种悲哀的震鸣。
天门镇在矗立在孤悬海外这么多年,不知庇护了多少人,更是镇压了天门无尽的岁月,可人们却为了自己的野心而忍心毁掉这么一个势单力孤且年纪老迈的可足以媲美先人圣贤的大修行者,事到临头,只有道人与老罗头才真的替天门镇着想,这怎么不让它心酸哀叹。
当时,道人行走在去找琉光的路上,他也听到了天门镇传来的一声叹息,知道想为天门镇做点事的人,也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稍微感知一下,就知道是谁了。
道人自言道,“原来是他!天门镇那些上了年纪的修行者,看来也就他还是个人了。”言毕,他便分身出一个身外化身朝老罗头而去,本尊去找琉光做最后的交代了。
当道人来到老罗头的院子时,老罗头正把最后一杯酒喝完,刚想放下杯子,去找临道人的时候,就看到对方好整以暇的站在小院门口看着他。
老罗头见对方如入无人之境,心中感慨,嘴里羡慕道,“你真的迈到了那传说中的境界了,真是了不起。”
道人身姿轻盈,脚步如烟的朝对方而去,只一步便到了对方眼前,他道,“你的打算我已经知道了,这一去,只怕有去无回,你修行不够,若遇生死危机,只怕难以逃脱,这是我自创的身法,一步无间。希望在你遇到危机时能从他们手中逃出来。”
老罗头不是傻子,他一眼就看出这身法的玄妙莫测,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想到替他找一条逃生之法。老罗头也没多想,直接抱拳谢道,“多谢!”
道人摆手道,“无事,你是人,他们不是,我的东西只传授给人,不传授给不是人的人。”
老罗头听后有些哑然,他又想到之前想让李余问临道人到底想做什么时,对方不言不语,无动于衷,如今却是自己来找他,便揶揄道,“之前我上赶着想帮忙,结果让我热脸贴了冷屁股,现在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你们高人是不是都是这样的为人处世啊?”
“谁知道你当时是不是人,还有,我不是想要人帮忙才来找你的,没有你,我一样能做到我自己想做的事,现在来找你,不过是不忍心看着一个人死在一群不是人的东西手上。”道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还不忘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对方,仿佛在想,“这么蠢的人,到底是怎么修行到这个境界的!”
老罗头很快就把道人所授的身法学会了,他只是看起来有些楞,但不代表自身的修行天赋不行,不然,也不会在天门镇如此复杂的环境中,能够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