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又一观后,道人让李余自己安排自己,便回到了自己静室。
李余把自己收拾干净后,回到自己房里拿起白天的一本道经读了起来。
浓郁的夜色把四周的一切都笼罩在极致的安静之中,可偏偏在这极致的宁静之中,又能若隐若现的听到李余房中传来的浅浅的读经声,他越读越深入,直至把自己给忘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读道经之中。
于是,便出现了白天的一幕。
阵阵大道浮动的波纹向周围四散开去,把整座天门镇,乃至天门镇周围的海域都引起了共鸣。
临道人从他静室中睁开眼,无奈的笑道,“看来白天的道振并不是意外啊,我捡来的这个小弟子还真是万中无一。”
说完,便隐去身形来到李余房中,临道人深深看了一眼李余,发现还是看不出来什么异样,只好作罢,摇了摇头,叹口气道,“也罢,无论你到底是谁,是何存在,既然现在你是我弟子,在我有生之年,我都会给你一个最安全的生长环境,让你能心无旁骛的成长。”
说完,便抬手掐诀,嘴里念念有词,在他身上给李余布下了一个道封。
如今,道人算是完全确定了白天李余引出来的道振不是意外,而是由于李余本身的特殊,加上又一观里有着得天独厚的道蕴,两者作用之下,才会引发道振。这道振若落在有心人眼里,恐怕会给李余造成不小的麻烦,所以,这道道封封的只是又一观与李余产生的联系。
在道人看来,李余能引发道振并不是什么好事,虽然这可以使别人受益,但在现在的李余身上只能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
道封一下,所有的道振便消失不见了。
这一切李余都不知,他此时深深沉迷在读道经的天人合一状态中,临道人看着李余这番情状心中也是感慨不已,‘若他开始修行,恐怕世上没人比得上他的速度吧!’
突然,他目光看向屋外,似是穿透墙壁看向更远的远方,在几个方位处短暂的停留了一瞬,便倏忽而过,嘴里冷笑一声,道,“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下次再犯,定斩不饶。”
话音刚落,只见纸扎铺的那名白发老妪便口吐鲜血,脸色灰白,眼神愤恨外还有一丝恐惧,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没想到他的实力竟恐怖如斯,看来,要早做打算了,不然只怕到时寸步难行。”
酒楼里的那名厨子倒比那名老妪好些,在道人的眼神扫过来的时候,他就及时察觉到了,因而及时抽回了自己的神识,但道人的一声叱喝还是落在了他的心湖之中,让他气血翻腾,神魂不稳,他努力平息自己体内翻涌的气息,道,“这老不死的,终究还是踏上了那一步啊!”
书塾的两位夫子此时在对弈,他们倒并那么下作去偷窥道人,那名年长些的夫子落下一子道,“你觉得他是何用意?”
面前那名青丝儒衫的夫子一派沉思,眉头紧锁,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棋盘,久而未下,良久,他才缓缓落下一子,道,“也许,这与他有关也无关。”
年长的夫子抬头看了眼青丝夫子,细细体味这句话,有关无关,反而把这件事本身的意义给削弱了,只落在引发这件事的对象是谁身上,“既如此,那我便去查一查他带回来的那名小孩,如果那名小孩真的大有来头,或许到时候我们可以把他带回学宫。”
那名钓鱼老叟早回到了他在海边的茅草屋了,晚上道振再起的时候,他本来也想去探索一番,可想到对方的身份,他还是强忍住了内心的好奇,一番纠结之下,他彻底放弃了,叹了口气道,“算了,这么多年他都对我视而不见,我又何必再去叨扰他,毕竟,唉!”
锦袍男子与城主各在自己房间,可两人的状态却大有不同,一个红光满面,似是从刚才的道振中得到了什么好处,此时正在探索他下一步境界的道路。另一个脸白如血,席前吐了一口好大的血,落在青黑色的地砖之上,像开了一朵妖冶的花,他恨恨的道,“实力再强又如何,有些事是你想拦就拦的住的吗?”
打铁的汉子倒是没受什么影响,他本来就对有道振这件事没太多好奇,反而对那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挑衅道人感到好奇,他好奇最后道人会怎么处理那些人,所以,他仅仅是远远观望,道人也便没有多为难他,等他察觉到那些人自讨苦吃后,他颇有幸灾乐祸之感,道,“活该。都以为他是好惹的吗,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晚上的小插曲很快就消弭于无形了,众人皆心有所思,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可这不代表当事人李余也会如此,他读完道经后,感觉差不多记住了,便放下整理睡觉了。
第二天,他很早就起来了,先去藏书室找了本道经读,后又把院子都打扫了一遍,又给院中的花花草草,还有那颗硕大的银杏树浇了水,做了些早饭送到了道人的静室中,道人看着眼前虽然简单但精致的早点,心中很是蕴藉,他边吃,边问道,“今天读了道经了吗?”
李余点头道,“我今天又去拿了本新的道经读。”
道人问道,“昨天那本你都背熟了?”
李余道,“是的,师父。”
道人倒是不奇怪,李余本来还以为道人会抽问几句,没想到他似乎不在意,便有些疑惑道,“师父难道不抽问几句吗?”
道人道,“为什么要抽问?”
李余道,“师父就不怕我敷衍你吗?以前我在书塾读书时,夫子都要抽问我的。”
道人笑了声道,“读道经是你的事,你要是想敷衍,最后害的是你自己,何况,我不觉得你会是敷衍我的孩子。而且,你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我一点都不奇怪,你要是表现的太普通反而我才觉得你奇怪了。”
李余有些害羞的笑了下,没想到师父夸人也这么直白,让他有些无措。
然后,他便又听到道人道,“可是,你有这样的能力,也要适时懂的藏拙,要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你未成长起来之前,你的诸多能力能隐藏便隐藏,否则,可能会给你带来灭顶之灾。知道吗?”
李余点头答应了,他又听着道人问他,“今天跟沈家兄妹去哪里玩?”
李余道,“沈洵哥哥要带我去个叫周策哥哥的人家里。”
道人倒是不觉得奇怪,他若有所思的笑了下,“他呀!也不错,你们好好玩,沈家兄妹都是心思澄澈,纯然天性的人,你跟他们在一起玩我也放心。”
李余何其聪慧,他一下就听出了道人这话的不同,明明刚才谈到了三个人,可道人却只对其中的沈氏兄妹做了点评,而对第三个名叫周策避而不谈,他想了下后,还是道,“师父,可是那个叫周策的哥哥有什么不对吗?”
道人笑道,“世上之人本就千奇百怪,各有不同,好比各花入各眼,有人爱牡丹,有人爱芍药,有人爱莲花,可都无法说哪一种花更好,究其本质,还在于不同的人之间趣味是否相同,若是相同自然是好,若是不同,也大可抱着远观的态度,实在不必一棒打死。但说到底,最后还是要每个人自己先去接触过,才能有自己结论与看法,别人的看法听得太多反而会造成先入为主的偏见。”
这下,李余可算又知道了他这便宜师父的一个特性,那就是很会打太极,可师父说错了吗,好像也没有,当初阿婆也曾跟他说过类似的话,能有志趣相投的朋友自然是好,可若对方不合眼缘,也实在不必在人前多加评论,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往往随着世事变迁也会有很大的不同。
这般想着,他也对周策到底是怎样的人有了点好奇之心。
很快,沈氏兄妹就来找李余了,众人拜别了临道人后,便出门去找周策了。
天门镇的人群居住以东南西北分为四个方位,中央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听这里的老人说,这是天门镇的擎天之柱,只要有这石碑在,天门镇便能屹立不倒。
东面以城主府为带领,属于富贵之人,有官身之人居住的地方,除此之外,还有部分大家族的人也在东面有府邸;南面大多数是修行之人居住的地方,当然也包括了天门镇外的宗派在此的驻扎之处;西面是普通人,没官身,没修行,只是普通百姓居住的地方,沈家与又一观便在西面;至于北面,则是多数散修妖邪之人居住之地。
沈洵他们此时便要从西面到东面去,沈洵一路上都为李余详细说着天门镇的分布情况,及介绍着各个地方居住的人的不同。
当然,沈氏兄妹没有修行,也没有什么天赋的分辨阴阳的能力,所以一路前行之时,李余都在细细感受周围带给他的气息。
在沈氏兄妹的口中,东面的人矜贵自傲,有种高人一等的感觉,落在李余的眼里,东面的气息则是很明显的有煌煌天威的感觉;南面的人气息混杂,但也不失为光明正大,一派正气凛然——大概这也跟书塾在南面的原因;北面则让他觉得有些不适,颇有种阴寒冷辣的感觉;至于他们自己住的西面,倒是中正平和,很贴合‘人’的这个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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