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镇是一座很古老的城镇,它的位置并没在大成的版图中,可又确实只能从大成的地域中借道通行。
天门镇四面饶海,所以与其说是镇,不如说是一个天然的岛屿。
等进了天门镇的人群居住之地后,才会发现,在天门镇城区的三面都被山环绕,悬崖峭壁,高不可攀的同时,也深不见底,而且,其中还有天然的禁制,不允许所有人使用身体之外的力量通过。曾经有好事者想在东面之外的地方再多开设几个港口,可都因为这独特的地理环境而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天门镇若有个独立的港口能被自己操控,那么,对很多事情都能诸多便利。
因为独特的地理环境,没有人会从南西北三方借道,所有的进出往来只有通过东面的大海才能正常进出,这也就造成了天门镇的核心权力地位一直都被居住在东面的以城主府为首的人掌管。
尽管大海的风浪有时也能把修行之人给掀翻,落入海中会被大海之中的海妖给撕碎,但从特定的航行之路走总归是能用法力,这给了所有想进出天门镇的人一点希望与把握。
天门镇的地位很是不俗,一方面自然是因为它的不同于特别,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传说天门镇中藏着一扇通天之门,通天门的背后蕴藏着关于最后一境的秘密,只要能找到它,并且打开它,那么便能成为千年之后的第一人,成为绝对的强者。
这个说法对于那些想知道秘密的修行者可是有着天大诱惑力,因而,吸引了各方势力前来探索、寻宝,并逐渐形成了天门镇的几大不同的势力。
这几股势力在此繁衍生息,不同派系之间又有不同的合作与纠葛,常年累月下来,其中的复杂与关系早就不再是当初那般你是你,我是我了。
当临道人带着李余回到天门镇的时候,李余看到它的第一眼,给李余的感觉就一个字,乱。
这乱不是指治安,不是指街道市容,也不是指里面的人的行为举止,乱的,是里面的气息。
在李余的感受中,最为明显的便是这些气息中有着煌煌天威的昊然之气,也有着阴险恶毒的浑浊之气,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景象,心中有些不解与纳闷,临道人似乎是早看出他的困惑了,问道,“你是觉得不舒服吗?”
李余点头道是,临道人笑道,“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这么觉得的,可后来习惯了之后反而觉得这里的气息更为纯粹,比外面的让人感觉舒服多了。”
李余又问道,“师父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吗?”
临道人想了下后,给出一个模糊的答案道,“久倒不算太久,大概也有三百来年了吧。”
李余又问道,“那师父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临道人看着近在眼前的那座巍峨的城墙,上面门匾之上写着天门镇三个大字,周围还有许多的工人在搬运货物与停靠船只,他淡淡的道,“为了躲一个人,等一件事。”
道人的话语里有着淡淡的伤感,李余不是没听出来,他抬头看了眼他师父,第一次觉得,原来看起来那么厉害的人,也有貌似很无可奈何的时候。
二人说话间,岸上一名搬货的年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看到临道人乘船归来,便放下手中的货物,上前大声呼喊道,“道长回来了,道长回来了。”
他这一喊,把四周所有在搬运东西的工人都给惊醒了,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朝海边道人乘的那艘船上挥手示意,欢呼声之高,情绪之热烈,让身旁的李余的都不由侧目。他实在是没想到,没想到他的师父在这里竟然会有如此高的人气,得到这么多人的热爱与尊敬。
李余不傻,反而比平常五岁小孩都更懂人情世故,对于人的表情与态度,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他都有天生的敏锐的触觉。
临道人摩挲了李余的头一把,朝他爽朗笑道,“怎么样,你师父我的人缘不错吧!”
等到了岸上后,为首的那名最先发现到人的男子跑上前来,露出一口大白牙的笑道,“您总算回来了,您一走就几个月,我们下工了去王二那里喝酒都少了个乐。”
说完,又看到道人旁边跟着个小男孩,小男孩双目灰色,脸色有些蜡黄,头发倒是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穿着的布衣虽是很旧,却干干净净,看不出什么风尘仆仆的样子。
里面有个人眼睛倒是更为犀利的发现了什么,调侃道,“道长这回出去可没有跟以前那样邋里邋遢的回来,瞧瞧身上干净的,都快不像我们之前认识的邋遢道长了。”
为首的那名男子接着话茬笑问道,“是道长身边的这位小哥帮你拾掇的吧?”
临道人颇为自得意满的道,“诸位啊,这就是我新收的小弟子了,叫李余。以后啊,我也有个人帮我做些打扫浆洗的事了,省的你们说我每天穿的邋邋遢遢的,我看你们还能有什么说嘴。还有一件事啊,以后有什么能照看的,都帮我照看一下他,可别让什么不长眼的家伙给欺负了。”
“中。道长不说我们也醒得的,不要说是道长的弟子了,就是道长带来的人在天门镇我们也给他护得严严实实的。”
临道人很是不客气的接着道,“就等你江大风这句话呢,下工了来我家喝酒。我先带他回去了,这么久没有回去了,还有的收拾呢!”
众人又笑闹了一阵,这才一哄而散。回去的路上,道人给李余说道,“那个叫江大风的家伙,你以后见到了叫江哥便是。”说完,又拿出刚一位大婶给的黄瓜在袖子上随便擦了擦后咬了一口道,“这里讨生活的人也跟外面一样有各种不同的势力,他们之间的倾轧斗争并不简单,你以后熟了就知道,其他势力的人不太好处,大风这家伙不错,可以放心与他相交。”
李余随之点头,临道人又拿了根黄瓜给他,正要用袖子擦时,李余忙道,“师父,还是我自己来吧!”
道人这才反应过来,敲了李余一个板栗,笑道,“你这小兔崽子还嫌弃起师父来了,瞧你爱干净那样,得得得,自己擦。”
李余接过黄瓜,掏出自己怀里的一方巾帕,细细擦了后才吃了起来。
道人看在眼里,啧啧两声,似是极为看不过去,“就你爱干净。”
这一路行来,李余的衣食住行都不用道人操心,反而在生活琐事上给道人照顾的无微不至,衣服便不必说,每天穿的都是李余洗好后准备给他,开始还让道人有些不习惯。
在离大成越来越远后,他的本性就越发暴露出来,根本就不想再装什么仙风道骨的样子,能有多随便就有多随便,可这在李余看来,却是根本不能容忍的事,每每吃什么,穿什么,喝什么,虽不是精致万分,却也绝对干净整洁。
师徒俩就针对这件小事第一次有了个深入交流。
“我说小鱼儿啊!你是有洁癖吗?”
“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每次都要把我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干干净净的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只是我的生活习惯跟你不同啊,所以你不用把我照顾的这么好,我喜欢随便一点。”
“哦!可以啊,我没有让您不随便啊。”
然后,结果便是,李余虽然没有管道人的行为,可每次给他准备好的吃食都是处理好的,像是烤好的野兔、鱼什么的,都会用刀分的好下口,不会弄脏衣服后才递给他;他的衣服也是,要是脏了,当晚就会把衣服拿去洗,然后找出一套新的给道人准备好放在旁边。一路行来,道人破天荒的没有跟以前回去时一样邋里邋遢,全身都还是整洁干净的。
道人虽白眼连连,却总不好自己穿着干净的衣服去泥地里打几个滚,把那些馒头,烤好的地瓜、玉米、鱼、野兔,都从李余分削的刀下抢过来大口的胡吃海塞吧。
一个装作啥都不知道,一个内心的别扭快涨到天上去了,就这样,各怀鬼胎的回到了天门镇。
道人又陆陆续续的见到了几个相识的人,因是快天黑了,也就打了个招呼,并说好等闲了下来定要去他们家坐坐吃顿便饭,如此,也就各回各家了。
不多时,两人就来到了一座道观前,李余打量着眼前这座道观,占地不多,门楣不高,从外形来看,应存在很长一段时间了,墙壁上的石灰皮有些脱落,露出里面经历过岁月打磨后的斑驳黑石,大门也古朴极了,门上面的漆也掉了个精光,露出里面深黄又带着黑色的不知何名木料,上方挂着的牌匾也有了很长的岁月,书写着三个大字,又一观。
临道人看着李余,温和的笑道,“以后,这里就是你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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