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无极楼,陆青帆并未直接赶回刑部,而是去了一处破旧的小院儿,即刻赶往地下情报所在。
少年秋杭看到陆青帆来,惊讶地道:“主子最近来得也是颇为频繁!”
“查一下储壮这几年在江湖上的行迹、跟何人勾连,为谁办事。”陆青帆将储壮的画像递上去,沉声道:“要快。”
“好嘞,消息给您送刑部?”秋杭见陆青帆转身要走,追问道。
“嗯。”陆青帆颔首:“让暗卫送,你不要露面。”
“那肯定!”秋杭笑眯眯地露出一口小白牙:“我可是大人的秘密武器,当然不能露面。规矩我懂!”
陆青帆眼底划过一抹笑意,随意挥手,表示走了。
再回到刑部,陆青帆就见到几个同僚正围着桌子商议该如何继续接下来的调查。
储壮在江湖上的消息暂时没有不打紧,只要从那日小贩的嘴里找到最有可能途经的人选也不难。
云曦根据小贩的口供和兵部衙门口几个护卫的口供,筛选出来了几个可疑的人。
陆青帆进来的时候,众人正在挨个过几个嫌疑人的卷宗。
京城百姓不知凡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对应上最有可能跟储壮一道出没、有机会杀人的嫌犯,陆青帆颇叹服同僚们的本领。
“收获不小。”陆青帆低声笑着道。
“还行还行,大人呢,有什么收获?”任丹青得意地捋了捋胡子。
能从众多商贩的口中找到可筛选的人,他可是出了大力的。
“坐实了,无极楼人去楼空。”花间影就是他们当初推论的凶犯。
这么长时间的藏匿,若非云曦和陆青帆无意之间提及此事有了对证,怕是众人还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那么大的无极楼,说空就空了?”任丹青不相信。
“嗯,三日前就已经准备离去,且寻人给我留了口信。”陆青帆重复了一遍,听得冉杓气血上涌,只拍桌子。
“他还嘲讽咱们?这是妥妥的挑衅啊!”
“总归人不会离开京城,暂且等一等。”陆青帆提醒道。
总有算总账的那一天。
话说及此,门外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很快,冷川推门进来,手中举着一个小小的木筒。
陆青帆接过,展开道:“有信儿了。储壮后来投靠了中原姜氏,为他们所用,时不时来京城投递消息。”
储壮在凤斋钱庄京城铺子里浸淫许久,对京城十分熟络,中原姜氏找这种贪财之人办差、定也是放心的。
“可算是找到线索了。”云曦喃喃道。
众人对视一眼,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大家揣着明白装糊涂,都没问陆青帆情报是哪里来的,全都摩拳擦掌,将调查目标重新对准了中原姜氏。
而陆青帆吩咐冷川道:“若我们没猜错,此次恐怕就是中原姜氏派来的杀手,加速搜寻。”
令人眼熟的商贩中央,定然有跟姜氏一族有关的人。
推论之下,有的放矢,寻找人就变得没那么困难。
众人分工合作,冉杓翻阅卷宗,任丹青对应商贩画册寻人,云曦则在姜氏的族谱里翻找……至于青果,负责给大家端茶倒水。
“有了!”伴随着任丹青一声惊呼,所有人的目光投注到他手中的画像上。
“哎嘿,姜忠忍。”任丹青呼出一口长气,说道:“必然就是他!”
云曦对应着族谱找到人名,轻声念道:“姜忠忍,十五年前寄养于家主姜擎名下为义子,数载寒窗苦读,后科举不中、叛逃离家,销声匿迹……”
冉杓摸了摸小胡子,低声说道:“姜擎就是现任中原姜氏家主,也是北莽公主和前姜氏家主的孙子。现下当有四十多出头了。”
“姜忠忍名讳至此,定然并未叛逃,而是被隐藏于暗处,助姜氏一族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陆青帆冷哼一声:“此人逃不出京城。”
自从上一次京卫指挥使司邓延身死,京城不禁宵禁且日日戒严,连带着锦衣卫都会在城门前后看守,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进出城门。
但凡那些个行事鬼祟之徒,都会被盘查制住,宁肯错抓、不会放过。
若姜忠忍聪明,现下可不是出城的好时机。
“找人。”
陆青帆说完,任丹青便就着姜忠忍的画像填了几个字,去找人拓印出来。
此刻,城门附近。
暮色降临,到了该关闭城门的时刻,不少准备进出城的都神色焦急地排队准备入内。
看守城门的将士却一点儿不含糊,抓着进出的人根据画像挨个对峙。
排列在其中的一个男子神色从容地四处打量,在看到自己画像的瞬间瞳孔一缩。
他蓦然出列,转身就准备回城,被一个警惕的守将发现,一把攥住了他的肩膀:“不是要出城,为何快到你了反而要走?”
“嘿嘿,官爷,小人突然想起来有很重要的东西不曾拿,得回城去取一下!”
守将一脸狐疑地瞥了男子一眼,随即冲前方的同僚挥手:“把画像拿来瞧瞧!”
男子一听转身就跑,守将一时不察竟然被他溜了,即刻扬声吼道:“来人!追!”
一下子,前方的守将、巡察的锦衣卫全都蜂拥而上,男子慌不择路,就在周围的巷子里来回逃窜,企图寻空子钻。
很快男子就被锦衣卫追上。
他被摁在地上,锦衣卫的标志性绣春刀立在颈边,男子将图跟他的脸进行对比,沉声道:“不是他。”
守将闻言气怒不已,抬脚就狠狠踹了地上男子一记:“不是,你跑什么跑?!”
“大人们不由分说就追小人,小人、小人害怕啊!”男子口中狡辩道:“小人说要回去拿东西,大人不信哪!”
守将气得够呛,脸色越发难看,一旁的锦衣卫副使抬手,示意手下人把他押走。
他男子眼底划过狡黠的暗芒,却不曾被众人瞧见。
不足半刻的功夫,陆青帆带阿闪来到了城门口处。
同锦衣卫副使和守将们各自见礼后,陆青帆便询问起可曾发现可疑人士。
锦衣卫副使摇头:“所有人都经过比对,未曾发现可疑之人。”
“未曾?”他瞥了一眼日后,现下这种黄昏时分最易浑水摸鱼出城,凶犯选择此刻行事的可能性极大。
旁人的眼光陆青帆不知,可锦衣卫素来行事谨慎小心,副使所言他更信服些。
沉吟片刻,陆青帆冲身边的阿闪道:“去接云曦过来。”
“是。”
“怎么,陆大人不信本官的眼光?”
“自然不是。”陆青帆挑眉看向锦衣卫副使,“正因相信,才担心歹人耍诈。云仵作不但善剖验尸首、医毒双绝,更能瞧出人的骨相五官,万一有人易容行事……”
他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关键,“今儿可曾抓获一些行事古怪之人?”
“自然,属下等每日都会抓着一些想要混出城的人。”一旁的守将快一步说道。
那云曦就不必来此了。
陆青帆沉吟片刻,“一会儿还得劳烦你送我等前去那看押往来之人的地牢瞧瞧。我等需再筛一遍。”
“陆尚书有令,莫敢不从。”守将抱拳客气地道。
一行人说话的功夫,云曦主仆已经跟着阿闪驾车来了。
从马车上下来,云曦也客气地冲诸位行了个礼,陆青帆便自然地拉住她的手道:“去一趟地牢,听说所有人都被圈在一处,好找。”
“那凶犯在其中?”云曦没想到陆青帆这般不避讳人,那锦衣卫副使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好像恨不能烧出个窟窿来。
“不确定。”
陆青帆的不确定,向来是不离十。
上了马车,云曦有些不好意思地搁下车帘、阻隔了锦衣卫副使的目光。
青果有些激动地道:“奴婢知道,大人是猜那凶犯必然想躲在一个我们根本猜不着的地方,那没啥比直接被抓住以后更保险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衙门越是以为他会跑,他越是要躲藏在众人想不着的地方、故意被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