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会不管,可是管不住。”余弦哽咽了下,随即低声道:“肯定是康小少爷暗中将供奉都拿走了。”
前些年康满身子骨比现在还康健;康益上山之后,康满无意间发现康益好赌,就不再给他银钱,他便开始寻隙偷钱去赌。
为此父子2人经常争执:康满不愿康益这般荒废,康益嫌康满靠“听经”敛财却不让他赌钱,把康满气得起不来床是常有的事。
“……康小公子1开始是将我们账目上的银子挪走,后来、后来便会偷偷变卖先生的值钱古董,没想到、没想到如今都将手伸到我们的供奉箱里了!”
余弦越说越气愤,听得周围不少小厮仆从才明了,原来祥龙斋早就被康益暗地里被掏空了。
“怪不得前些日子先生总是找法子克扣我们的银钱呢!感情是就快没钱了啊!”
“前段时间还缩减了咱们的开支,我还真当膳堂里没有菜肉了……”
小厮们窃窃私语的声音证实了余弦所言为真。
“6大人你瞧瞧,就是因为这个康益,我们的银钱才会被这般哄骗走的!”万尺总算寻着了机会,激动地道。
“对啊对啊,我们就是想要回自己的银钱,可真没杀人。”闵进财也忙不迭附和道。
会不会为钱杀人姑且不论,但这银钱确实是回不来了。
贺老爷子叹了口气:“那玉佩呢?玉佩我们还是得要的。”
毕竟是家中孩童的贴身之物,值不值钱姑且不论,是万不能流存到外面的。
6青帆看向胡子越:“掏出来。”
胡子越1怔:“那么贵重的东西,我没搁在身上。万1丢了,御林军不得找我的事啊?”
2人所言让贺氏老夫妇和余弦皆愣住了。
“等1下,那玉佩不在我们斋内吗?”余弦问道。
贺老夫人也懵了:“玉佩为何会在胡侍卫的身上。”
“对啊,为何那玉佩会在胡侍卫的身上?”6青帆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云曦眼中的审视意味更加明显。
“大人这话问得我糊涂哪。物件是从御林军的差房拿来的,我确实不知来历、更不知道那就是贺老爷子他们想要寻找的物件。当然,便是知道了,这物件不是从我手中拿走的,我也还不得。”
胡子越将内情推给“御林军”,自个儿是1概不知,1时间让贺氏老两口哑口无言。
6青帆命胡子越将东西拿出来,1众人便浩浩荡荡地往厢房那去了。
厢房柜中,云曦依胡子越所言翻找到了玉佩,贺氏老夫妇确认是他们族中的玉佩无疑。
可这玉佩也确如胡子越所言,众人皆没有权力随意处置了。
云曦苦恼地皱了皱眉。
“既然事情都清楚了,总得松开小人了吧?”胡子越嬉皮笑脸地从6青帆求饶道:“我就是来凑个热闹,既不贪财、也无宿怨,您可不能1直拿着我啊!”
云曦反问道:“既然胡侍卫既不贪财、也与康学士没有宿怨,为何要上山、又为何要杀人?”
1听杀人凶犯竟然是胡子越,众人脸色就是1惊变。
“是、是你?”余弦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生怕离凶犯太近再被杀了。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可乱讲。”胡子越闻言神色1紧:“无凭无据的事情,你莫要诬赖我啊!”
他好歹也是御林军出身、乃圣上亲卫,就算刑部要拿他,得有个正儿8经的说法!
“胡侍卫怎知我们没有证据?”云曦走到胡子越身边,将他的手腕抬起,露出有些细微划痕的虎口温声反问道:“敢问胡侍卫,这伤口是怎么来的?”
“习武之人手上有些划痕老茧,有什么稀奇?”胡子越没好气地收回手,“不信你看看6大人,他虎口处定然也是有茧子的。”
云曦抿唇点头,装模作样地拿起6青帆的手看了看,“确实,6大人是用剑之人,常年随身佩剑、虎口处有茧很正常。胡侍卫平时惯用什么呢?”
“长戟。”胡子越不假思索地说完,神色便是1怔。
云曦弯了弯唇瓣,故意在屋内4下打量了1番,反问道:“胡侍卫出来带长戟了吗?”
“……没有。”胡子越抿唇,“你不会是想说我用长戟杀人吧?”
当然不是了。
云曦就等着胡子越否认呢。
“胡侍卫不仅擅长长戟、且精通箭术。我听说箭术好到1定程度,手边任何类似长箭之物都能用来比作箭。”
就跟6青帆剑法绝佳、便是拿个树枝也能使出剑的威力是1个道理。
胡子越不禁大笑出声:“哈,云仵作当真是不通武艺,我们在御林军中效力的,6艺都得精通。被选拔进入御林军的,箭术皆是1流。”
凭甚说他就是凶犯呢?
“箭术绝佳者不少、可擅3箭齐发的御林军可没几个。”这1次,说话的是6青帆。
他拿出云曦所画的凶器图,淡淡地道:“这是跟褚昭同出1门的‘3箭齐发’。”
胡子越收敛了方才嬉皮笑脸之态,认真地道:“6大人,就算我会3箭齐发,可不代表我杀了人。我没有杀人的理由,且当时我人在屋子里,也没工夫分身行凶吧?”
6青帆料到胡子越不会轻易认罪,再度掏出了几样物证,看到物证的时候,胡子越愣住了:那是1些颇为细密的透明丝线的线头,还有1些团吧起来的剪纸,却瞧不出剪了些什么。
“讯问口供的时候,本官特意问过守门的小厮。”6青帆看着在场的3拨访客,淡淡地道:“诸位行事颇有规律,跟约好了似得每日早晨都得闹出1样的动静来。”
贺氏老夫妇每天早晨起来的斗嘴跟1日3餐1样准时;3个年轻人的朗朗读书声也总是在卯时响起,而住在最边上的胡子越喜欢咿咿呀呀地唱些让人听不懂的玩意儿,还是穿着戏服的那种。
3拨人嗓门1个比1个大,互相吵嚷着门口的小厮都被闹得头疼。
且不论众人是有心还是无意,总归这样的习惯让小厮们印象颇为深刻。
“其实今日你并不在屋内,但是却专门给自己准备了剪影,只要外间人看到‘你’在屋内的身影,就会自然而然地误以为你在屋内唱戏。”
许是6青帆立刻集结了所有人,胡子越1直没能来得及处理这些首尾,反而让趁乱提前摸进屋内的6青帆发现了端倪。
“6大人这话说得古怪,我怎么用这些玩意儿充作‘自己’在屋子里的假象啊?”
莫说是胡子越,旁人也觉得跟听天书似得,压根没明白。
“皮影啊。”
不知何时云曦已经走到了内间。
她探出小脑袋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小人儿寻好光照的角度,随即用专门缝合伤口的蚕丝线将小纸人搁好、寻到1个能够清晰投映出身形的位置随便拽了两下,确认无误之后,便徒手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紧跟着,1些站在屋外的小厮便能清楚地看到有人影投映在窗户上,还会自己来回滑动摆臂!
“对对,是这样的!今晨小人经过胡公子窗户边的时候,看到的人儿便是这样。”围拢在门外的1个小厮突然喊出声来。
云曦偏头问道:“你确定么?”
“确定!因为这甩袖的动作有些僵硬,不若胡公子往常在屋中那么飘逸,所以小人看的时候当时还觉得今儿个胡公子的身段儿不太行、倒是越练越回去了。”小厮呐呐地看了1眼胡子越。
胡子越皮笑肉不笑地抽了抽嘴角,沉默以对。
6青帆见他不说话了,继续道:“你也同样利用了这个法子,吸引了死者康满的注意力,可对?”
康满是端坐在屋内被射死的,无形的丝线环绕着凶器,康满抬头就会被发现。
那失神的片刻得需1个理由转移他的注意力、忽视凶器的存在,给凶手制造致命1箭的机会。
便是“皮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