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赵二河一声不吭,去了县城找活。
赵依依还不知道顾文淑和赵二河之间的争吵,“娘,爹这是咋了?”
顾文淑想到昨晚赵二河说的话,失望地闭了闭眼。
幽幽叹了一口,“你爹的意思是想让你去找娇娇学刺绣,家里的包子生意卖给大嫂家嫂子。”
赵依依想不通赵二河心里真正在想什么,按照她卖包子挣钱的速度,年前家里就能翻新房。
若是她要学习刺绣,短时间根本挣不到钱。
就自家这个房屋,能不能撑半年都是问题。
赵依依知道赵二河愚孝,可是她不相信他能愚孝到这种程度,连自己以后的怎么活下去都不考虑。
早晨出门时斗志昂扬的赵二河,在赵依依收摊回家时,正垂头丧气的坐在外面门前。
看到赵依依回来,极其不自在的回了屋。
“听说,现在码头活不多,剩下的又被其它几个村拢在手里,只给本村人”
顾文淑给两人递上浸湿的擦脸布,这是她估摸着时间,特意放在门前的溪水中。
用起来,比普通的擦脸布冰一些。
知道两个孩子回来,惹得一身汗。洗澡水和衣服全部都放在洗澡的地方。
等赵依依和林砚洗完澡,方桌上放了两碗温度合适的白粥。
顾文淑觉得两个人起的早,早饭在路上随便应付,对身体不好。
每次回来,都会变着花样熬一些粥。
昨个是青菜瘦肉粥,前天则是粗粮粥。自从知道林砚喜欢甜后,她偶尔还会做一些甜粥。
赵依依感叹,幸亏有娘这个细心的后备军在,她和林砚做生意,不仅没有瘦,反而胖了两斤。
顾文淑看着两个孩子大口大口喝粥,眼里的笑都快溢出来了。
她因为身子,拖累了两个孩子。如今恢复好了,就想尽自己的全力给孩子们减轻一点负担。
“依依,吃完饭,你和林砚试一试衣服,我和你们俩一人做了一身夏衣。”
顾文淑笑着继续道:“依依,娘看你之前做的衣架挺好,便用竹子多做了几个,一会,你和林砚再拿几个自己的房间。”
“娘,你的身子刚好,不能那么劳累。”赵依依一听一个早上顾文淑干了那么多活,心疼得不行。
“娘心里有数。”顾文淑道:“只要咱们一家人心往一块使,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赵依依余光看到赵二河的脚步一顿,随即又迅速离开。
她可算知道,娘说这句话时,为啥提高声音了。
原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娘成长了好多。
赵依依看着赵二河的背影,心里暗想,还是找个合适的时机,和爹谈一谈。
她能看出来,娘爹两人还是有感情的,要不然赵二河也不会在分家的最后一刻,跟着她们母女离开。
娘也不会在爹认错后,还能摈弃前嫌,选择原谅。
“说句良心话,我爹这段时间的表现总体上还是不错的。”
赵依依躺在院子里的竹椅上,仰望夜晚的繁星。
许是她对赵二河的期望放的太低,所以即使赵二河被赵大河骗了五两银子,心里也没多大的波动。
“只要我爹对娘好,只要他不犯很大的错误,我还是能原谅他的。”
林砚侧过头,声音透露一丝惊讶,“什么时候,我们嫉恶如仇的依依,眼里竟然也容得沙子了。”
赵依依知道他在打趣自己,傲娇地哼了一声。
这段时间做生意,自己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
自己彻底融入到这里,赵依依才切身体会到,一个女人在这个时代活着是有多么困难。
一个失了两个丈夫的寡妇来买她的包子,旁边的人一直叫嚣着不要买给她,省的沾染晦气。
一个刚及笄的少女,几乎每日都会在她那买一个素馅的包子,前一日她还在一脸幸福的提及自己快要成婚了。
第二日却听到她的未婚夫退婚,受不了风言风语,投河的消息
还有卖猪肉的孙二娘,只不过是背上了一个被休的名声,谁都能在她的身上踩两脚,累死累活,连最基本的温饱都维持不了。
“林砚,我长大后,即使咱们成婚后,和娘一块住,我再孝顺,还是比不过她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赵依依枕着胳膊,低声道:
“若是有一天,娘真的做出了选择,我希望,她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我。”
她应该为了自己活着,遵循自己的心思过每一天。
赵依依知道自己能轻易影响娘的决定,可这不是她想要的。
赵依依说完,自己突然笑起来。
她渣渣大眼看向林砚,“你不好奇我在笑什么吗?”
林砚伸出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发顶。
看着她一脸:快问我,快问我。
十分配合道:“你在想什么?”
“我只是感叹,之前的我不止想安排自己的路,还想把身边的人的路一并安排了。”
怪不得末世时,朋友和她吵架时,说她比法西斯还霸道。
林砚伸出手,赵依依把手放上去,大手握住小手,一用力,躺着的人坐了起来,赖赖伸了一个懒腰。
“不聊了,我要睡觉了。”赵依依打着哈欠道。
手上的温热还未离开,赵依依不明所以,半睁着眼看向面前的人。
“依依,以后的路,关于我的,你都可以霸道的安排。”
许是这晚的林砚太温柔,又或许是这句话太具有杀伤力。
赵依依罕见做了梦,在梦里,她拿着一个棍子,林砚走在前面。
她指西,林砚不敢往东。
她让他洗衣,林砚卷起袖子,像个小媳妇似的,在河边拿着棒槌浆洗。
结果,林砚太听话,后面的梦越来越离谱。
赵依依不想生孩子,女王似的指着林砚让他生。
话音刚落,林砚的肚子像吹气球似的,飞速大了起来。
赵依依着急忙慌,要找稳婆的功夫,便听到一阵哇哇哭声。
赵依依走到床前一瞧,一堆白白胖胖,圆滚滚的包子,张着嘴,让赵依依吃了他们。
赵依依猛地睁开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诡异的梦,实在是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