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家，红花油你给俺放哪了？”钱氏扯着嗓子问道。
桂花放下手中的镯子，急忙塞到箱子最下面。
“娘，我给你去拿。”
钱氏耷拉着脸，“怀个孕咋就那么娇气，整日窝在屋里，干啥呢？”
桂花笑了笑：“娘，昨个光宗回来，喝醉吐了一床，我换被褥呢。”
“娘，红花油你房里不是还有一瓶…”触及到钱氏脸上的青乌，桂花立即闭上了嘴。
钱氏不依了，扶着还发疼的腰，骂道：“你爹打俺，你和老大都不知道出来拦一拦。一定是你这个，怂恿光宗不让他出来。我看，你巴不得我被打死，过上好日子！”
桂花拿出杂物房的钥匙，低垂着眉眼，温顺道：“娘，我怀了身子睡的沉。光宗也是喝了酒，他那么孝顺您，要是听到动静，哪会不拦着。”
钱氏心里门清，大儿子可没有那么孝顺。
不过，就桂花那个丧气样，也没那个胆子拦着光宗。
她只是最近挨了揍，又意外知道王有春和寡妇联系上了。
心中气闷，找个由头把气撒到桂花身上罢了。
桂花打开杂物房，搬了一个凳子，踮着脚，小心翼翼站到上面。
钱氏啐了一口，“不知道还以为你怀了个金子。”
她可是找人算了，这胎又是个丫头片子。
她眼珠子转了转，攒起劲，一脚踢向凳子腿。
陈年老旧的凳子发出“吱呀”一声，哐当一声，断了。
桂花在上面摇摇晃晃，幸好她当即察觉到了不对劲。
两只手抓住柜子的边缘，整个人才没有掉下来。
胳膊缓缓伸直，踩到一旁的堆积的杂物，才敢慢慢下到地面。
“娘，你咋踹凳子？”
钱氏撇了撇嘴，“咋啦，我不小心碰到了。你个贱人，咋和我说话的？”
扬起胳膊，极其熟练的就要给桂花一巴掌。
“哎呦！”钱氏捂着胳膊，她被王有春打的，浑身都疼。
“看什么看，给俺找红花油！”
桂花悄悄松了一口气，以往没怀孕，她早就挨打习惯了。
如今有了身子，婆婆的力气又大，她庆幸的摸了摸肚子。
她怕钱氏再来偷袭，挪了半袋麦麸，踩上去。
柜子上面放的都是一些不常用的东西，桂花来回翻找。
“娘，这上面有个黑色的布包，不见了。”
这个布包在她记忆力，从嫁过来就有。
听说，这有一部分，是钱氏从娘家拿回来的。
她还是提前说好，要不然等钱氏自己发现，肯定要把这事赖到自己头上。
钱氏想了一会，才想到桂花说的黑色布包是啥。
“那里面是迷药，用不着，丢了就丢了。”
钱氏的爹早些年是靠打家劫舍，说白了就是土匪，积累了一些钱财。
手里有不少歪门邪道的东西。
今天早上，桂花看到小叔子在杂物门前晃悠。
再想到自己昨晚无意间撞见小叔子手里拿着刀，面无表情的拿着抓来的耗子放血。
看见她来，阴沉沉的抬起脸，嘴角都是血，一只耗子尾巴还在他嘴里动弹。
桂花差点没吐出来。
她嫁到王家才知道，自称读书人的王耀祖是个傻子。
可是他和她见过的傻子不一样，白日读书，晚上却经常偷溜出去，说是要找仙女。
公爹和婆婆怕村里人知道，每晚睡前都给小叔子房间上好几把锁。
桂花后来才知道，王耀祖从小就喜欢听故事。
钱氏没有文化，翻来覆去就会讲嫦娥奔月。
再加上王耀祖小时候掉过河里，差点淹死。
钱氏一直在他耳边嘟囔着，是神仙保佑他不死。
王耀祖听进了心里，以为是心地善良的仙女救了自己。
从那以后，每天叫嚷着要仙女。
至于他某些瘆人的癖好，只要他不闯出祸，所有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桂花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娘，这迷药过了那么多年，是不是就失效了。”
钱氏拿着红花油，摸着自己的胳膊，不耐烦道：“那药可是俺爹找行家配的，别说几十年，只要包好，就算再过二十年，只要这么一挥，人身上立刻就没劲。”
眼前一阵白粉飞过，赵依依只觉得头昏脑胀，喘不过气。
林砚一瞧不对劲，还未来得及捂住口鼻，双腿发软，踉跄单腿跪在地上。
王耀祖走上前，对着赵依依嘿嘿一笑，“你是仙女，仙女才会救我。”
他突然做出一个难过的表情，“不过，你不喜欢我，还骗我。”
他伸出手指着林砚，“仙女，我不喜欢他。所以，我把他的血，送给你染花好不好？”
赵依依尝试调动身体的力量，发现自己连握拳的力气都没有。
她怎么也想不到，王耀祖竟然会有迷药。
王耀祖捡起地上的刀，缓缓向林砚靠近。
赵依依如坠冰窖，“王耀祖，你不能杀他！”
王耀祖忽然停住脚步。
“王耀祖，是我指使他打晕的你，他只是我雇的一个伙计。你放他走，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赵依依一边注意王耀祖的神色，一边向靠在树上的赵三河做口型。
“快走，去找人来！”
赵三河摇摇头，哭丧着脸，他不敢啊。
王耀祖转过头，又露出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仙女，我知道，你又再骗我。”
他忽然变了脸，大声道：“我不是傻子，不是傻子！”
他转了个身，对着赵依依靠近，挥舞着刀：“仙女是骗子，骗子得不到神仙的庇佑，是要下地狱的。”
“王耀祖，你若杀了她，恩将仇报的人，连地狱都不会收你。”
林砚咬着牙，缓缓站起身，“你来杀我。我伤了你，你杀我，不会得神灵惩罚。”
“林砚，你给我闭嘴！”赵依依怒喝道。
他如此说，是把自己逼到了绝路。
“王耀祖，你就是一个傻子，有本事来杀我啊。”赵依依怒气冲冲喊道。
傻子这个词是王耀祖的禁忌。
他向林砚走去的脚再次返回来。
林砚：“你杀了她，就再也见不到你的仙女了。”
王耀祖再次退了回去。
如此往复几个回合，王耀祖左右回顾两人，胸膛剧烈起伏。
他仰天大喊一声，挥着刀就往林砚身上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