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要这内脏吗？”另外一个摊子上的妇人开口说道：“俺家只有半幅下水，你若不嫌弃少，拿走就行。”
赵依依走到妇人摊子上，她的肉铺比还没史氏的一半大，上面也只有零零星星的两扇猪肉。
怪不得这几家肉铺生意，属她家的最冷清。
史氏阴阳怪气“哟”了一声，“自己都吃不上饭了，还装大方，学当大善人呢。”
那妇人对赵依依笑了笑，仿佛没听到史氏的嘲讽，面态自若。
从桶里拿出猪下水，又找出来一个麻绳，仔细的拴好，“丫头，你提着绳子这头，这头干净。”
“婶子，这下水多少钱？”赵依依接过来，问道。
“这下水哪能收你的钱，我原本拿回家是想给家里的鸭子吃的。”
这时候的下水在人们眼中还不是好东西，又腥又臭，根本下不了嘴。
赵依依还是从怀里掏出了五文钱，放到妇人手中。
妇人连连推辞，说什么都不肯收，一直念叨着她损失不了什么，不能占她的便宜。
史氏一看赵依依掏出来钱，眼睛露出贪婪的神色。
“丫头，我这还有三副下水。也不给你多要，你给我二十八文咋样。”
赵依依强势地把钱塞到妇人手中，对着史氏道：“我用不了这么多，半幅就够了。”
史氏收起笑脸，“你这丫头，脑子咋转不过来，我还给你便宜了两文，比你买的划算不少。”
“婶子，你的猪肉咋卖的？”
“这些肉肥的不多，五文钱一斤。”
史氏见赵依依和妇人聊起来，对她的话故意装作听不到，气的她抡起浑圆的胳膊，猛地一甩抹布，嘴里骂骂咧咧：“一个穷鬼，只能买的起猪下水，问了肉价也买不起！”
“这些我全要了，您给称一下吧。”
妇人明显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赵依依笑着将话重复了一遍。
“可，可这些肉有二十多斤，一家人吃的话，不用买这么多。现在天气热，也不容易放。”
“您放心，坏不了，我有用处。”
得到了再三肯定，妇人的心崩崩跳，今日卖出去的，就是她过去一个月也卖不了那么多。
即使心中慌乱，但她手下动作没停，利索的称好重量后，又细心问了赵依依的用途，还给她分成小块，她回家也能省点事。
赵依依还是头次见到这么贴心的商家，只觉得这妇人做生意实在是心诚。
“一共是二十七斤，你给我一百七十文就行。”
抹了五文，赵依依心里也高兴。无论是谁，即使再有钱，能少花一点，从心里上都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赵依依拿出钱袋子，这个还是娘用做衣服的碎步给她缝的。
史氏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看到赵依依掏出钱袋子，她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里面的银钱绝少不了。
急忙走出铺子，扬着笑脸，伸出油腻腻的肥手就要拦住赵依依掏钱的手。
林砚拉过赵依依，站在她面前，一张俊脸满是不耐。
史氏一愣，随即毫不在意的收回手，极其夸张地说道：“哎呦呦，我的天爷呀。你们父母可真有福气，养出来你们两个像天仙似的兄妹。”
赵依依从林砚身后探出头，“不是兄妹，他是我的未婚夫。”
林砚转过头，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笑地极其温柔，“真乖。”
史氏才不在乎两人之间的关系，看见两人的举动，只觉得腻歪。
“男才女貌，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史氏笑地谄媚，“丫头呀，我看你有缘，和你透个底。”
说着，故意和赵依依试了个眼色，“你刚刚买肉的摊子，大家都不愿意在她那买，你知道为啥？”
“我不想知道。”赵依依斩荆截铁道。
史氏被噎地不行，这丫头不按照套路来，正常的人不是该问她原因吗。
“我告诉你，”史氏自动屏蔽了上一句话：“这孙二娘，是被夫家休掉的。男人不要的玩意，哪能是什么好货，她那肉可都是靠卖弄风骚得来的，这些猪肉说不定也沾上了骚味。”
史氏说人坏话显然没有躲避的意思，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几个摊子听地一清二楚。
附近的摊主视线都放到孙二娘身上，女人带着鄙夷和嘲弄，男子眼神肆无忌惮，上下打量。
这里没有一个人出声，显然对这些场面已经见怪不怪。
而谣言中心的孙二娘，表情丝毫未变，对着桌上的猪肉，手起刀落，一分为二。
好似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你怎么知道？”赵依依问道。
史氏被问的发懵：“知道啥？”
“你是亲眼看见这些肉来路不明，还是亲自尝过有异味？”
这可问住了史氏，关于孙二娘的事，这条街上的人都知道，她这些话都是人家说的。
“你即没有亲耳所闻，也没有亲眼所见，便张口就来。你站在这肆无忌惮说这些话，不过是仗着她独身一人，身后没有依仗罢了。”
孙二娘握刀的手一顿，砍了三下，才将手下的猪肉分开。
赵依依接着道：“就比如，你只凭外穿着来判断我是否有能力买你的肉，现在过来，只不过觉得自己看走眼，想拉回我这笔生意罢了。”
史氏阴沉着脸，“你这丫头，咋说话呢。我好心提醒你，当成了驴肝肺。”
赵依依将数好的一百七十文交给孙二娘，孙二娘并未伸出手，她擦了擦脸上的汗：“姑娘，你若是可怜我，便将钱收回去吧。”
“你比别人家服务好，人也热情。我凭啥不在你家买东西。再说了，咱们现在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若真是可怜你，这猪肉我就不会要了。”
赵依依将钱放到桌子上，提起猪肉就走了。
“呸！一股子狐狸精样，就算赚了钱，照样没人要。”
史氏看着一百多文钱，心里怄地要死，
故意大声叫嚷。
又看着赵依依的背影啐了一口，自我安慰道：“一看就是穷鬼，今个买这么多，说不定要存到被窝里面吃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