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爷嘿了一声,“你这小丫头片子,口气到不小。”
他一挥手,命人找来沙漏,“待这里面的沙子流完,正好是一刻钟。你若能搬完,咱们这事就到此为止。”
赵大河扯了扯赵依依的衣袖,他猜测依依是想多雇人卸货。
他和大哥当初也想过用这个法子,可是大家一听要给钱爷干活,纷纷摇头拒绝。
赵二河这才知道,钱爷用招路数坑了不少人,但是他背后有人,大家都是靠卖力气的农家人,只好忍气吞声。
“爹,不需要别人,你帮我的忙就可以完成。”
钱爷嗤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
他指着库房整齐排列的货道:“我可先说好,你若不把货给我整理好,可不算过关。”
说着,钱爷一把将沙漏到过来,看着沙子不停往下漏,笑地一脸阴险。
赵依依把赵二河安排在库房门口,“爹,你负责垒叠货,我负责运输。”
赵二河哪能让闺女做这种活,阻止道:“依依,这活累,还是我来吧。”
赵依依给了赵二河一个放心的眼神,转身往货船走去。
她大约数了数,还剩一百二十包货物,来回一趟需要一分钟,足够了。
钱爷盯着赵依依的背影,见她站在货船钱无动于衷,以为她怕了,转身对赵二河故作好心道:“二河兄弟,只是五两银子而已,你东拼西凑也能借出来。你瞧瞧,你那闺女瘦的像个豆芽菜,别说一包百斤重的货,就算给她来个十斤,都能把她压趴下。”
钱爷还想继续再说,周围的吵闹声忽然寂静下来,身后的小弟结结巴巴道:“老,老大,你往身后瞧。”
钱爷转过身,只见他口中的豆芽菜,背着好多包货,轻松地走来。
他伸手数了数,十包!整整十包!
长堤上的汉子被惊地停下脚步,纷纷自觉地让开一条路。
这丫头就是传说中的大力士啊!
赵依依麻利地把货放到门口,脸不红,气不喘地再次返程。
第二次,第三次,又是十包!
钱爷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看了身后两人一眼,那两人立刻明白。
抬脚走上前,并立而站,像堵墙,拦住了赵依依的路。
赵依依往右挪,二人也迈向右边,坚决不让她再往前走一步。
赵二河心都提了起来,“钱爷,您用这招不就是使诈?”
钱爷一脸阴鹜,“赵二河呀,咱们这协议里可没提不能用这个。”
赵依依看着眼前的两人,扬起嘴角轻轻一笑,还未等两人反应,眨眼间越过两人,到了仓库。
接下来,得了命令的两人下了狠劲,竟然动起了手。
赵依依东躲西闪,像个逗耗子的猫,引得两人气喘吁吁,都未抓到赵依依分毫。
最后一包货物落下,赵依依伸出手掌,“钱爷,银货两讫。”
钱爷牙都咬碎了,他威风那么久,丝毫不把这些干苦工的人放在眼里,今个竟在这小丫头片子上栽了。
“什么银钱?”钱爷故作惊讶,“你们是免费帮我干活,谈什么钱?”
赵依依冷笑,“钱爷,别以为自己穿的人模人样,自己封个爷,就真成了主子,到头来,还不是个点头哈腰的孙子!”
这明显戳了钱三的痛处,不大的绿豆眼瞪着赵依依,抬起胳膊就要打,“你个死丫头,知道爷的来历吗?爷可是朱家夫人的亲姨弟,就算是县令大人来了,也得给爷面子。”
钱三胳膊还未落下,赵依依一掌就把他推了出去。
钱三踉跄几步,摔了个四仰八叉。
他捂住腰,疼得哎呦哎呦,嘴里还不忘威胁赵依依,“你敢对我动手,别说整个码头,就是整个成县都没有你们的立足之地。”
“你们两个给我愣着干什么,给我上!”钱三看着呆愣的手下,气地怒吼。
两个狗腿子听了,一拥而上。
身后还传来钱三愤恨地声音:“给我打,把她给我打死!”
话音刚落,还未挣扎起身的钱三,成了肉垫,被鼻青脸肿的两人砸地瞬间晕了过去。
有人和赵二河认识,好心劝道:“朱家可是咱们县城数一数二的富户,得罪了他们,以后真没了活路。”
赵二河还是第一次听说朱家,这人家有那么大的本事,他心里也不由打起了鼓。
他到不怕啥,就是担心因为此事,牵连了闺女。
眼见钱三悠悠转醒,有人故意想在钱三面前博个好印象,“是啊,二河。等钱爷醒来,你好生道歉,再包个大红包。”
“为什么要道歉?”赵依依问道。
说话那人名叫孙二发,眼睛不大,不过眼珠子乱转,一看就是满肚子小心思。
他是新来的,本不就是踏实干活的人,瞧见钱三两三次,觉得他身后的小弟十分威风,又不用出力干活,早就想攀上关系。
故意大声道:“钱爷身份尊贵,你连和他提鞋都不配,说不定和他磕头认错,钱爷还能原谅你一二。”
钱三费力爬起来,虚脱道:“对,你这臭丫头,若不给我磕头认错,爷一定告诉县令大人,把你们这些人全部换掉。”
本来还事不关己的围观人,听到钱三迁怒到自己身上,纷纷出口让赵依依磕头认错。
“俺还有一家人要养活,二河,你家闺女咋那么不上道,认个错咋啦。”
“要我说,这丫头规规矩矩把钱赔给钱爷,也不会出这么多的事。”
赵依依环抱胳膊,“我若给钱三赔礼道歉,他日后定会越加嚣张,说不定下一个受害者就是在场的诸位。”
“奉劝大家,事情没到自己身上,说啥都行。可是,你今日冷眼旁观,甚至是煽风点火。若有一日,祸到你身上,就别指望旁人替你出声抱不平。”
刚刚还在出口指责赵依依的众人,瞬间沉默不语。
只有几人还在狡辩,以孙二发尤甚。
赵依依冷冷一笑,“我爹不是第一个被坑骗的人,可是我想让他成为最后一个。在座的各位叔叔伯伯,你或者你认识的人,定有上过钱三当的人。”
赵依依指着百斤重的货,“你们累死累活一天才挣五十文,钱三张口就要五两银子,他贪得不是财,而是我们穷苦人家的人命!”
此话一出,人群哗然。
有个汉子带着哽咽,“俺兄弟就是上了钱三的当,他求爷爷告奶奶借了五两,后来俺侄子生病,实在拿不出钱,活活病死了。媳妇也跑了,俺兄弟想不开,人也投了井。”
人群中,寂静地可怕。
孙二发缩着脖子,不敢再说一句。
钱三也躲到两个打手身后,这些人的目光简直都能吃了他。
赵依依冷冷一笑,“县令大人乃是咱们成县为百姓谋利的好官,大人是听你钱三的话,还是听民意,咱们去县衙便知!”
钱三眼珠一转,挺着胸脯,“去就去,爷还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