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平时,楚薇薇自己肯定懒得搭理这两人,但今天林知瑜在场,这两人还无差别攻击,那她可就不能再忍了。
楚薇薇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孙主任,我请林老板来团里给大伙儿量衣服,这事儿我提前跟领导申请过,领导也同意了。
你跑这来说我利用上班时间干私事儿,那是红口白牙的污蔑。
况且林老板的服装店在京市十分有名,就连领导也从她那里订衣服。
你说林老板的服装店是小作坊,是在质疑领导的审美不行么?
质疑领导的决定,还质疑领导的审美,呵……你把大剧院当成了什么地方?
你家么。
又把院领导当成了什么人?
你儿媳妇么?
想质疑就质疑,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生怕领导过一天好日子。
你这样没规矩没分寸,我当真要去领导那里把这事儿好好说一说,也让领导亲耳听听,你这样的人对她的意见有多大。”
孙主任脸色一变,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你少唬我,你说领导同意就是真的吗?你说说哪个经理同意啦?
经理可就在这站着呢,你的直接上级就是经理,有什么事情不跟自己直接上级请示,越过她去跟上面说。
这不是越级汇报吗?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领导那么低端,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一旁站着的经理脸色十分难看。
不过不是针对楚薇薇,她是觉得孙主任说话难听了。
关键还把她扯了进去。
表面是在为她鸣不平,实际上藏着什么心思,孙主任知道,她不是傻子,自然也能猜到几分。
是想把她当枪使么。
孙主任不想得罪大领导,却把她推出去,疯了啊。
经理开口道,“孙主任,话也不能这样说,楚团长进院的时候,上面领导就明确交代过,有什么事情,她可以直接跟领导沟通,不必跟我这里说。
我就是起个从旁辅助的作用。
另外有什么事情咱们好好说,别一上来就急赤白脸的。
把事情说清楚了,有问题解决问题,有误会把误会解开,这才是目的。
急赤白脸可不行。”
这个怂蛋就会和稀泥,难怪一身的才能却只能坐到一个经理的位子。
估计这辈子最高也只能当经理了。
孙主任心里骂了几句,面上却不显,到底是在大剧院上班的人,该讲究的体面还是要讲究,不兴跟村里骂街的老娘们似的。
“所以说了半天,到底是哪位领导同意的啊,有没有什么文件,要是口头答应的,那岂不是楚团长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那这样的话,我还说领导不同意这么胡来呢。”
经理的脸色更难看了,这不是明摆着抬杠呢。
她刚要开口,便被孟团长拦了下来,“哎呦,经理,我觉得孙主任说的很有道理,这有规矩才能成方圆。
要是每个人都跟楚团长一样,凭口一说,那么以后得工作就没法儿再开展了。
现在的歌舞演员们本来就心高气傲不好管理,要是再没规矩,更没法儿管。
咱们大剧院这么发展下去,早晚变成动物园。
所以我支持孙主任,既然楚团长说跟上面领导请示过了,那就让她把证据拿出来。
到时候事情自然而然地就解决了,还能让大伙儿心服口服。”
“另外,我说这话可不是为了我自己,经理,我全是为了你好。
您想想,今天楚团长越过您去,跟上面领导汇报工作,那我们这些团长是不是有事儿也能越过您去?
时间一长,您这经理还怎么当啊。”
经理的脸上以前惨白。
她真是快被这两个人给害死了。
跟她们过来是为了调和一下她们跟楚薇薇之间的关系,大家都是一个院的同事,有矛盾也好有误会也罢,及时把话说开,把矛盾淡化,以后好好相处多好。
真没成想,孙主任跟孟团长你一言我一语地夹击她。
经理现在就像夹心饼干里的那层心,怎么待怎么难受,就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们愿意有矛盾就有矛盾呗,她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凑不起!
楚薇薇不悦地看向孙主任,“你的意思是让我自证清白。
真是可笑。
不是应该谁主张谁举证吗?”
“你质疑我打着领导的名义胡来,那就应该把证据甩过来,然后在说事儿。
我还质疑你故意栽赃陷害呢。
你今天过来质疑我这个,明天质疑我那个,我一天天的光跟你解释了,还要不要工作。
孙主任,现在可是上班时间,你搞这些有的没的,我团里的演出服做不出来,回头耽误了比赛,姑娘们出不了国,这责任你承担吗?”
楚薇薇越是这样说,孙主任越觉得她有猫腻,肯定没跟领导沟通过,全是她自作主张的结果。
换成是她,有人这么质疑她,她早就把证据拿出来拍在对方脸上了。
还能让人一直指着鼻子骂?
楚薇薇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孙主任心里有了底,说话气势也足,“我承担就我承担,现在就是要你给大伙儿一个解释。
解释清楚了让大家心服口服,大家也可以更顺利地开展工作,不然这心里总是有疙瘩,也没心思工作。”
心里有疙瘩的只是她吧?
真是白长这么一把年纪了,一点儿这个年纪该有的宽容跟慈祥都没有。
眼里全是算计。
楚薇薇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怎么承担呢?姑娘们无法参加比赛,无法获得名次,更有可能出不了国。
你拿什么承担?
拿你那点儿工资吗?
这么多人的前途,就是把你的积蓄都掏空了,你也担不起。”
孙主任:……这个楚薇薇平时一副清清冷冷没什么话的模样,她还以为是个闷葫芦,一锥子扎进去估计都出不来声。
哪儿能想到嘴皮子这般利索,叭叭起来说个没完,她连插话都不行。
两人谁都不肯让,气氛就这么陷入了僵局。
“咱们都是同事,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儿把关系搞僵了。”孟团长跳出来打圆场,“我看大家不如各自退一步,有商有量的把这事儿解决了。
这样吧,楚团长你说一下是哪个领导同意你这么做的。
让经理打个电话求证一下,这事儿要是真的,那就说明是误会了。
如果不是真的,那楚团长到时候就得好好解释一下这事儿。”
经理第一个不同意,“凭什么让我打电话啊,我又没有质疑楚团长,我还十分信任她。
你想打这个电话,你来打。”
孟团长:……她这人怎么这样啊。
气氛又再次焦灼起来,楚薇薇意味深长地看了林知瑜一眼。
林知瑜居然搞懂了。
她轻咳了两声,“既然孙主任非坚持让楚团长自证清白,光秃秃的打电话多没劲儿,不如咱们玩的更有意思一些。”
孙主任目露嫌弃,“哎呦,你不张嘴说话,我都快忘了你这个小作坊了,这是我们院里自己的事儿,跟你这个外人没关系,你也不应该多嘴多舌。
趁我还不想追究你之前赶紧离开吧。
不然一会儿查出来你跟楚团长之间有利益牵扯,你也难逃一劫。
以后可别再来我们单位了。
我们是大剧院,演职人员需要的衣服也得是大服装厂制作的精美服饰,你一个小作坊能做出什么好衣服来。”
林知瑜挑眉道,“废话这么多,你是不是玩不起啊,大剧院的行政主任,不仅爱管闲事儿还玩不起。
你都不觉得丢脸么。
大剧院有你这样的人,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我是不是小作坊还真不好说,你肯定是怂包,这点儿毋庸置疑。”
孙主任想捶死她,“我不跟你一个小姑娘计较,你还摆起谱来了。
你说吧,要怎么玩儿,看看到底是谁玩不起。”
鱼儿就这么上钩了。
林知瑜笑了笑,“很简单,除了经理,咱们四个一人拿出两干块钱来。
让楚团长说出领导的名字,由孟团长给领导打电话,如果领导说楚团长已经跟她请示过了,那么孙主任你这两干块钱跟孟团长的两干块钱,就全归我们所有。
反之,如果我们输了,我跟楚团长一人两干块钱都归你们。
这么玩儿才算有意思,怎么样,玩不玩?”
孙主任两眼放光,她现在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更加笃定了楚薇薇跟林知瑜二人在虚张声势。
要不是就是林知瑜脑袋有毛病。
哪个正常人敢这么玩儿,还玩儿这么大!
这跟上赶着给她送钱有什么区别,不要白不要。
“我同意。”
楚薇薇也点了点头,“我也同意。”
众人的视线看向孟团长,孟团长一下子感觉压力特别大。
“两干块钱是不是太多了些?我觉得两百块钱还差不多。”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快赶上孟团长小一年的工资了。
她得带着人参加多少场演出,才能把这些钱给挣出来呢。
林知瑜笑了笑,“孟团长,只是两干块钱而已,怎么会多呢,我一个小作坊都能拿出来,您一个堂堂团长又怎么会拿不出来。”
孟团长气的牙根子痒痒。
她听懂了,这女人是在暗讽她是个穷光蛋呢。
真是烦死了。
一个破服装店的小老板,也敢在她跟前冷嘲暗讽。
感她一声小老板都是抬举她。
就是一个臭个体户而已!
孟团长不高兴道,“谁出门会带那么多钱啊。”
林知瑜从包里拿出一捆钱来,“这不是就是点儿零花钱么。
孟团长你是真觉得多,还是在开玩笑啊。
老实说,你表现的这么穷酸,我几乎都以为是真的呢。
这可一点儿都不好笑,您还是别这样了。
好歹也是一团之长,让外人看到,还以为您是真穷酸,这不是给大剧院丢脸么。”
孟团长脑袋上像是挨了一闷棍,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看着林知瑜手里那摞钱,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好像被架在火堆上烤一样。
的确不对,明明从一开始是她跟孙主任掌握主动权,现在怎么感觉她们处在了下风,被林知瑜跟楚薇薇牵着鼻子走?
这么下去可不行,孟团长正琢磨着找个理由开溜。
哪成想楚薇薇也从包里掏出了一叠钱,随手扔在了桌子上。
就连孙主任也从她口袋里掏了两干块钱,这钱她原本是想等银行开门存进去。
她们家就是攒够三干就存银行吃利息。
这不是赶巧了么。
想到赢了之后,至少能白得两干块钱,孙主任就乐得合不拢嘴。
这俩人是上天派来给她送钱的吧。
到时候她再凑一干块钱,就又能存一个三干。
哎,最近怎么竟让她碰到好事儿。
她这运气也太好了些。
现在就差孟团长把钱掏出来,这事儿就能成。
三人不约而同地看着孟团长。
孟团长又惊又恼。
这三个都是什么人啊?
一点儿都不正常,简直就是神经病。
谁没事儿会在身上揣着两干块钱!
万一丢了那不得心疼死。
同时,她也感受到了巨大的羞辱,那种感觉好像她们三个都有钱,就她一个是穷酸户。
被三人盯着,孟团长就是想溜走都不行。
那样传出去,人们会在背地里笑话她,戳她脊梁骨。
以后她在团里还怎么开展工作?
会被人看不起的。
可她短时间内又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巨大的窘迫感袭来,像是一张网将孟团长罩在了里面。
孟团长身形佝偻了几分,之前高高在上的气焰全无。
林知瑜笑道,“孟团长,孙主任都玩得起,你该不会还不如她吧?”
咔嚓一下,孟团长的心仿佛被凿开了一道口子,又疼又难受。
孙主任听到那话,心里莫名奇妙产生了一种优越感。
她平时跟孟团长处的特别好,但孟团长是歌舞演员出身,身上总有一股子清高劲儿。
虽然孟团长表面对她笑嘻嘻,但孙主任总能感觉出来孟团长身上有种若有似无的优越感。
现在说她比孟团长强,孙主任这心里前所未有的轻快。
她竟也帮腔道,“孟团长,你就跟她们打这个赌,没带钱的话可以打欠条!”
孟团长脑袋里一股钻心疼,这个傻缺玩意儿可真虎,也不怕着了对方的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