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烜继续部署“扫黑除恶”运动,说道:“发动一场运动,犹如发动一场战争,兴师动众,牵涉大量工作精力,消耗大量人力物力财力。但既然干了,就要把它干好。我再提四点要求。”
第一,要广泛发动群众,壮大声势,有效震慑黑恶势力。黑恶势力再嚣张,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也只占了少数。
中华帝国一向宣称为民谋利,就要组织发动群众,让群众为自己的利益发声。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打倒黑恶势力。
第二,要广泛开展运动,把扫黑除恶与建强基层政权结合起来。要在帝国全境开展扫黑除恶,革命军要为扫黑除恶运动保驾护航。
老解放区已经有了新兴工业,包括铁路、电报线等行业。新产业的兴起,势必带来监管空白。要开展行业自查,防止在新兴产业内出现黑恶势力,干扰产业发展。
安徽、江西、湖南、湖北等省,已成为革命军的新解放区。新解放区,要着重在均田免赋、建立政权的过程中,砸碎旧的利益集团,铲除黑恶势力,争取民心。
三、要刀刃向己,深入开展自查自究。各级政府各部门,都要引以为戒,深入开展自查自究,主动查摆问题,主动解决问题。
尤其是宣传部门、工业部门和警察部门,要重点开展自查。
宣传部门有压制舆论之嫌,官方报纸报喜不报忧,对女工惨状置若罔闻。工业部门事事唯上,只盯着经济数据,不顾工人死活。警察部门更有充当黑恶势力保护伞之嫌,罪过更为昭彰。
四、要总结建立一套长效机制,除恶务尽,防止黑恶势力死灰复燃。最紧要的是,各级政府各部门要改进工作作风,深入群众,关心群众疾苦,认真践行为民谋利的宗旨。
昨天下午,杨烜才回到京城,有很多大事等着他去料理。谁都没想到,这一整天时间,又是深入新丰缫丝厂调查研究,又是召开军政委员会扩大会议,其他事务都暂时放到了一边。
布置完扫黑除恶运动,杨烜又说道:“革命军在前线取得大胜,帝国上下都沾沾自喜,不可一世。可新丰缫丝厂女工被虐待一事,显示出我们帝国还存在着很大的不足。
“这个雷迟早都要暴,暴比不暴好,早暴比晚暴好。大家不要为此灰心丧气,觉得倒了大霉,而要庆幸发现问题早,可以更早地解决问题。
“刚才,我们已经部署过了扫黑除恶运动,对各级政府,各部门提了很多要求。中央要带好头,正视自己的问题,为下级政府、部门做好榜样。”
已是晚上九时,会议还在继续。杨烜年轻力壮,精力过人,杨国琛等年纪大的大员已经有些吃不消。于是,会议中途休息,众人简单喝了茶水,抽烟提神。
十分钟后,扩大会议继续进行。针对新丰缫丝厂暴露出来的问题,杨烜亲自部署,要求中央带头改革,拿出切实可行的对策:
“第一,政务院新成立一个部门,定名为劳工部,职责在于保护劳动者的权益。劳动者的范围很广,包括工人、农民、工程师、渔民、在家做工的家庭妇女、手工业者等。
劳工部是社会福利部门,工业部、民政部中的相关职能、内设部门,将移交劳工部。劳工部成立后的第一件事,要组织成立全国总工会、全国妇女联合会,帮广大工人、妇女找到娘家。”
“第二,资政院这边,要尽快出台两部法律,一部《劳动法》,一部《妇女权益保护法》。这两部法律,着眼点在于维护工人、妇女的权益。
“第三,宣传部门要切实改变工作作风,深入群众,如实报道群众疾苦。要恪守职业道德,发现社会问题后,不能遮遮掩掩,而要为国负责,积极报道揭露出来。
“第四,都察院里的言官尸位素餐,全部下放到报社里做记者,再干不好,记者的饭碗也给他们敲破了。从此之后,都察院改称监察院,取消言官编制,专司监督各级国家机关和机关工作人员的工作,检举违法失职的机关或工作人员。”
言官是中国传统封建政治的重要制度。到了明朝,太祖朱元璋尤其重视言官,从制度上赋予言官广泛而重大的职权。
在明朝,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衙门,从皇帝到百官,从国家大事到社会生活,都在言官的监察和言事范围。所以,明代言官身份独特,职权特殊,在整个明朝社会形成一股强大的威慑力量。
明朝言官之强大,已经足以左右朝政。如嘉靖皇帝沉溺斋醮青词,不理政事,御史杨爵痛心疾首,上书极谏,下诏狱后备受酷刑,数次昏死,仍泰然处之。其他言官得知后冒死声援,甚至争死以求名节。
然而,发展到后期,明朝言官沽名钓誉,党同伐异,形成极为严重的党争。后世论及于此,常常说明朝亡于党争,言官更是难辞其咎。
清朝继承了明朝的制度,也汲取了明朝的教训,在对言官优礼有加的同时,也进一步削减言官的职权。清帝则通过军机处,大权独揽,清朝言官的影响力大不如前。
(历史上,到了清朝晚期,慈禧太后当政,为裁抑洋务派势力,大力扶植清流派,言官势力迅速膨胀,一度可以左右朝政。
(言官纸上谈兵,办不了实事,又不了解世界大势,对中国近代化进程总体上起到了负面作用。清未的言官,与明未的言官一样,祸乱朝政,为害甚大。)
不过,中国自春秋时期,诸侯各国就设立了言官。言官制度延续了近三干年,杨烜说裁就裁,在座众人深受震撼。
资政院有纠弹政府之责,也可以看作是言官的娘家。议长杨国琛即将到安南局担任主任,此刻也义不容辞,谏言道:
“皇上,言官制度行之已久,若突然取消,恐怕人心不安,没人敢再说真话了呀。”
杨烜主意已定,说道:“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我们中华帝国创造了多少新制度,改革了多少旧制度,取消言官又有何妨?
“朕不是要压制言官说话,不是拒绝言官批评,而是把此类权利,让渡给所有人民。人民皆可通过报纸、刊物、书籍发表意见,指出过失,提供建议。
“反观我们这些言官,身居要职,高高在上,发的都是什么言论?有言官说,帝国与俄国关系不睦,建议我们付给英国人钱,雇佣英国人打俄国。
“又有言官说,湘军是我军旧敌,抓到的俘虏应当全部屠杀,以绝后患。还有更离谱的,说鸦片利润大,建议帝国生产鸦片,卖给满清换取白银。
“这都是些什么屁话!完全是脱离实际,莠言乱政。朕让这些言官到报社里当记者,给他们留个饭碗,已是格外开恩。希望他们能够深自反醒,多深入群众,多接些地气。”
杨烜这样解释,众人也就释然了。他接着说道:
“第五,工业部和警察部要开展行业自查,工业部重点就忽视劳工权益问题开展自查,警察部重点就充当黑恶势力保护伞问题开展自查。”
新丰缫丝厂暴露出来的问题,最大的责任在工业部和警察部。两个部长也一同莅临会场,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生怕杨烜拿他们两个开刀。
杨烜加重了语气,说道:“出了问题,总要有人负责。三年前,陆军部职员向军队索取军饷回扣,陆军部长连降数级,贬到交趾效力。
“今天的事,没有三年前那样严重。但工业部长和警察部长,必须去职,给全国人民一个交待。这样,工业部长调任西南局工业厅厅长,警察部长调任江苏省警察厅厅长。
“你们两个,都是政务院里的能吏,名声一向不错。朕把你们贬到地方,希望你们不要自怨自艾,而要躬自反省,在地方上积极作为。
“西南各省经济基础落后,要发展工业,就得白手起家。江苏是帝国经济大省,但秘密会社很多,鱼龙混杂,又靠近山东、河南,治安一向不佳。
“你们到位之后,要积极发挥特长,一个要在西南创建工业,一个要在江苏整顿治安。对此,你们有何思路?”
看样子,今天的会议是快要结束了。但杨烜既要贬谪两位部长,又要两位部长在新岗位上建功立业。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们,看他们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