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对程荷倒是不眼生，毕竟姜蕖不在的时候，这个小姑娘经常会来找他。
虽然说大多时候都是隔着院门，满脸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地看他一阵子，被他发现之后又突然捂着脸跑开。
但是第二天又会继续过来，有的时候还会送他一点花生鸡蛋类的东西，都被十九拒绝了。
毕竟他又不缺。
这次小姑娘好像是鼓足了勇气，在院门外面叫他过去，他过去之后，对方低着头绞着裙带，扭扭捏捏地开口：
“十九大哥，我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情？”
十九愣了愣，诚实地摇摇头：“不行。”
他现在是被监禁人员，自己都帮不了，更别说去帮别人了。
程荷小脸白了白，没想到自己还没说出具体是什么事情，对方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拒绝。
“不麻烦的！十九大哥，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只是我今天忘记了上山采药，可是如今天快要黑了，我担心山上不太安全，我一个女孩子……”
“那你就明天去。”
十九把对方的话听完，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她。
“……可是那药材明天就要用了。”程荷干巴巴地开口：“如果没有，爹爹肯定会怪我……”
“那谁让你忘记了。”十九耸肩，表示他也没有办法。
程荷委屈的表情僵在脸上：“真的不行吗……”
“真的不行。”
十九对程荷没有恶感，但也没什么其他感觉，只觉得，是个活人。
对，活人。
他做暗卫多年，接触的“人”并不少，主要还是分两种，一种是任务对象，最终会死在他手上；另一种是任务伙伴，早晚会死在做任务的路上。
活人有点少见，还是他被楚元乐囚禁的这段时间稍微接触得多了些。
程荷有些难堪地立在原地，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
她没想到对方会拒绝的……
她以为，以为这么好看的人……肯定也会有一颗善良的心。
十九没注意她表情的变化，见她话说完了，转身就要回去，程荷却又突地拽住他的袖口：
“十九大哥，求求你了，如果没有药材我肯定会被爹爹罚的，求求你陪我去吧……”
小姑娘仰头可怜兮兮地看他，试图靠示弱获得对方的怜悯和心软。
十九皱起眉，将袖子抽了回来：“你可以去找别人。”
这村子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况且山上那么危险，要是碰上什么凶禽猛兽，他也怕死。
程荷瞪着眼，觉得自己内心幻想出来的男神形象缓缓塌了。
“十九大哥……”但她还想再做最后一点挣扎。
“他说了不去，你听不见？”
耳畔突然传来一道泛凉的清冷女声，程荷转过头，看到了下了马车，正缓缓行至两人身旁的姜蕖。
女人面无表情，十九不知道为什么，内心莫名涌出一阵心虚。
女人越走越近，他悄地往后退了一步和程荷拉开距离。
程荷没注意到男人的小动作，视线紧紧盯在姜蕖身上。
对方依旧是那么贵气逼人不可方物，让人每次看到她，都有一种自心底涌上的自卑感。
往常程荷也只会自卑，然后接触到对方不愉的目光后默默离开，可是这次，也不知道是在什么的驱使下，程荷梗着脖子回了一句：
“我、我是在和十九大哥说话，又不是和你！”
就算对方是京城来的大小姐，但是这里又不是京城，她还住在管大人的房子里，凭什么一副看不起她的模样！
她上次明明是有心和她交好才去给她送鸡蛋的，最后却被赶了出来。
都说大家小姐最讲究礼仪了，但是这个小姐连最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懂！
还好姜蕖不知道对方心里想的是什么，她要是知道，估计就没什么顾忌管懿的心思了。
这种人直接打死。
姜蕖冷着脸将十九扯到自己身后，男人顺从地顺着她的力道过去。
两人之间的身高差了整整有一个脑袋，十九却像个乖狗狗似的老老实实缩在她后面，从始至终没看程荷一眼。
小反派的反应让姜蕖脸色稍稍好看了些，但是目光落到程荷脸上，冷意却依旧掩不住：
“我替他决定，他不去。”
“你、你凭什么！”
“就凭我是他主子。”姜蕖冷笑。
程荷脸色憋的通红，估计是气的：“就算你是他的主子，你难道还管他的婚嫁吗？！”
婚嫁？
程荷不知怎么就把这两个字说了出来。
姜蕖简直气笑了。
这人怎么回事？是被家里人以及桃坞村的村民捧傻了吗？
这问题要是上个位面有人问她也就算了，但是这里可是古代。
就算她没有随意将人处死的癖好，但到底她是怎么敢在这给她扯人权的？
十九作为她的暗卫，她要是想，让他做什么不行？
“别说娶嫁了，我现在就是要他的命，他也得给……况且，就算我管不了他的娶嫁，他难不成还看得上你？”
不是说古代女子最在意自己的名声吗？这个程荷，怎么这么没有脑子？
程荷气得唇瓣发抖。
姜蕖微微弯腰，眉眼微垂，俯视着眼前一脸苍白的小女孩。
“我在警告你一次，离我的人远一点，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女人的眼神冰冷刺人，程荷觉得腿软，下一秒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姜蕖递给管懿一个眼神，什么也没说，径直进了院子里。
十九倒是十分自觉地跟上。
宋澈到后面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没有动作，只注视着两人进去，眸色微微暗沉。
而院门前的管懿脸色难看。
他怎么会不知道姜蕖这是在给他面子。
身为大宋公主，楚元乐自小肯定都是到哪都倍受尊崇的存在，从没有被这样顶撞过。
但凡有任何一个人敢对她无礼，估计下一秒就被拉出去杖毙！
那个眼神的意思很明显。
没有下次。
绝对没有下次！
身为臣子，让公主跟着自己受苦也就罢了，竟然还让别人踩到了她的头上！
管懿满脸的愧色，看向程荷的目光更是掺了怨怼和复杂。
程家的姑娘他虽然说没那么熟悉，可是他和程立德是故交，万万没有想到，程大夫怎么就将人养成了这么个模样？
别的不说，这么晚了约陌生男子出去，她甚至连女子的名节都不在乎！
【作者题外话】：十九：对不起，我怕死（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