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新娘不一样,新郎并不是自己登场的。
先有一个人搬上来一把椅子,然后又有两个人把新郎抬了上来。
虽然汪娅并不想承认那就是新郎,但此人的穿着打扮足以说明一切。
新郎头上罩着一个黑布套,身体软软的,靠自己根本无法坐稳。
所以为了将新郎支撑住,椅子后面还留了一个人蹲在那里。
汪娅觉得很不对劲,实际上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该看出新郎的样子不对劲了。
但入座的宾客们并不这么觉得,鼓掌的依旧在鼓掌,欢欣的依旧在欢欣,感动落泪的也依旧在感动落泪。
所有人都在为台上的新人送上最真挚的祝福,婚礼也继续在有条不紊中进行着。
司仪也深受感染,在介绍两位新人相知相爱的过程中泪光闪动。
他激情澎湃地说:“他们是一对最般配的夫妻,他们的爱一定会持续到永远!”
而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新郎不小心栽倒在了地上,脖子歪到一边,黑布套也掉了。
这时所有人都能看到,新郎紧贴在地上的脸呈现着青黑色,舌头也吐在外面,导致嘴里的东西也掉了出来。
原本汪娅也看不清掉出来的是什么,但是她发现前面的地上多了一颗牙齿,然后就明白了。
作为正常的人类来说,牙齿就这么撞断实在有些倒霉。
但如果是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那么一切就实属正常了。
现在不管是汪娅,还是别人,都已经能看出这场婚礼的问题所在。
搞了半天,这原来是一场冥婚吗??
难怪新郎在后来几天一条消息都没有回复,毕竟死人又怎么能回信息呢?
新郎在婚礼上失态,他的家人和亲友也很担心。
几个人跑上台来,小心地将新郎扶正绑在了椅子,顺便还把他嘴里漏出来的东西都塞了回去。
于是快乐的婚礼就可以继续进行了。
联想到新娘在化妆间留下的求救信息,汪娅对这场婚礼只有两个字的评价,那就是变态。
她不想再看下去,打算起身离开。
可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无法从座位上站起来,因此不得不继续参加这场婚礼。
接下来是新人双方的父母一同上台,他们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走上去,列成一排接受着亲朋好友的祝福。
异常的婚礼,一直在正常地进行着。
到目前为止来说的话。
这时,同样正在观礼的杨峰说话了:“我想起了,就是照片上的小翠瓶可能是个什么东西,应该是跟某地区的风俗有关。
口含你们知道吧,不过不知道也没什么关系。
总之根据时代和区域的区别,不同样式的口含也有不同的寓意。
比如这种小翠瓶,据说是可以保存死者的一口阳气。”
段长文不削地说:“保存阳气有什么用呢?人都已经死了……”
他意识到了什么,表情也变得古怪。
即使段长文不说,汪娅也能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普通的口含当然只能寄托人们对死者的哀思,可这不是普通的口含,是宁守元的藏品。
如果新郎的家人都认为宁守元的藏品具有神力,那么他们寄托的也就不只是对死者的哀思了吧?
……
汪娅又想起了新娘在抽屉里刻下的字。
“如果我死了,凶手就是我夫家的人。”
她再次抬头去看台上,新娘一直保持着低头的姿势,用婚纱半遮住脸,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
婚礼接下来该是什么环节,汪娅不记得,但是也不用记得。
因为他们接着并没有再按照规矩来。
在所有人关切的注视下,几个工作人员上场。
双方的父母退下去之后,工作人员便开始在台上布置白色的花朵。
汪娅对花卉没有研究,但是也能认出这花的形状很像鼎鼎大名的彼岸花。
只是彼岸花是红的,这种是白的,她猜测意思应该差不多,都是和死后的世界有关。
花被铺在一对新人的脚下,剩下的则是在背景墙上拼出了一扇门的形状。
在一切布置完毕之后,台下的宾客也不再只是发出鼓掌声和祝福声。
他们一齐默念着令人听不懂的句子,像是咒语,也像是单纯的絮絮叨叨。
如果只有一个人这么念叨倒也没什么,可是整个会场的人都在念,整齐地念,一刻不停地念。
他们之中有颤颤巍巍的老人,也有身材瘦弱的孩子,每个人都使上了浑身所有的力量,大声诵念着。
台上新郎的父母无比感动,含着泪水,向各位来宾一一道谢并送上红包。
被道谢的人会挨个地拍他们的肩膀,然后念诵的更为铿锵有力,就像自己正在做最正确的事。
这堪称奇葩的景象令汪娅等人瞠目结舌,与此同时,他们的脑袋被吵得嗡嗡作响。
宾客们发出的念诵声越来越大,然后奇特的景象也再次发生。
那就是台上的新郎开始动了。
一开始是手指动弹了两下,然后头也开始左右晃动。
新郎的父母亲欣喜若狂,新娘的父母则是后退了几步,紧张地窥望着台上,却没有任何要把女儿带离的意思。
看到新郎动了,前来的宾客也很受到鼓舞。
他们纷纷站了起来,更为卖力地发出整齐的声音。
汪娅被吵得不行,也被恶心的不行。
她难受地捂紧耳朵,同时警惕地环视着周围,心脏跳得越来越剧烈。
台上的新郎动作也越来越剧烈,同身后的椅子一起前摇后晃,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哐当的声音越响,念诵的声音也越响,她的心跳声跟着越响。
然后当她的忍耐力已经到达一个阈值的时候,突然间,除了她心跳外的声音消失了。
一切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宾客们任就站在原地手牵手,台上的新郎新娘也都静静地站在白色的花海之中。
然后短暂的寂静过去。
……
一直站在那的新娘轻轻哼起了曲子,那是结婚进行曲。
听到声音后,被绑在椅子上的新郎再次动了。
它这次一瞬间就挣开绳子,然后以扭曲的姿态朝着汪娅他们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