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洁醒来后,被双胞胎,还有在楼梯口徘徊的新娘服吓得不轻。
黑暗的老式楼房里,新娘服用蛇一样的身体在地上摩擦出沉重黏稠的声音,令闻者胆寒。
汪娅虽然理解她的心情,但也没办法从头到尾解释一遍。
那太复杂了。
于是汪娅在脑海里总结了一下,最后只告诉了白玉洁结论,“嗯,我们接下来要去找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按照人物关系,它应该是睡在三楼。
运气好的话,跟它达成某种协议,我们就能通关了。”
当然这只是汪娅美好的猜想,因为选择的方法她还完全没有头绪。
白玉洁问,“通关之后呢?”
“不知道。”汪娅很是肯定地说完,然后又补充:“到时候去问段长寻,他肯定知道。
他们明明什么都知道,却非要跟我打哑谜,生怕我给不起咨询费似的,真是群天杀的畜生。
楼梯走不了,我们就翻墙,去三楼。”
汪娅说完,把白玉洁扶了起来。
这时双胞胎还藏在房门后看着她们笑,眼睛亮晶晶的。
“我们最喜欢爸爸妈妈了!”
“爸爸妈妈说他们挖到了好多钱,要给我们买新衣服,买鸡腿!”
两个小家伙挤眉弄眼地炫耀着,直到看汪娅和白玉洁翻出窗户,才撅着小嘴消失了。
屋外的夜色依旧浓厚,到处都是幽森的树林,根本看不到头。
汪娅很难想象,如果继续远方走究竟会发生些什么,会不会一直走不到头呢?
可事实上,她们的回家之路恐怕比那还要漫长得多。
汪娅趴在四楼的窗台上,灵活地翻过身子,让上半身垂落了下去。
与此同时,她倒过来的视线中也多出了一个白衣少女,正垂直立在墙上款款走来。
黑色的夜空里,白衣少女显得异常突兀,因此叫汪娅和白玉洁想忽视都难。
于是她们停下动作,开始眯起眼睛仔细观察。
少女只有十来岁,样子清纯可爱,但脸上表情呆滞,脖子上带着她自己选择的项链。
看少女长相……
汪娅心想不会这么巧吧?
这不就是她要找的目标吗?
书上文字里描述的,大哥的女儿,第一日开始就长睡不起,睡着时不吃不喝也依旧面色红润。
少女不像是睡着了,但身体是半透明的。
汪娅猜测,如果算作失去意识后的灵魂出窍,那情况就是完美符合。
汪娅想到少女身边去,可是一个是艰难地趴在墙上,一个是步履轻盈地在墙面上走,真的就只能想想而已。
少女灵动轻盈,跳入三楼的一扇窗子里就不见了。
“那是……”
“对,就是我们要找的目标。”
白玉洁听完,同样不敢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
可接下来的事实证明,事情的确没那么简单。
汪娅好不容易爬到少女跳入的窗口,然后就看到少女正坐在房间里的床上,专心致志地看着前方。
它的面前有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母亲,一个是第十日被推下楼摔断脖子的刘海男。
少女摇晃着小腿,正在看自己的母亲把刘海男推下楼梯,一遍又一遍。
刘海男每次发出惨叫的时候,少女的母亲,也就是亲娘服,就会跟着露出狰狞的笑容。
那笑容看上去无比畅快,正是一个人总算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后,才会露出的,发自内心深处的笑容。
而少女始终都是面无表情,好像行凶的母亲是和自己完全无关的陌生人。
这画面看上去诡异极了。
汪娅和白玉洁从窗户翻进去,她们脚落地的一瞬间就整个人漂浮了起来。
她们还在惊慌失措,就看到少女的脸被无限放大,大得像个巨人。
巨大的少女调皮地对两人吹了一口气,她们就稀里糊涂地随着气流翻滚,开始满房子乱窜。
看到熟悉的家具、楼梯、墙纸……汪娅和白玉洁才明白不是少女变大了,而是她们变小了!
所有的东西都被放大了数十倍,两个人被投入其中,就像两只任人宰割的小虫。
白玉洁惊恐地问:“我不是在做梦吧?”
汪娅无奈地回答:“应该就是在做梦。”
长睡不起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做梦!少女在做梦,她则是被拖入了少女的梦中。
汪娅能猜到,这少女身上发生的异象会与梦境有关,而这也正是她选择少女的理由。
梦对空间和时间的界定最为模糊,如果想要离开博物馆,这个选择题的答案无疑就是最佳的。
可问题是,知道了答案然后呢?
一阵风从两人中间呼啸而过,冲击得她们在半空中翻滚了好几圈。
两人稳住身子一看,才知道那是少女冲下了楼去所卷起的残风。
“我们先跟上去……”
汪娅艰难地做出这个决定,然后划动四肢,如游泳一般奋力向前。
白玉洁看着她尴尬的样子,脸颊一红,但也只能跟着照办。
两人竭尽全力在半空中“尬泳”,总算勉强跟上了少女的步伐。
这时少女突然转过身来,将她们一把拽在手心里,才继续起自己的梦境之旅。
在少女的梦中,屋子里的时间和空间都是被打乱的,一个人能同时出现在十多个地方,一个房间也能被打碎得到处都是。
刚刚有个人从身边走过,下一刻可能就会看见那个人惨死的样子。
包括刘海男被新娘服推落楼梯,包括新娘服被钻石女勒死,包括钻石女因为被采摘过度干枯而亡……
汪娅知道这是梦境,可她并不觉得自己看到的是假的。
因为除了时间空间重叠,并没有人或物与事实不符,她们就像是在看一段段的录像拼接。
少女手心拽着汪娅和白玉洁,轻快地游走在这诡异的空间里,就像一切与自己无关。
直到她看到了自己的爷爷。
也就是拥有着这幢房子的老人。
老人正坐在自己桌前,专心致志地写写画画。他丝毫不管自己的儿女正在遭受厄运,反而一遍遍地为了画错一根线条而气恼重来。
汪娅远远望去,看着老人画的图,总觉得有些眼熟。
然后等少女同样好奇地靠过去一些后,汪娅才发现,老人画的是一座建筑的平面结构图。
而且是至暗博物馆的平面结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