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长夜,九幽神宫已经陷入长夜整整一千五百年。
偌大的九幽神宫一片寂寥,长明灯无声燃烧,漫天星辰离这里很近很近,仿佛伸出手就能触碰。
在这样寂静的夜里酒瓶晃荡的声音显得尤为突兀,宫迟半卧在摘星台的软塌之上,仰头一口又一口地灌着烈酒,榻下散落满地的空酒瓶。
他生得极美,能用美来形容的男子不多,但是他确实担得起,特别是左眼眼尾底下的一颗泪痣为这份美添了几分破碎。
身上松松垮垮套着一件金丝勾边的黑色交领长袍,长发散落,整个人透着一种颓靡,举手投足间却有一种勾魂夺魄的魅惑。
明明是宛若天人的一个人,此刻却放浪形骸。忽而大哭又忽而大笑,泼墨般漆黑的眼中带着化不开的痴狂与忧愁。
他又仰头灌了一大口酒,视线已经模糊不清,那些闪动的星辰似她眼中那些星星点点的光,他想去触碰,可所到之处皆是虚无。
她已经不在了。
眼前的光线突然暗了,一双手抚上他的脸庞。
“师尊……”他低迷着双眼低喃了声。
手的主人动作一顿,也是这一顿让宫迟回过神来,原本迷离的双目中顷刻被暴戾取代。
他猛地坐起身恶狠狠地将跟前的人推开,“滚开!谁允许你碰本君的!”
千芷跌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男人,双目中涌起泪水,都过了一千五百年他还是忘不了那个女人。
“我究竟哪里不如万念归?”千芷苦涩地问,泪水从眼角滑落,换来的却是宫迟毫无波动冰冷的眼神。
“你没资格提起师尊的名字,摘星台不是你能靠近的地方,再有下次,我会砍断你的腿,给我滚!”
千芷凄然一笑,“一千多年了,我为你做的事还不够多吗?到现在我连站在你身边的资格都没有吗?”
听到这话宫迟的表情变得像要吃人一样骇人,他对着千芷隔空一抓,千芷就像断线的木偶一样被吸到他的手中。
宫迟的双目通红宛若嗜血的修罗,一只手就能将千芷纤细白皙的脖子掐住。
千芷被勒得满脸通红,脸上青筋暴起,宫迟却没有任何松手的打算,反而将千芷从地上提起,手也越勒越紧,看着千芷痛苦的样子,脸上带着病态一般的享受。
不、不能杀了她,否则师尊回来会不高兴的,这个女人就该让师尊亲手将她千刀万剐!
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宫迟恢复了点神志,终于缓缓松手。
千芷还没来得及好好喘口气,又被宫迟像丢弃破旧的玩偶一样丢到地上。
“你给我记住了,这一切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之所以还留着你是因为本君在等师尊回来,她会想亲手取你性命!”
宫迟居高临下地看着千芷,眼中的厌恶和杀意不加掩饰。
这一幕深深刺痛千芷的心,同时心里突然又升起一种快感。
这么多年了,宫迟还抱着万念归会复活的想法,可惜她早就在暗中动了手脚,万念归的魂魄永远都不会聚齐!
总有一天宫迟会接受她的存在,胜利依旧是属于她的!
想到这千芷爬起身,开始默默收拾地上的空酒瓶。
宫迟的眼中闪过异色,这个女人这次竟然不纠缠了?同时心里突然闪过一种不安的感觉,顾不得其他,立马掉头去往坐云殿的方向。
还好卧房的桌上聚魂器还在闪着微光,周围的结界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看着聚魂器宫迟的表情渐渐变得柔和,手抚上聚魂器的表面就像在抚摸着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的脸。
“师尊,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呀?徒儿好想你……”
想着他拿起桌上的酒坛又灌了一口,那是她最喜欢的烈焰酒,酒劲十足,喝下去就像那些她喜欢的人间食物一样火辣辣,还会让肚子不舒服。
烈酒入喉,意识又渐渐模糊,恍惚间一道人影走近。
“阿迟?”
是师尊的声音,脑中已经没有其余的念头,宫迟伸手将人影拉入怀中,对着那张殷红的唇吻了下去。
怎么回事?这个逆徒在干什么?!
万念归瞪大了眼睛,她不是死了吗?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不容她多想一双炽热的大手开始不安地在她身上游走,她想挣脱却发现体内的灵力空空如也,光凭力气根本就无法跟逆徒抗衡。
“逆……”刚想开口呵斥,一道温热的东西就霸道地侵占她口中的领地,带着炽烈的酒味,让人晕头转向……
不知过了多久,宫迟看着床上还在熟睡的人目光闪烁。
他竟然和一具傀儡荒唐了一夜!
在他的心中师尊无人能替代,但是他也无法接受没有师尊存在的世界,便在师尊生前住的坐云殿放了一具傀儡,没有任何的邪念,只要能看到她的身影便好。
或许是坐云宫灵气充沛,竟然让傀儡拥有一丝生气,夜里他又喝了酒,失控之下竟然做出这种荒唐的事!
不能错上加错,这具傀儡不能留!
宫迟手上灵气涌现,但是目光一碰到那张跟师尊一模一样的脸却怎么都下不了手,最终手上的灵气逐渐消散,手也颓然地垂下。
算了,今天是七神大会的日子,这具傀儡过后再处置,反正坐云殿有结界限制,一具傀儡也走不出去。
宫迟起身穿衣,一直等到他走之后,床上的人才猛地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