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子来了啊,稀客,稀客啊。”
陈理对于这个能让他如今这么赚钱的夫子,可谓是关怀备至。
“孟夫子有空来我美食楼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我听桂祥说你开了一家书铺,是不是缺钱,还是缺人手?你有什么问题尽管和陈伯父说,陈伯父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
陈理声音刚刚传出,那肥硕的身躯便已经来到了孟海面前。
孟海笑着拱了拱手:“我是来看看美食楼的经营状况如何,毕竟那一份计划书是我给陈伯父的,总得看看成果,现在看来不会有成效。”
陈理听到这里乐了,因为笑容脸上的肥肉几乎把他的眼睛堆得看不见,但是陈理那得意的声音仍旧传了出来。
“还是贤侄有办法,这几天赚的钱已经能抵得上原先小半个月的收入了,如果不是朝廷对于我这种大型酒楼附税太重,这足以顶得上我原先两个月的收入。”
孟海点了点头,这正想说关于美食楼一些不合理的地方和改进的事宜,忽然听到美食楼外一阵喧闹。
孟海现在所在的位置距离美食楼大门也有着一定的距离,再加上美食楼的人实在是太多,各种喧哗声更是议论不决,即使这样都能够听到美食楼外那一阵阵的喧哗,足以见得美食楼外绝对发生了某种大事。
而且这件大事或许与美食楼有关。
陈理自然也听到了美食楼外那大声的喧哗,陈理也是皱起了眉头。
孟海正在想着发生了何事,就近十几位官差衙役如潮水般的从美食楼大门当中锋拥涌入。
伴随着十几位官差踹门而入,整个美食楼当众响起了一阵阵的喧哗。
在最前方的几个官差一边踹着门,一边扯着嗓子喊着:“天平府办事,闲杂人等速速退去!”
这些官差身上统一红色与黑色交织的官服,腰间佩戴着三尺长的官刀,手中拿着手臂般长短的棍棒,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就在这些官差四处大喊感人的时候,从美食楼外走进来了三人。
为首的那人身穿赤云服,腰配黑煞刀,腰间是白银明月带,这条银白色的腰带,右边还挂着一枚刻有特殊纹路的黄金玉佩。
为首的这人居然是巡御司的人。
巡御司这人的左侧是以为身穿浅青色官服,戴着黑色官帽,一脸胡须的中年男子。
巡御司这人的右侧是一个贼眉鼠眼,但是身上却穿着名贵丝绸衣物的矮小中年人。
孟海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孟海早在电视剧里就见过官差闯入寻常人的家里,或者一些酒楼茶馆,紧接着便是四处乱翻,四处乱砸。
今日一见,更胜闻名。
只不过现在所在美设楼的这些官差只是催促着众人赶紧离开,并没有摔凳子砸板的过激举动。
但是上一世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孟海,那可是没有见到过这一幕的。
尤其是这些官差的腰间还佩戴着明晃晃的官刀,已经有几个官差抽出了腰间配备的官刀,催促着在场众人离去。
孟海忽然想到之前那些官差叫的“天平府”,于是便有几块记忆碎片被唤醒。
天平府,在东城,西城,北城,南城各有一个,这就相当于个城当中最大的官府衙门,各城所在的百姓如果遇到了民事纠纷或者刑事纠纷,便可以去各城所在的天平府讨公道。
这要放在一个小县城里面,就相当于是县衙。
只不过这里毕竟是京城天子脚下,人口众多,自然不能用象牙这么低端的叫法,要不然太丢价了。
天平府分为小天平府和天平府总理衙门。
小天平府分布在各城各个角落,许多百姓遇到问题会先找小天平府解决,无论是丢了鸡鸭牛羊,还是遇到了杀人越货的事件,在小天平府解决不了的情况下,才会上报天平府总理衙门,由天平府总理衙门出面处理。
这些都是写在《大秦律例》当中的,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孟海当年可是将这本《大秦律例》坳背如流,所以孟海脑海当中出现的记忆碎片可以说是非常全面的了。
那位身穿浅青色官服的中年人走了过来,陈理瞬间就认出了这人,天平府总理衙门的主事,仅仅只是一位从七品的官员。
天平府总理衙门的一把手总理,也只不过是一位从六品的官员,在朝堂上几乎没有什么话语权,而且时时刻刻还要听着顶头上刑部的调遣。
这位天平府总理衙门的主事走到陈理面前,趾高气昂的说道:“经人举报,你店里菜品不合规定,还有窝藏逃犯的嫌疑,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孟海可以看见从陈理额头上流下来的汗水,也能看见这位主是说话时候不断向下摇晃的衣袖。
这个时代,大多数的口袋都是在衣袖里的,能够将衣袖拽得如此下坠,除非在衣袖口袋里面装了石头,或者钱袋……
孟海这小脑袋瓜子一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或许就是陈理的对头或者眼红的竞争对手使出的手段。
孟海正思索着有什么办法能够化解这件事,毕竟美食楼的赚钱和他有关。
也就是在这时,远处正在被官拆驱赶的几个食客忽然口吐白沫,倒地昏迷。
又有几个正在吃饭的食客从饭碗当中提出来了几根头发丝,还有一节没有被煮烂的……老鼠腿!
整个美食楼本就已经够混乱的了,那些正在朝着大门涌去的食客看到有人像是食物中毒倒地,又看见那位从饭碗当中直接提起老鼠腿的食客,更加人心惶惶。
各种尖叫高呼声络绎不绝,人群推推搡搡,将周围的桌椅板凳全部掀翻,各种菜汤汁水,还有各种各样的酒谈茶盏摔落在地。
一地的陶瓷和碎片当中,有不少穿着布鞋的食客双脚被扎破流血,有些人险些摔倒,但是还是蹭破了手臂,鲜红的血迹瞬间流出。
之前跟随官差一同进来的那位身穿锦衣华服的矮小中年人,在两位官差的的保护之下来到陈理面前。
矮小中年就像是演练无数次一样,用手指着陈理:“就是他私藏朝廷逃犯,昨日我看的清清楚楚。而且我还看他将许多抓来的老鼠充当食物放进大锅里面炖煮,我还看见他……”
陈理似乎在看见这位矮小中年人的时候,便知道今天是有人给他下套,而且正主就在自己的面前。
“这个矮小中年人好像是聚义酒楼的东家,一直和我们东家不对付,听说前段时间两人还闹得不愉快。”
“聚义酒楼和我们美食楼差不多大小,肯定是聚义酒楼的这些人眼红我们美食楼这两天赚钱,所以才用处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你们小声点,别被那些官差们听到了,到时候抓到大牢里面严刑拷打,假的都要说成真的。”
孟海站在众多伙计当中,听着身旁伙计的议论声越来越小,心中对于这位聚义酒楼的东家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阴狠,毒辣,小动作多,这是周围伙计对于聚义酒楼东家最多的描述。
孟海站在众多伙计当中,看着陈理偷偷的给天平府总理衙门的主食塞了一个大钱袋。
主事接过大钱带掂量了一下,放入到了袖口当中,但是他在陈理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之后,却摇了摇头,似乎拒绝了陈理的某种提议。
陈理似乎因为过度害怕,双腿不自觉的向后倒退,一个站立不稳,差点栽倒在地,还好身旁的几位伙计扶了一下。
“咦,这里怎么还有个穷酸书生?”
天平府总理衙门的主是看见了在人群当中穿着白色书生服,极为显眼的孟海。
有两位官差心领神会的一左一右,跨步到孟海身后,他们两人手中的木棍子那么一架。
孟海只感觉自己的双手双臂一紧,触感冰冰凉凉的,两个棍子便已经从他的胳膊肘穿向了腋窝,不论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
其中一位官差笑骂道:“没想到这里还有位穷酸书生,看样子你和美食楼东家的关系极为不错,和我们走一趟吧。”
孟海想要解释几句,但是这些官差完全不给孟海解释的余地。
这两个官差一左一右,架的孟海双脚离地,两个胳膊被木棍勒的生疼。
孟海就这么被两个官差拖到了天平府总理衙门的主事面前,主事撩起眼皮,居高临下的望着孟海,忽然笑道。
“我怀疑你与美食楼私藏逃犯一案有关,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孟海手臂被架着,双脚离地完全没有反抗的可能,为了争取那不存在的希望,孟海张口大叫着:“冤枉呀,实在是冤枉我,什么事也没做,冤枉……”
主事看了一眼美食楼中以经全部散去的人群,笑着抬了抬手。
就见那两位官差轻轻抬动手中木棍,只是向上抬动了那么一丝,但孟海额头上却已经渗出了冷汗。
“啊……”
两个手臂的疼痛感刺痛着孟海的神经,一声痛苦的惨嚎从喉咙深处爆发了出来。
“咳咳!”
一道咳嗽声忽然传来。
是那位进入到美食楼,致使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巡御司的人。
主事似乎接到了某种命令,他轻轻地挥了挥手。
架着孟海的两个官差手中的棍子向下偏了偏,孟海那一声声的惨嚎这才停止。
主事目光又瞟向陈理:“那就和我们走一趟吧。”
主事话音落下,招了招手,他率先离开美食楼。
十几个官差互相对视了一眼,也是押送着美食楼的伙计离开了美食楼。
陈理走在最前面,在他的双手上不知何时已经被铐上了锁链,每向前走出一步身后还有几个官差拿棍子去拍打陈理的后背,示意让他快一点。
孟海是被特殊照顾的,可能因为他是读书人的缘故,在他的身前身后各站着一个官差,后面的官差推搡着孟海,前面的官差给孟海开路。
孟海第一次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尤其这一路走来,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对被官差押送着这一大帮人指指点点,这让孟海那幼小的心灵承受了巨大的打击。
孟海能够听到身后推搡的官差,嘴中一边嘟囔着各种骂人的话,一边表达着对这个世道读书人的不满,满口就是没有用的穷酸书生。
孟海有想过在人群多的地方大喊几声,自己冤枉或者救命之类的话,只不过上一个声音刚刚出来,后面的官差便一巴掌扇在孟海的后背。
寻常人的一巴掌打了也就打了,但是这位官差的一巴掌,孟海只感觉自己大半个后背都开始发麻了。
一阵阵疼痛感顺着后背席卷全身,孟海还是放弃了挣扎的念头,毕竟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孟海觉得自己好无力。
孟海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生活在这个社会的混乱与无序。